第34章 琉璃詭影破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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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的暮色濃稠如化不開的墨,裹著血腥氣沉甸甸地壓下來。李淳風將龜甲羅盤摜在斑駁的檀木案上,青銅指針發瘋般逆時針飛旋,最終在"兌位"轟然頓住,邊緣沁出的血珠順著刻度蜿蜒,宛如泣血的符咒。他扯過泛黃的長安輿圖時,袖口掃落半盞冷茶,在"城西琉璃廠"三字上暈開深色水痕。
    "兌為澤,西方屬金,琉璃廠以火煉石成晶,五行相克之處..."他的指尖重重戳在輿圖紅圈上,燭火在他眼底跳動,映得瞳孔泛起血絲,"正是童謠中"血星照紫微"的應劫之地。"話音未落,木門轟然炸裂,袁天罡玄鐵鎧甲上凝結的黑血簌簌掉落,震得滿地宣紙"嘩啦啦"翻卷。
    "城西方向不對勁!"袁天罡將長劍猛地插入青磚,火星四濺中,裂紋如蛛網般蔓延,"武侯營進去三隊人馬,連一聲鑼響都沒傳出來!"他踹開腳邊散落的卦象圖,濃眉擰成鐵疙瘩,"那些西域妖人狡猾得像沙漠裏的毒蛇,你確定這不是圈套?"
    珠簾突然劇烈晃動,神秘女子如鬼魅般現身,腰間玉佩與銅鈴發出尖銳共鳴。她染著丹蔻的指尖剛觸到殘碎的童謠紙條,風幹的血字突然如活物般扭動,在燭光下扭曲成西域秘教的獻祭圖騰。"圈套又如何?"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眼尾的朱砂痣隨著怒意微微顫動,"我在廢墟聞到了師父的龍涎香——這次,就算是幽冥地府,我也要把真相挖出來!"
    琉璃廠廢墟籠罩在詭異的青紫色瘴氣中,破碎的琉璃瓦上凝結著黑紅色冰晶,每個冰晶裏都封著孩童扭曲的麵容。李淳風剛要伸手觸碰,袁天罡突然攥住他手腕,鐵鉗般的力道讓他生疼:"當心!這些冰晶..."話音未落,七十二具裹著琉璃彩衣的幹屍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窩裏幽藍鬼火明滅,碰撞間發出風鈴般的脆響,卻透著刺骨寒意。
    "琉璃傀儡陣!"神秘女子瞳孔驟縮,軟鞭如毒蛇般甩出纏住最近的幹屍。然而鞭梢觸及的瞬間,白煙驟然騰起,她後頸的巫祝血脈印記燙得像烙鐵——這些傀儡竟用巫祝禁術煉製,每道琉璃裂紋裏都滲著對她族群的嘲諷。
    袁天罡暴喝一聲,長劍劈開兩具幹屍,碎裂的琉璃塊卻在空中重組,化作獠牙畢露的毒蛇。他旋身躲過攻擊,劍鋒掃過蛇腹,卻見蛇血濺在地上腐蝕出深坑。"這些怪物越打越多!"他抹去臉上飛濺的琉璃碎屑,瞥見李淳風咬破舌尖,鮮血在掌心畫出的鎮邪符竟在半空扭曲消散。
    天地突然劇烈震顫,眾人腳下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等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座由無數琉璃鏡麵組成的迷宮。每個鏡中都映出不同的末日景象:皇宮燃起衝天大火,龍椅上盤著雙頭巨蟒;百姓化作白骨堆積如山;血色妖星吞噬紫微垣,長安城在烈焰中轟然倒塌。
    "萬象迷魂陣!"李淳風死死攥住即將劈鏡的袁天罡,喉間腥甜翻湧,"破陣關鍵在童謠最後一句!"人頭滾滿地"不是字麵意思,而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鏡中倒影裏,神秘女子的影子正詭異地勾起嘴角,與她本人焦急的神情截然不同。
    "小心身後!"袁天罡反應極快,猛地將神秘女子拽到身後,長劍刺向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劍尖穿透鏡麵的瞬間,無數慘白手臂探出,指甲縫裏還沾著琉璃碎屑,將李淳風生生拖入鏡中世界。神秘女子的軟鞭纏住他手腕,卻驚恐地發現掌心正在融化,巫祝血脈之力如沙漏般飛速流逝。
    "用星命印記!"鏡中傳來李淳風沙啞的嘶吼。袁天罡咬牙扯開他衣襟,掌心天罡正氣注入星紋的刹那,整個琉璃廠劇烈震顫。血色妖星的光芒穿透雲層,在鏡麵上投射出北鬥七星虛影。李淳風強撐著咬破舌尖,血霧噴在鏡麵上,以星力畫出《推背圖》鎮魔卦象。
    隨著一聲巨響,鏡中世界轟然崩塌。廢墟中央的琉璃熔爐突然炸開,熾熱的火焰裹挾著琉璃碎片衝天而起。煙霧散盡,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緩緩升起。那人掀開兜帽,露出的麵容讓神秘女子踉蹌後退——竟是她以為早已葬身火海的師父!
    "乖徒兒,別來無恙。"師父的聲音混著琉璃碎裂聲,沙啞得像砂紙磨過青磚,"當年我不過是想讓你看清,巫祝一族守護的"天道",不過是個笑話。"他抬手時,熔爐中升起半截刻滿蛇形圖騰的琉璃柱,柱身流轉的血光與天空妖星遙相呼應,"現在,把玉玨交出來,我們師徒還能..."
