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見大家沉浸在喜悅的氛圍裏，沒有人理會自己，隻能張開大嘴，一口咬住了常茂的褲腿。
    “阿言，我知道你看到殿下來了很開心，但你應該去咬他，而不是來咬我。”
    常茂根本沒有看常言，而是順手狠狠地摸了摸它的狗頭，安撫狗子安靜下來。
    誰知，常言根本沒有像平時一樣，老實巴交地趴在他的腳邊，反而是更加急切，情急之下，用力一掙，直接把常茂褲腿給撕下來一截。
    一直牽著常言的常福，終於意識到，它不是因為高興而反常。
    “將軍，這……”
    “噓！”
    常茂把手伸到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笑嗬嗬地蹲下身去，繼續撫摸著常言的狗頭。
    “阿言，你是覺得拴繩子拴得難受，想鬆開嗎？”
    常茂順勢看了一眼附近的人群。
    由於是在口岸，盡管是京城來的海軍下船，但陛下有令，最大限度的保證附近百姓正常生活，所以隻在交接船隻的百丈內，安排了戒嚴。
    百丈開外，行人如梭，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一時間也分辨不出，有什麽可疑的人物。
    但常言的表現，十分的可疑。
    “阿福，解繩子。”
    常茂扯了扯常福的褲腿，讓常福蹲下來。
    在常福蹲下的瞬間，他就假裝笑吟吟的湊近，壓低聲音。
    “阿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表現得狂躁不安的？”
    首先要排除，是不是想太多，草木皆兵了。
    誰知，常福略一思考便回答著。
    “是在來到口岸這裏，過了沒一會兒就開始用爪子刨地了，我以為它是想撒尿，帶到它去旁邊溜了溜，它撒了一泡尿後，當時就平靜了下來，我就帶它回來了，結果這會兒又開始了。”
    常福不等常茂詢問，就指著左後方，約莫百步外。
    “那個酒家旗杆下麵，就是常言撒尿的地方。”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常言繼續掙紮著往右側的地方衝。
    在常福即將把繩索鬆開的時候，常茂一把抓住繩子。
    “阿言，你先別動。”
    “嗚嗚……”
    “右側藏著有東西？”
    聽到常茂的話，剛才還劇烈掙紮的常言，一下子冷靜下來，耷拉著舌頭喘著粗氣，無聲地叫了兩聲，算是回應。
    常茂看到狗子的這個反應，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常福頓時比狗子還要著急。
    “將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應該是上次神機營打了勝仗，被倭寇盯上了，可能想使手段，趁著咱們在人前露麵的時候，把神機營一網打盡。”
    原本常茂就是一個心眼不少，但沒用到正地方的將門子弟。
    經曆得這麽多，尤其是經曆過一場實戰以後，他的想法也更加細致。
    常福聞言，大吃一驚，但想到如果是實情，那麽周圍一定有敵人打探，他便強忍著心急，低聲詢問：“將軍，我們這麽多人，他們難道想以卵擊石嗎？”
    “阿福，你武功確實比我高，但這腦子啊，還是轉得沒有我快，使手段當然不是硬碰硬，你看阿言的表現，再想想咱們神機營是幹什麽的，換作你是倭寇，你會怎麽做？”
    常福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
    “讓我當倭寇，還不如讓我去死。”
    “……”
    算了算了。
    常茂也不打算和常福商量什麽，他直接下達命令。
    “對方埋伏在這裏，應當是衝著船上的火藥來的，那些火藥雖然做了防水防火的措施，可要是有引發大火，或是直接買了違禁的炸藥炸開，不光神機營遭殃，整個口岸的上萬百姓和駐防士兵，也要跟著遭殃。”
    常福想象到這一幕，忍不住大熱天裏，打了個冷戰。
    他更加著急了。
    “將軍，我們該怎麽做？”
    “你牽著阿言，假裝去撒尿，阿言聞慣了火藥的味道，它能找到哪裏埋藏著火藥。”
    常福重重地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立下大功的狗子的狗頭。
    決定等事情了結，給狗子加頓大肉。
    但他還是擔心。
    “將軍，萬一打草驚蛇，他們提前點火了怎麽辦？”
    “這個時候，逼著他們提前點燃火藥，也好過所有官船靠近，一起挨燒挨炸！”
    常茂咬緊牙關，生怕常福因小失大。
    “你放心，口岸這百丈內一直有士兵巡邏，火藥又是禁物，人來人往的，不可能埋下大量的火藥，這樣太引人注目了，哪怕是百丈開外，也絕不可能會有大量炸藥存在，他們為了自身安全，既不能靠近海軍，又要能脫身，引線一定拉得很長，在他們點火的時候，我們還有撲滅的機會！”
    聽到常茂這麽說，常言這才鬆了一口氣，馬上站起來，並且叮嚀常茂。
    “將軍，要是他們點了火，你就趕緊帶著手下兄弟們撤離這裏，越遠越好！”
    “放心吧，他們沒點火，我現在就要找個借口撤離。”
    “啊？”
    常福懵了。
    這麽快就撤？
    撤到哪裏去？
    這麽做的話，不是更加容易打草驚蛇嗎？
    就在常福這麽想的時候，常茂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他們的目標是炸神機營的火藥，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把火藥埋在哪裏，但神機營的船會停在哪個區域裝卸火藥，是提前定好的，我帶著兄弟們提前去接應一下，接應的時候，讓大家順便把附近可疑的人包圍起來，咱們內外夾擊，不是很合理嗎？”
    狗子沒聽懂這一大堆話，但看到主人笑得像搶它那天的模樣，開心得直搖尾巴。
    “嗚嗚！”
    常茂用力地揉了揉狗頭，輕聲叮嚀。
    “阿言，靠你了。”
    “嗚！”
    常福立即拽緊手裏的繩子，大聲埋怨起來。
    “死狗！剛剛才尿完了，這會兒又要撒尿，我看你是欠打！走走走，我帶你撒尿去！”
    大黃狗得到命令，一個虎撲往右側竄了出去。
    哪怕常福早有準備，還是被狗子帶得一個踉蹌，他扭頭看了一眼常茂。
    國公爺！
    快跑啊！
    常茂氣定神閑地笑了笑，叉著腰望著逐漸靠近的官船，揮動雙臂，大聲指揮著朱棣。
    “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