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辰光爭衡破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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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祭壇的硝煙尚未散盡,破碎的青銅傀儡殘骸在月光下泛著冷芒。李淳風跪坐在玄武巨像的龜甲裂紋旁,掌心死死按住一塊剝落的星紋殘片——那上麵交錯的刻痕,竟與他懷中《麟德曆》推演的星軌圖如出一轍。
“袁兄!”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這些傀儡並非單純的機關術,它們的關節榫卯、甲胄紋路,全是按照北鬥七星在貞觀十二年秋分的方位鑄造!”袁天罡俯身查看,拂塵掃過巨像胸口的蟠龍紋,竟帶起細微的金粉:“金粉下藏著佉盧文,翻譯過來是...‘辰光入鬥,鎖鑰自開’。”
王匠頭從碎石堆裏爬出,額頭還滲著血:“小人曾聽工部老匠說,高祖年間鑄造渾天衛時,欽天監每日卯時三刻都會派人來測量星位。難道這‘辰光’指的是...”他的話被李玄策的驚呼聲打斷。隻見禁軍統領的長刀正指著祭壇中央——原本凹陷的北鬥星紋凹槽,此刻竟緩緩升起七座青銅日晷。
“是圭表!”李淳風衝上前,指尖拂過日晷邊緣的刻度,“這是失傳的‘七曜測時儀’,每個日晷對應北鬥一星,需在特定時辰,讓日光透過晷針,在祭壇地麵投出完整的星圖!”他迅速掏出龜甲占卜,裂紋卻雜亂如麻:“卦象顯示,下一次七星連珠的吉時在...明日午時三刻!”
蘇璃擦拭著長劍上的血跡,目光掃過遠處長安城方向騰起的黑煙:“月氏餘黨不會給我們這麽多時間。方才迦羅逃走時,我看到她的手下攜帶了西域‘霹靂石’,那是...”她的話被地麵突然的震動打斷。祭壇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響,十二尊未完全損毀的青銅巨像竟重新站起,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藍鬼火。
“它們被北鬥陣重新激活了!”袁天罡揮動拂塵卷住蘇璃,險之又險地避開巨像劈來的闊劍。李淳風則掏出羅盤,在混亂中大聲喊道:“袁兄!這些傀儡的行動軌跡與日晷方位有關,隻要...”他的話被迦羅的冷笑淹沒。黑衣女子不知何時又折返,手中高舉刻滿符文的青銅令牌:“想破北鬥陣?先過了我這關!”
迦羅將令牌狠狠砸向地麵,祭壇四周的青銅日晷突然噴射出毒煙。李玄策帶領禁軍結成盾陣,柳如風甩出軟鞭纏住迦羅手腕,卻見她反手甩出鏈刃,在夜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袁天罡與李淳風背靠背而立,雙掌拍出陰陽二氣,試圖壓製日晷的異動,卻發現每擊出一掌,巨像的攻勢便增強一分。
“不對勁!”李淳風的算籌在空中折斷,“我們的內力反而在為北鬥陣充能!這些日晷...”他突然瞥見祭壇邊緣的碑文,上麵用小篆刻著:“逆則生,順則亡。”瞳孔驟縮間,他扯住袁天罡衣袖:“快!停止攻擊,按北鬥七星‘反鬥柄’方向走位!”
兩人依言騰挪,竟發現巨像的攻擊開始互相碰撞。迦羅見狀臉色大變,再次舉起令牌。但這一次,日晷噴出的不再是毒煙,而是七道金色光柱,直直射向夜空。李淳風望著光柱與星辰的交匯點,突然想起《乙巳占》中的記載:“秋分之日,虛宿當空,北鬥隱光,正是...”
“子時初刻!”袁天罡與他同時脫口而出。原來所謂“辰光入鬥”,並非單指日光,而是秋分夜虛宿升起的星芒!兩人立刻指揮眾人搶占日晷對應的方位,李玄策的長刀、柳如風的軟鞭、王匠頭的鑿子,分別抵住七座日晷的關鍵機關。
然而,迦羅卻發出刺耳的笑聲:“你們以為這樣就能破解?沒有星隕咒的核心——”她的話戛然而止。蘇璃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後,長劍抵住其咽喉:“核心在我這裏。”說著,她從懷中掏出半塊染血的玉玨,上麵刻著月氏圖騰,“姐姐臨死前交給我的,她說這是打開祭壇密室的鑰匙。”
子時的梆子聲準時響起。七道星芒透過日晷,在祭壇地麵投出完整的北鬥星圖。隨著一陣轟鳴,祭壇中央裂開一道暗門,陰冷的風裹挾著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李淳風舉起火把率先踏入,卻在看清密室景象的瞬間僵在原地——密室四壁刻滿星象圖,而中央石台上,靜靜躺著的,竟是與天樞印成對的“天璿鑒”。
迦羅突然掙脫蘇璃的束縛,撲向石台上的器物:“果然在這裏!有了天璿鑒,星隕咒的真正力量...”她的話被李玄策的長刀攔住。但就在此時,遠處傳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長安城方向,衝天火光中,隱約可見月氏人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是霹靂石!”蘇璃臉色蒼白,“他們開始攻城了!”袁天罡握緊天樞印,印麵突然浮現出血色文字:“雙星合璧,逆轉天命。”他與李淳風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什麽。李淳風迅速掏出《麟德曆》:“明日午時三刻前,必須將天璿鑒與天樞印融合,否則...”
