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九枚子銃的輕型改良火炮，根本沒有陳東想象裏的換填，而是采用了直接填充的手法，封住了陳東的去路。
    “娘的……咕嚕咕嚕……”
    哪怕陳東反應靈敏，水性過人，進了海像入了水的魚一樣，也被這連續九發的炮彈，打得暈頭轉向。
    盡管炮彈沒有直接落在他的身上，但砸在附近倭國人的屍體上，濺起的浪頭，依舊把他拍得渾身生疼，遊動的速度減慢，額頭上還受到了擦傷。
    同樣被濺起的浪花，打到身上的劉璟，震驚地看著海麵上被炮彈擊中的屍體。
    “不光有火藥，還有石彈，還是連發？”
    堪比神器！
    這就是燕王殿下統領的神機營嗎？
    而且這次來的，隻是神機營的一百精兵，帶著隨身火器和一門輕型炮來的。
    要是燕王殿下率領八百神機營將士，外加工部運送來的堅船利炮，那麽，靠岸被打後想逃亡的倭寇，下了海也隻能是活靶子，一打一個準。
    倭亂！
    有治了！
    就在劉璟振奮之時，已經收服陳東那條主船的常茂，站在陳東經常站的船頭上，朝著他的方向大喊。
    “劉仲璟在不在！”
    “我來了！”
    “你先別來！陳東跳下去了，他寧死不降，你給解決了吧！”
    陳東跳海了？
    劉璟剛才確實看到一個黑影跳了海，但隔著遠天太黑，對方不出聲，他還真沒認出跳海的人是誰。
    他隻知道。
    這會兒跳海也遲了。
    因為湯將軍放了煙花，說明海水下麵，已經拉起了漁網。
    這一次行動，他們的初衷就是，不允許有任何一條漏網之魚。
    “常將軍放心，我一定提陳東的頭來見！”
    劉璟的話音剛落。
    又是九連發的炮彈落下。
    直接把想要鑽越漁網潛逃的陳東，給炸出了水麵。
    陳東抱住一塊浮板，推開一個被炸死的手下兄弟的屍體，滿臉憎恨地怒視著船頭上的常茂。
    娘的！
    要是他這次能夠活著離開，他日必定取常茂的項上人頭！
    “陳東，別想著逃了，四周已經布下了漁網，神機營隨時開火，你逃不掉的！”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頭頂斜上方傳來，陳東感覺體內的血流快要炸開了。
    劉璟！
    是劉璟來了！
    陳東循聲望去。
    就看到劉璟站在一艘快船上，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神情，但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輕慢。
    “陳東，上來與我一戰！”
    這個時候叫陣，誰會答應誰就是傻子！
    陳東四處打量著，有沒有漏洞可以讓自己鑽過去。
    他摸了摸腰間，匕首不知何時被其他屍體給掛落了，想要切割漁網的打算落空。
    該如何逃出生天呢？
    此時，陳東終於體會到了，以前被他們搶掠時，大明百姓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憂憤。
    而劉璟的聲音，還在頭頂盤旋不散。
    “陳東，上來與我一戰！”
    戰你娘個腚啊戰！
    陳東心想：除非我打贏了你放我走，否則……
    “隻要你打贏了我，我便饒你一條性命！”
    此話一出，陳東雙眼一陣放光。
    他知道，就算他打贏了劉璟，劉璟能夠不讓自己手下的士兵追擊，可常茂和湯和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呢。
    但是，沒關係。
    隻要他挾持了劉璟，憑借劉璟如今在軍中，還有在朱元璋心裏的地位，也能夠保證他逃出生天。
    到時候要一條船，等到離開這段危險的海域，再殺了劉璟。
    對。
    就這麽幹！
    “我的天啊！剛才跳下去的那個人還真是陳東！”
    常茂這時候也在船上幫腔。
    “陳東，你快上來吧，陛下留著你還有用處呢，你要是在底下隻能等死，上來還有命活。”
    朱元璋要我活命？
    陳東心中一喜。
    難怪剛才常茂沒讓炮水瞄準自己打，原來是朱元璋要留他這個活口。
    為什麽？
    難道與李善長有關係嗎？
    不管為什麽，既然知道了朱元璋有令在先，那麽等下與劉璟交手，自己的勝算不就更大了嗎？
    “我在這裏！”
    陳東高呼一聲。
    “要是你們不信守承諾，我這就自盡！”
    常茂目光幽幽地盯著冒頭的陳東，無聲冷笑。
    可算出來了！
    果然誰的名聲，也沒有陛下的響亮。
    看來陛下在敵軍心目中的信譽，可比什麽常家劉家湯家要強得多啊。
    “你別自盡！你自盡了本將軍可沒法向陛下交差！”
    常茂努力伸長胳膊，要親自下手去撈陳東，要不是常福拚盡全力攔著，這會兒常茂可能就和陳東在一起，搶木頭玩漂浮了。
    “阿福！快讓我下去！”
    “國……將軍，劉將軍離他更近，還是讓劉將軍動手吧！”
    隔船的劉璟，看著常茂騙起來人和小時候一樣，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偏偏那情真意切的模樣，還讓人無法懷疑。
    陛下確實說了，最好留陳東活口。
    但陛下還說了。
    陳東不活，陳東的手下活著，能夠用得上，也行。
    陳東剛才那一跳，把那些忠心的手下的心都跳涼了，而主船上綁了七八個人了。
    陳東死不死的，對陛下根本不重要。
    常茂故意讓陳東上來，不過是賣他一個麵子，讓他處理私事罷了。
    再者，讓陳東自己上來送死，比再砸幾發炮彈浪費銀錢，或是派人下去打撈浪費人力，要好得多。
    劉璟感激地看了一眼常茂，他正想著，要不要表表態，動搖陳東魚死網破的決心，船底傳來“梆梆梆”的響聲。
    “繩子！”
    是陳東！
    劉璟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朝著常茂抱拳一拜。
    鄭國公，這筆人情，我劉仲璟記下了！
    陳東抓著士兵扔下的繩子，假裝虛弱無力地爬到船舷上。
    陳東朝著那個看上去十分年輕，卻穿得十分威嚴的年輕將領伸出手去，對於圍上來拿刀槍指著他的其他士兵，置若罔聞。
    劉璟，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祭！
    “劉璟……快……拉我一把……我爬不上來了……”
    麵對陳東提出來的請求，劉璟似乎沒有任何的防備，他背著右手，伸出了左手，朝著陳東伸出手的右手抓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