    "住口!"袁天罡的長劍已經出鞘,卻被李淳風死死攔住。觀星監天師麵色蒼白如紙,星命印記的反噬讓他冷汗浸透道袍,可眼底的冷意卻更甚:"先破了這邪物,再慢慢清算!"他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的星紋暴漲,映得三人麵容如鬼魅般猙獰。
    神秘女子的軟鞭纏上琉璃柱,巫祝血脈之力順著鞭梢奔湧而出。她望著師父逐漸扭曲的麵容,眼中泛起血色霧氣:"當年你教我"巫祝之責,重於泰山",現在卻要我助紂為虐?"她手腕猛地發力,軟鞭勒進琉璃柱的瞬間,整座廢墟響起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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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天罡的長劍同時劈下,天罡正氣與巫祝之力、星命印記轟然相撞。琉璃柱表麵出現蛛網狀裂紋,而師父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你們以為能阻止一切?"他的聲音漸漸變得虛幻,卻帶著癲狂的笑意,"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隨著最後一聲轟鳴,琉璃柱炸裂的碎片如流星墜落,神秘女子踉蹌著扶住搖搖欲墜的殘垣。她掌心的巫祝血脈印記正在飛速黯淡,而師父消散前那句“真正的好戲”仍在耳畔回蕩。突然,一塊嵌著蛇形圖騰的琉璃殘片刺入地麵,滲出的黑血竟在青磚上勾勒出新的星圖——圖中央的標記,赫然是長安太極宮!
    “不好!”李淳風強撐著星命印記反噬的劇痛,抓起地上的殘片,“琉璃柱隻是幌子,秘教真正的目標是...”他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悶的鍾鳴,本該報時的暮鼓此刻卻發出嗚咽般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生疼。袁天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玄武門的警鼓!有人闖宮了!”
    三人正要衝出琉璃廠,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縫隙,無數裹著琉璃彩衣的孩童從地底爬出。這些孩子的麵容與冰晶中封著的一模一樣,空洞的眼窩裏燃燒著幽藍鬼火,齊聲唱起那首血色童謠:“血星照紫微,蛇影繞宮闈。三更鬼吹燈,人頭滾滿地...”歌聲中,琉璃廠的廢墟開始扭曲變形,化作一座巨大的祭壇。
    “他們在用‘人俑鎮魂陣’拖延時間!”李淳風的龜甲羅盤瘋狂旋轉,指針直指地底深處,“祭壇下方有東西在吸收妖星之力!”神秘女子咬破舌尖,將鮮血滴在軟鞭上,巫祝血脈印記再次亮起:“我來破陣!你們快往皇宮趕!”
    袁天罡卻反手一劍劈開撲來的琉璃孩童,劍身上泛起的金光將鬼火盡數驅散:“少廢話!當年在終南山,三個山賊都沒把我們分開,現在更不行!”他話音未落,祭壇中央突然升起一道血色光柱,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踏著光柱緩緩走來。那人麵容模糊,唯有脖頸處的蛇形刺青在血光中分外猙獰。
    “你們以為毀掉琉璃柱就能阻止血祭?”黑袍人抬手一揮,所有琉璃孩童瞬間化作飛灰,“太天真了。從血星現世的那一刻起,長安城就注定要成為祭品。”他袖中甩出一道黑索,纏住神秘女子的腳踝,“尤其是你——巫祝血脈的最後傳人,你師父沒告訴你,你們一族的心髒,才是打開天樞印的鑰匙?”
    李淳風瞳孔驟縮,突然想起《推背圖》殘頁上未解開的讖語。他猛地扯開神秘女子衣襟,心口的血色胎記正在與黑袍人手中的銅鈴共鳴。“原來如此...”他冷笑一聲,將龜甲羅盤拋向袁天罡,“天罡,用你的天罡正氣鎮住祭壇!我來破解這血脈之謎!”
    袁天罡怒吼著揮劍劈向祭壇底座,每一劍都震得地麵顫抖。而李淳風則咬破手指,在神秘女子心口的胎記周圍畫出古老的符文。符文亮起的瞬間,黑袍人發出淒厲的慘叫:“不可能!巫祝秘術明明已經失傳...”
    “失傳的不是秘術,而是人心。”神秘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軟鞭纏住黑袍人的脖頸,“當年師父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了秘教教主,卻也因此被邪念侵蝕。但他最後關頭留下的線索,終究還是讓我們找到了你!”她手腕猛地發力,黑袍人發出不甘的怒吼,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中。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危機解除時,皇宮方向突然騰起衝天火光。李淳風望向血色妖星,隻見它的光芒愈發濃烈,而紫微垣處的帝星卻徹底黯淡。“來不及了...”他攥緊《推背圖》殘頁,上麵新浮現的讖語觸目驚心:“雙蛇盤金闕,血染太極宮。欲解千年劫,須問玉衡蹤。”
    袁天罡將長劍插入地麵,天罡正氣化作金色光柱直衝雲霄:“走!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守住皇宮!”神秘女子抹去嘴角的血跡,巫祝血脈印記重新亮起。三人身影消失在血色夜幕中,而琉璃廠廢墟深處,一個更龐大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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