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終有站起來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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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了田小娥1),一個可憐女人被捅死之後,還要被鎮壓在塔下,永世不得翻身。
“是因為懼怕,”芸惠堅定道,“為什麽這個母係社會,後來沒有了呢?”
“因為經濟發展,畜牧業和農業的發展使男性成為主要勞動力,而且財產多了,就有了個人財產的觀念,男性迫切想要將財富傳給親生子女。”
謝櫻抹了抹眼淚,“所以慢慢的,就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正如恩格斯指出:“專偶製的產生,正是由於大量財富集中於一人之手,而且是男子之手。”
當父權家庭成為新型社會經濟細胞,男性控製生產,控製政治和宗教,世襲製形成,而國家作為階級統治的工具應運而生。2)
封建父權催生出封建社會,不僅係統性壓迫女性,也在壓迫底層男性。
但底層男性卻會自覺的,將自己與男性統治者劃為一個群體。
“咱們女人天生瘦弱,身體條件不如男人,這就吃了虧啊,”芸惠歎道。
“未必是這樣,”謝櫻搖頭,“自然界所有的動物,都是雌性更為高大威猛,因為要生育,要保護孩子,而雄性為了求偶外表會更加好看,怎麽人就偏不一樣呢?”
“用畸形的審美規訓,讓女人們不斷地餓瘦自己,長此以往必然會瘦弱無力,弄殘她們的腳,讓她們出不得門,甚至還要拿布條把胸纏起來,喘氣都不自在,”謝櫻冷笑。
畢竟原來的謝櫻,就是因為高大的身材自卑不已。
“這放在誰身上,身體條件能好?”
謝櫻繼續發散思維,甚至到了“胡言亂語”的程度:
“夏商周之前的文明,或許真不是我們後世所想象的樣子,你就說大禹治水這個故事。”
“鯀治水不成,鯀死後,屍體三年不腐,肚子愈發膨脹,從裏麵出來了一個孩子,叫做禹,這是什麽?”
“棺材子?”芸惠試探。
“對啊,這不就是棺材子嗎?”
大禹治水這個神話故事,不知是有許多版本,還是被人改了,謝櫻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看到的就是棺材子版本,但後來卻發現這個版本銷聲匿跡。
“所以,小姐是覺得……”
“對”謝櫻點頭,自嘲道,“咱們今日說的話,隻怕是要被說成瘋女人,拿火燒死我們這樣的妖女。”
……
“你站這兒幹嗎?怎麽不進去?”兩人說話間,聽得外頭陳寅的聲音。
藍隼在窗下站了不知多久。
“徐姨娘出門後,往謝遠的院子去了,”陳寅麵色不善。
她們進來時剛好碰上徐姨娘在屋內,索性躲到了樹上,留下藍隼在院內,陳寅跟了徐姨娘一路,發覺不對才急忙稟報謝櫻。
“她到是怎麽想的?”
這下是真令人不明白了,難道是想這邊穩住自己,然後來一招黃雀在後嗎?
“你沒跟進去聽聽他們說什麽?”
陳寅遺憾的搖搖頭:“沒有,院子外頭許多人守著,進不去。”
“先不說這個,”謝櫻揉了揉太陽穴,“這都小半個月了,怎麽還不見那產婆?”
謝枝在她回來當天下午就進宮待選了,產婆這邊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家人的效率也太低了些。
陳寅答道:“那產婆早跑了,大爺派出去的人手去外地找了。”
謝櫻氣的原地轉圈:“我就不明白了。”
“產婆這麽重要的人,你們當時怎麽就直接放過了呢?”十幾年後查案和現場查的難度能一樣嗎?
陳寅躊躇:“其實當年查過了的。”
“找不出任何異樣,銀剪、催生符、包括接生薄的記錄都沒查出什麽異樣,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陳寅頓了頓,“我們來晚了。”
這一點謝櫻知道。
李清雅難產,謝遠卻在李清雅徹底咽氣之後,才通知的李家人,該做的都做完了,是徹底的死無對證。
所有人都說李清雅的身子不至於難產,四個貼身丫鬟沒經曆過生育,什麽都不清楚,沈禦醫壓根連脈都摸不到,產婆手中的接生簿和說辭,幾乎就成了當時唯一的信息來源。
“其實小姐為何非要找那產婆呢?咱們現有的這些證人,還有徐姨娘的供詞,都是鐵證如山,等找到產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芸惠勸道。
“因為我想還原一個真相,徐姨娘說的話未必全部可信,老太太,二房那邊究竟有沒有人插手都是兩說,產婆是當時最重要的證人。”
“而且我總覺得不對勁兒,”謝櫻擰眉,“母親治家的手段還算不錯,生產這麽大的事兒不可能不上心。”
“哪怕孫氏有再大的能耐,當時也不可能把手直接伸進來。”
“對啊,”藍隼附和,“按照徐姨娘的說法,那一包藏紅花完全可以要命了,沒必要再多讓一個人知道,這不是白白增加風險嗎?”
“況且以謝遠的手段,要真是他指使的產婆,大概率會選擇殺人滅口,怎麽可能還能讓她活著離開京城?”謝櫻直覺這不應該是謝遠的手筆。
“這其間說不定,還有什麽隱情。”
隻是這其間深情底理究竟如何,還需等找到產婆細細審問。
……
議完事後,藍隼說自己有悄悄話跟謝櫻說,讓陳寅先回去。
屋子裏隻剩下三人的時候,藍隼忽然問道:“咱們從此就站不起來了嗎?”
她不理解那些複雜的原理和關係,但本能的向往謝櫻口中的母係氏族社會。
“當然不是了,”謝櫻坐直身子,企圖將那些專業術語用樸實的語言說出來。
“誰有錢誰說了算,如果一個家庭裏,女人掙的錢比丈夫還多,那她家裏大概率是女人說了算。”
“隻要社會能為女人提供更多勞動崗位和賺錢機會,隻要女人願意通過雙手和勞動創造財富,終有站起來那天,”謝櫻說話的時候,眼中有火焰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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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田小娥:《白鹿原》中一位女角色,被父親賣給舉人做小妾,受了不少性虐待,之後跟長工黑娃私奔,算書中“淫婦”代表,被男人逼奸也引誘男人,最後被黑娃的父親從後麵戳死。
2)生產力發展與母係氏族關係出自恩格斯《家庭,私有製,國家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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