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殉國
字數:3934 加入書籤
周景恪一麵說,一麵自顧自的抬腳離開,馮牧抹了一把眼淚趕緊跟上。
盡管有柳執旭率眾抵抗,但破城隻是時間問題,而年樂作為城門守軍,同羅連一起,趁柳執旭不備,直接將人拿下。
柳執旭一介文人,哪裏是這些士兵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按倒在地,羅連站在城牆上大聲喊道:
“皇帝無道,羅連願帶南京上下百姓投降,喜迎王師!”
……
謝櫻的大軍幾乎是在眾人翹首以盼中進了南京城。
“將軍,這老東西找到了,但周景恪沒找到,”葉宇揮了揮手,便有士卒將老皇帝用門板抬到了謝櫻麵前。
葉宇伸手揭開了門板上的布:“這老家夥原本是想著自殺的,繩子都套好了也沒敢伸脖子,咱們的人到了之後才裝模作樣踹凳子,被人救下來了。”
謝櫻看著老皇帝一臉晦氣的表情,心下不屑:“周景恪呢?”
“不知道。”
要是城破之後周景恪跑了,難保會糾集殘部,搞出一大堆麻煩。
“將軍莫急,咱們的人已經在四處尋找了,”秦若林開口,試圖寬慰謝櫻,“縱使找不到周景恪,還有老皇帝在咱們手裏呢。”
“找到了,”士卒的聲音在外間響起,“朱將軍找到周景恪的屍首了,隻是……”
“隻是什麽?”謝櫻問道。
“朱將軍說,請將軍務必親自去看一看,”士卒麵色有些為難。
謝櫻瞟了一眼老皇帝,發現周景恪的死,對他的影響並不怎麽大,至少對方沒有表現出什麽崩潰難過之類的情緒。
天家父子,向來如此。
……
周景恪吊死了。
吊死在了太祖皇帝的皇陵中。
“他這也算是殉國,”朱宸樾輕聲說道。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當初在北京城倉皇南逃,如今倒真是踐諾了,”謝櫻歎息,“就衝這一點,比他老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成祖當年將都城從南京遷至北京,自成祖之後的帝陵皆在北京,隻有開國太祖皇帝葬於南京。
而周景恪上吊的地方,便在他的祖宗當年埋葬的地方。
幾百年來又完成了一個循環。
周景恪上吊後,服侍他的馮牧也一同自縊。
不論周景恪生前做過什麽孽,又或者權鬥之時害死了多少人。
僅憑殉國這一點,就足以抵消他曾經的所作所為,哪怕這是他周家的江山,哪怕他是個坐了龍椅不到兩月的皇帝。
“傳我的令,以親王之禮厚葬了他,”謝櫻高聲說道。
……
平定南京後,剩下的事情便格外容易,蜀地官員百姓直接豎降旗,而其餘南部各省也難以再組織人手反擊。
李嫿最近,除了跟劉叔年一起忙南京城的事務之外,還被一件事情困擾。
這事兒說來還是一樁陳年舊事。
“大人,那石征還在外頭跪著,說不見到您本人,便長跪不起,”外頭丫鬟來報,李嫿從浩如煙海的簡牘中抬起頭來。
“讓他進來吧。”
要說這事兒倒是稀奇,從前因為李嶠之事退婚的那戶人家,便是石家。
後來朝廷南逃,許多人家跟著一道南遷,石家便是其中一家。
再後來周景恪自殺,謝櫻入駐南京,按照從前的法子處理南京城內高門大戶,石家也在此列。
石家本身並非什麽盛名在外的人家,更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便一視同仁的處理了。
雖說還給留了必要的生產資料和傍身的銀錢,讓他們不必居無定所,但家中日子到底大不如前。
石家這廂,眼見從前的爵位沒了,收回京城的產業更是癡心妄想,又因為分田之事,想做個墳少爺的念頭也落空。
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石征不甘心像平民百姓一樣過日子,一來二去,便想到了李嫿。
石征被仆從帶進來,看見案幾後的李嫿,張口便是:“嫿姐兒……”
話音未落,便被一旁的仆從踹了一腳。
“叫大人。”
石征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但念及此次前來的目的,忙改口道:“李大人,從前的事情是我有眼無珠,特此來向大人賠罪。”
“我知道了,”李嫿靠在椅子上,“你可以走了。”
“這……”石征愣了一下,很快改口,“您大人有大量,我心裏著實是過意不去,總得想法子補償一二才是。”
“你怎麽補償?”李嫿難得有些語塞,但又想看看這貨能憋出來什麽。
“我……”石征硬著頭皮開口,“我願用我的一輩子,來彌補我曾經對大人犯下的錯,當年的事情皆有家中長輩做主,我縱使想要阻攔也是無能為力……”
李嫿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這樣的劇情竟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
“你最後是怎麽處理的?”謝櫻饒有興趣的看向李嫿。
“我讓手下拿了一份賣身契過來,他既然說願意用一輩子補償我,那我索性成全了他,”李嫿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結果一聽說賣身契,跑的比誰都快。”
“看來這石征的誠意還不夠啊,”謝櫻打趣著開口,“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上一秒還口口聲聲,願意用一輩子來補償,下一秒便逃之夭夭了。”
料理完南京之事後,謝櫻將剩下的軍務分給眾人,便班師回朝。
畢竟,北麵還有韃靼在虎視眈眈。
謝櫻這廂還沒嘲笑完李嫿的爛桃花,自己的麻煩就來了。
“我們一聽到登基大典的時間,就急忙往回趕,緊趕慢趕的,可算是趕到了!”葉宇行完禮,一臉激動的對謝櫻說道。
“打了這麽多年仗,你小子還是沒個正行,”謝櫻毫不客氣的開涮。
宮內張羅了酒席,給回來的一眾人接風洗塵。
“到底是咱們軍中兄弟在一起痛快!”錢飛感歎道,“咱們軍中從一開始便禁酒,今日倒是難得破例。”
“咱們今日喝的是慶功酒,那能一樣嗎?”張成笑道,“咱們當年從張掖出來的時候,誰能想到竟然有今日的造化?”
到底是一起並肩作戰了多年,眾人一麵貧嘴,一麵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