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鈴音血脈鎖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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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祭壇的青銅傀儡在北鬥陣的牽引下重新站起,空洞的眼眶中幽藍鬼火搖曳,闊劍劃破空氣的尖嘯震得眾人耳膜生疼。李玄策率領的禁軍盾牌陣在第一波攻勢下便出現裂痕,一名士兵被巨像捏碎盾牌,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
“這樣下去不行!”袁天罡揮動拂塵卷住蘇璃,險之又險地避開斬落的劍鋒。他餘光瞥見祭壇邊緣,那名自石窟之戰後便神秘消失的白衣女子正倚著斷裂的蟠龍柱,蒼白的麵容在鬼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女子腰間玉佩刻著西域忍冬紋,與迦羅的令牌紋樣如出一轍。
李淳風突然抓住袁天罡衣袖,聲音發顫:“她身上的氣息...與祭壇星圖共鳴!”話音未落,白衣女子緩緩抬起手,腕間纏繞的赤色絲線突然暴漲,如活物般射向最近的青銅巨像。絲線觸及巨像關節的瞬間,幽藍鬼火驟然黯淡,龐然大物的動作僵在原地。
“是月氏王室的血契秘術!”蘇璃的長劍差點脫手,“這種禁術需以王室直係血脈為引,一旦施展...”她的話被此起彼伏的金屬摩擦聲打斷。其餘傀儡察覺到異常,紛紛調轉矛頭,闊劍齊揮,朝著白衣女子劈去。
袁天罡不及多想,運起輕功疾衝上前,拂塵卷著李淳風擲出的符咒,在女子身前築起一道光盾。“姑娘!這秘術會抽幹你的...”他的勸阻被女子虛弱的微笑截斷。女子張口吐出一枚血色珠玉,珠玉懸浮空中,映出她頸間若隱若現的朱砂印記——與蘇璃胞姐阿月如出一轍。
“我是阿月的孿生妹妹...阿曇。”女子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王室血脈本該用來守護星隕之秘,卻被迦羅用來...”她劇烈咳嗽,鮮血濺在珠玉上,“這些傀儡的關節裏,都封印著月氏巫師的咒文。我的血...能暫時喚醒咒文的禁製。”
此時,迦羅的冷笑從祭壇高處傳來:“阿曇!你以為這點血脈之力能扭轉乾坤?”她手中令牌紅光暴漲,十二尊傀儡的關節發出刺耳的齒輪轉動聲,竟強行掙斷赤色絲線。阿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珠玉上的血色紋路開始逆向流轉。
“袁道長!看傀儡腰間的銅鈴!”李淳風突然指著巨像腰間懸掛的九連環鈴,“《考工記》記載,西域機關術以聲為引,這些銅鈴的音色...”他迅速掏出算籌敲擊地麵,不同長短的算籌發出清越聲響。奇妙的是,傀儡的動作竟隨著音律微微遲緩。
袁天罡心領神會,揮動拂塵纏住最近的銅鈴:“蘇姑娘,用劍擊打特定音階!王匠頭,找出傀儡關節的榫卯弱點!”眾人分工協作之際,阿曇踉蹌著再次抬手,赤色絲線如蛛網般籠罩祭壇。她每催動一分力量,發間便多一縷白發,裙擺下滲出的鮮血在地麵匯成詭異的星圖。
“沒用的!”迦羅將令牌狠狠插入祭壇,地麵裂開縫隙,湧出無數帶著倒刺的青銅藤蔓。藤蔓纏住阿曇的腳踝,開始吸食她的血液。蘇璃見狀揮劍斬斷藤蔓,卻見迦羅趁機擲出三枚透骨釘,直奔阿曇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李玄策橫刀擋在阿曇身前,刀身被透骨釘腐蝕出三個窟窿。“姑娘快走!這裏交給我們!”禁軍統領的鎧甲已被毒血浸透,卻仍死死守住防線。阿曇望著他堅毅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她突然咬破指尖,將鮮血抹在珠玉上。
整個祭壇劇烈震顫,十二尊傀儡的關節發出山崩般的轟鳴。它們的動作開始不受控製,闊劍胡亂揮舞,竟將迦羅的手下砍倒大半。“你瘋了!”迦羅尖叫著衝向阿曇,卻被突然覺醒的玄武巨像尾巴掃飛。巨像原本呆滯的瞳孔中,浮現出與阿曇相似的朱砂印記。
“這是...血脈共鳴!”袁天罡握緊天樞印,印麵突然浮現出古老的佉盧文,“當王室血脈之力與北鬥陣對衝,竟能...”他的話被阿曇的慘呼打斷。女子周身血管暴起,血色珠玉開始龜裂,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指向祭壇中央的北鬥星紋凹槽:“用...天樞印...”