他的話被密室頂部的崩塌聲打斷。迦羅趁機奪過天璿鑒,躍入黑暗的地道:“想阻止星隕咒?來朱雀大街找我!”煙塵彌漫中,袁天罡望著手中發燙的天樞印,又看向長安城方向的火光。一場關乎國運的時辰賽跑,才剛剛拉開帷幕。而此刻的太極宮內,太宗皇帝手握密報,望著夜空中逐漸偏移的北鬥七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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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的青石磚在霹靂石的轟鳴中震顫,月氏戰旗上的蠍形圖騰映著火光,如同一群張牙舞爪的惡獸。袁天罡等人策馬狂奔,卻見街道兩頭突然升起青銅閘刀,將去路死死封住。迦羅的笑聲從鍾鼓樓傳來:“想取天璿鑒?先破了這‘子午鎖龍陣’!”
李淳風勒馬急停,目光掃過閘刀上的雲雷紋:“此陣按十二地支排列,子時開生門,午時開死門...”他話音未落,右側民居突然坍塌,數百持弩的月氏死士現身,箭矢破空聲如暴雨驟至。李玄策大喝一聲,率領禁軍舉盾結陣,柳如風甩出軟鞭纏住鍾樓橫梁,借力蕩向迦羅藏身之處。
“小心!”蘇璃長劍揮出,將一枚淬毒的流星鏢擊飛。袁天罡趁機施展輕功躍上閘刀,拂塵掃過刀身暗紋,竟浮現出《周髀算經》中的勾股圖。“破解此陣需用天圓地方之理!”他高聲喊道,“李兄,速算此刻地支方位!”
李淳風快速撥動算籌,龜甲裂紋在月光下閃爍:“醜時三刻,東北艮位為吉!王匠頭,可有炸藥?”老匠人從褡褳裏掏出竹筒:“工部新製的‘震天雷’,但...”“炸開艮位機關!”袁天罡話音未落,李玄策已帶領敢死隊衝鋒,用血肉之軀為匠人爭取時間。
爆炸聲中,青銅閘刀轟然倒塌。迦羅冷笑一聲,手中天璿鑒突然迸發青光,與天際的熒惑星遙相呼應。街道兩側的民居開始扭曲變形,化作巨大的機關獸。“這是月氏失傳的‘蜃樓術’!”蘇璃瞳孔驟縮,“所見皆為幻象,但攻擊卻是真實!”
袁天罡握緊天樞印,印麵浮現出北鬥七星的動態軌跡。“幻象由星力驅動,我們以星破星!”他與李淳風分立南北,雙掌拍出陰陽二氣。天樞印與天璿鑒隔空共鳴,光芒所至之處,機關獸紛紛崩解。但迦羅趁機遁入陰影,隻留下一句:“午時三刻,大雁塔見!”
當第一縷陽光爬上大雁塔飛簷時,袁天罡等人終於趕到。塔頂平台上,迦羅正將天璿鑒嵌入佛塔八角的星位凹槽,整個塔身開始發出蜂鳴般的震顫。“你們來晚了!”她狂笑,“星隕咒的核心——‘熒惑心石’,就在塔底地宮!”
李淳風突然指著塔頂匾額:“快看!‘大雁塔’三字暗藏玄機!‘大’為天,‘雁’屬火,‘塔’鎮地,此塔本就是太宗皇帝為鎮星象所建!”他話音未落,塔內傳來機關啟動的轟鳴,無數佛龕中探出青銅轉經筒,筒身刻滿西域咒文。
“這些轉經筒是封印!”蘇璃揮劍斬斷纏來的鎖鏈,“但迦羅正在逆轉它們!”袁天罡與李淳風立刻結陣,天樞印化作流光飛入空中,與天璿鑒形成太極圖。兩人同時念誦《北鬥經》經文,金色光芒順著轉經筒紋路蔓延,暫時壓製住異動。
然而,地宮深處突然傳來山崩地裂般的聲響。迦羅趁機擲出霹靂石,炸碎塔頂一角。“去地宮!”袁天罡大喊。眾人順著螺旋階梯疾奔,卻見每一層牆壁都繪著詭異壁畫——玄奘法師西天取經的途中,竟藏著月氏人護送熒惑心石的場景。
“原來如此...”李淳風臉色慘白,“玄奘法師帶回的不僅是佛經,還有能顛覆天下的星象秘寶!”地宮門前,迦羅早已等候多時,她身後的石門上,熒惑心石散發著妖異的紅光。“想要阻止星隕咒?”她舉起天璿鑒,“用天樞印和你們的命來換!”
午時三刻的鍾聲準時響起。熒惑星在天際格外耀眼,與熒惑心石產生共鳴。袁天罡與李淳風對視一眼,同時將內力注入天樞印。光芒相撞的刹那,蘇璃突然衝向迦羅,長劍直指其手腕。“姐姐說過,星隕咒不該存在於世間!”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混戰中,李玄策的長刀劈開石門,王匠頭眼疾手快,用鑿子抵住熒惑心石。“袁道長,這石頭與塔基相連,一旦...”他的話被迦羅的怒吼打斷。黑衣女子瘋狂催動天璿鑒,整個地宮開始傾斜。袁天罡咬牙將天樞印嵌入心石凹槽:“李兄,我們一起...”
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玄奘法師的虛影突然浮現。他雙手合十,口誦梵文。熒惑心石迸發出柔和的白光,將星隕咒的力量盡數吸收。迦羅發出不甘的慘叫,化作一縷青煙消散。而天樞印與天璿鑒,在光芒中合二為一,化作一枚刻滿星象的玉玦。
當袁天罡等人走出大雁塔時,長安百姓正對著重歸清朗的天空歡呼。太極宮內,太宗皇帝接過玉玦,望著上麵“貞觀之治,星耀萬方”的銘文,良久不語。而在塔底密室的角落,一卷殘破的西域文書靜靜躺著,上麵記載著:“熒惑非凶兆,人心方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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