李淳風立刻會意,掏出羅盤計算方位:“醜時三刻,北鬥第七星位!袁兄,快!”袁天罡將天樞印嵌入凹槽的瞬間,整個祭壇爆發出刺目金光。青銅傀儡在光芒中寸寸崩解,迦羅發出不甘的怒吼,化作黑煙消失在夜色中。而阿曇的身影,也隨著光芒消散,隻留下一枚刻著月氏圖騰的銀鈴,在廢墟中輕輕搖晃。
當晨光刺破雲層時,袁天罡撿起銀鈴,鈴身刻著細小的西域文字:“以血為契,以命為引,星隕之秘,終將重見天日。”他望向長安城方向,那裏傳來隱約的鍾鼓聲——新的危機,或許正藏在這看似平靜的黎明之下。
黎明的薄霧籠罩著終南山,袁天罡手中的銀鈴突然發出清越聲響,鈴身月氏圖騰滲出暗紅血線,蜿蜒成指向長安的箭頭。李淳風翻開《乙巳占》殘卷,指尖劃過泛黃書頁:“月氏秘典記載,王室信物遇劫則鳴,這是在警示...”話未說完,李玄策的快馬疾馳而來,甲胄濺滿泥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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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大人!長安四門緊閉,坊間盛傳熒惑星現,太宗皇帝...已三日未上朝!”禁軍統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慮,“更詭異的是,昨夜城門守軍聽見大雁塔方向傳來梵音,夾雜著...”他頓了頓,“銅鈴的聲響。”
袁天罡與李淳風對視一眼,同時握緊懷中器物。天樞印在袖中微微發燙,與銀鈴產生共鳴。蘇璃拾起地上沾染阿曇血跡的赤色絲線,絲線突然化作流光沒入她手腕,在皮膚上烙下月氏族徽:“迦羅雖逃,但星隕咒的核心未毀。阿曇的血脈之力,或許...”她的話被一陣孩童啼哭打斷。
山道轉角處,一名渾身是血的小沙彌踉蹌奔來,懷中緊抱著鎏金佛缽。缽身刻著的蓮花紋中,竟暗藏北鬥星圖。“大師...救命...”小沙彌氣若遊絲,“大雁塔地宮...有東西在動...”話音未落,佛缽突然炸裂,碎片映出迦羅陰森的麵容——她正站在玄奘法師的金身佛像前,手中天璿鑒抵住佛心。
眾人策馬狂奔至朱雀大街,卻見街道兩側布滿手持彎刀的月氏死士。為首之人戴著青銅麵具,腰間懸著九枚與傀儡相同的銅鈴。“袁道長,別來無恙?”麵具下傳來沙啞女聲,銅鈴無風自動,震得馬匹人立而起,“想要阻止星隕咒,先過了‘九幽冥鈴陣’!”
李淳風迅速掏出算籌敲擊地麵,試圖以音律破解。但銅鈴發出的聲波竟凝成實質,禁軍盾牌寸寸碎裂。袁天罡揮動拂塵卷起銀鈴,鈴音與銅鈴碰撞,激起無數火星。千鈞一發之際,蘇璃手腕的族徽突然發燙,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銀鈴上,赤色光芒如利劍劈開音波。
“原來如此!”袁天罡頓悟,“阿曇的血脈不僅能製傀儡,還能...”他話未說完,麵具人突然扯下麵具——赫然是本該死去的阿月!她脖頸纏繞著黑色咒紋,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妹妹的血?真是好養料。”說著,她將一枚銅鈴按在胸口,整個人化作黑霧融入地底。
大雁塔內,燭火突然全部熄滅。迦羅的笑聲從地宮深處傳來:“你們以為玄奘法師真的隻是來取佛經?”火把重新亮起時,眾人驚恐地發現,地宮四壁的壁畫正在變化——原本莊嚴的佛陀漸漸扭曲成猙獰的星象怪物,而玄奘法師的畫像,竟手持天璿鑒,腳下踩著燃燒的長安城。
“熒惑心石就在佛像體內!”李玄策舉刀欲劈,卻被袁天罡攔住。天樞印在佛像前劇烈震顫,印麵浮現出玄奘西行前留下的密文:“星隕非災,人心為禍。若解此劫,需破妄相。”李淳風突然指著壁畫角落的小沙彌畫像:“當年隨法師回國的西域少年!他的眼神...”
話音未落,地宮頂部轟然坍塌。無數青銅鎖鏈從天而降,纏住眾人手腳。迦羅站在鎖鏈盡頭,天璿鑒已嵌入玄奘金身眉心。熒惑星的紅光透過塔頂,直直照在佛心位置。“時辰已到!”她狂笑,“當熒惑之力喚醒心石,整個大唐...”
她的話被一聲清越鈴音打斷。袁天罡手中的銀鈴綻放出璀璨光芒,阿曇的虛影從中浮現。虛影拂過玄奘金身,壁畫上的咒文竟開始逆向流轉。“姐姐...對不起。”阿曇的聲音帶著淚痕,赤色絲線纏住迦羅手腕,“我們守護的不該是毀滅,而是...”
地宮劇烈搖晃,熒惑心石從佛像中緩緩升起。袁天罡與李淳風同時結印,天樞印與天璿鑒在空中相撞,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光芒中,玄奘法師的真容浮現,他雙手合十,輕聲念誦梵文。迦羅發出淒厲慘叫,身影在光芒中消散,而熒惑心石,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天際。
當晨光再次灑落長安,大雁塔恢複了平靜。袁天罡望著手中重新合一的天樞印與天璿鑒,上麵多了一行小字:“以人心為星,以仁德為軌。”太極宮內,太宗皇帝召見二人,案頭擺著西域進貢的星象圖——圖中熒惑星旁,多出一顆明亮的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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