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岸邊的百姓齊聲高呼，精神抖擻。
    恨不得自己能夠登上船艦，接過湯和手裏的砍刀，給那些倭國細作來上幾下。
    湯和聽著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將那洶湧的浪潮都蓋了下去，心中一陣激蕩。
    自從成功伏擊了陳東所率領的船隊，大舉得勝，還將整個鬆江府通倭官員將領處置後，本地的百姓，對海軍的認可達到了頂峰。
    未來有百姓共同抗擊倭寇，必定事半功倍。
    正因如此，湯和才會故意在人前，殺倭祭旗。
    “即日起，由大明海軍負責近海安全，由海防衛兵負責海岸防線，還請百姓們守望相助，咱們軍民一心，共抗倭寇，讓他們有來無回！”
    幾乎是湯和話音剛落，他手裏的砍刀便迅速揮出。
    “撲嗵！”
    噴迸著鮮血的頭顱墜入海中，海浪卷起一汪血花撞擊著船底，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時起時伏，將活著的三個倭國細作，嚇得瑟瑟發抖，用眼神乞求著湯和，刀下留人。
    這時，湯和身後的費聚，突然高喝一聲。
    “殺殺殺！”
    緊跟著，全軍將士齊聲高呼起來。
    “殺殺殺！”
    麵對如狼似虎，殺機凜然的明軍將士，三人裏頭最膽小的，忽然口吐綠汁，兩眼翻白。
    竟是硬生生被嚇死了！
    湯和見狀，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
    他用刀指著還在抽搐的那個膽小鬼，衝著所有人解說。
    “倭人有賊心沒賊膽，隻要我等使出全力，必將他們一擊斃命！”
    此話一出。
    朱棣立即接過話茬，喊起了早就安排好的口號。
    “殺光倭寇！”
    岸上的百姓跟著附和。
    “殺光倭寇！”
    “衛我家國！”
    “衛我家國！”
    又是三顆人頭，在湯和的刀下，不停地落入海潮之中。
    剩餘的四具屍體，並沒有丟進海裏喂魚，而是抬下了船，懸屍於各個停工的碼頭，用以警告來往商船，不要與倭寇同流合汙。
    做完這一切，湯和便對著早已等不及的海軍將士，揮舞著手裏的軍旗。
    “開拔！”
    “嗚嗚嗚——”
    號角聲催動著船艦，五十艘船艦劈浪斬浪，猶如脫弦的弓箭，向著深藍處射去。
    岸邊的百姓看到這一幕，隻覺得胸膛裏的熱血，陣陣發燙。
    他們並不知道，這支海軍力量，在海上有多麽強悍，隻是隱隱約約地覺得。
    “倭寇騷擾我們沿海老百姓的日子，真的要一去不複返了！”
    “這一去，也不知道兒郎們，何時才能歸來！”
    “去忠勇祠上柱香吧，保佑他們平安歸來。”
    海戰不似陸戰。
    天時十分的重要。
    幸好最近風浪很小，聽說船上還跟著欽天監懂易數的能人異士，能夠提前規避台風等惡劣天氣。
    百姓們一邊寬慰著自己，一邊還是偷偷的去上了炷香，尋求那些因抗擊倭寇身亡的英靈們的保佑。
    好讓海軍將士們一路順風，百戰百姓！
    ……
    五百裏外的天空，此刻正被烏雲籠罩。
    坐在船艙裏閉眼養神的姚廣孝，感覺到船隻不自然的晃動，不緊不慢地睜開眼睛。
    新任船主田有望，匆匆地闖進船艙，被貼身護衛攔在門口，急切的叫著。
    “法師，不好了，起風了！”
    “自如應對即可。”
    “可是那天黑得很，萬一雲彩壓下來，咱們的船怕是撐不住！”
    姚廣孝麵對著田有望焦慮的神情，淡定地反問。
    “如果雲彩壓下來，田老大你還可能把它撐上去？”
    田有望一愣，接著搖了搖頭。
    都說人定勝天，可不是說人定能勝天象。
    再說了，天塌下來個子高的頂著，他可比法師矮半個頭呢。
    “既然田老大你沒有法子把它撐上去，船隻逆風而行，也無法快速駛離這片區域，目前能做的，就是把風帆落下來，無關人員全部進艙等著雨過天晴。”
    “可是、可是……”
    田有望小聲嘀咕著。
    “越往東行，天氣越怪，一次兩次躲得過去，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聽到這話，姚廣孝就明白了。
    船隊裏有人覺得路途遙遠，前行不易，打起了退堂鼓。
    他也沒同田有望爭論，說他們的航線是要經由以前元朝專門用來養馬和流放犯人的濟州島，做短暫的歇息與休整，再經過高麗近管轄的海峽，才會繼續駛向目的地。
    隻要再堅持一段時間，接下來的行程就不會再像此時這麽冒險。
    因為他深知，一個人一旦打起了退堂鼓，當他說出來的時候，心裏早已反複推演了不知多少回。
    “看來田老大是不想隨船東渡。”
    “是。”
    田有望如何到了海上，隨著他掌管船隊的大小事務，重新擁有了船老大的權力，便對眼前這個和尚，沒有了當初的敬畏與尊重。
    他一臉倨傲的同姚廣孝說道“法師，我不是在同你商量，就算這次扛過去了，下次隻要船靠岸，我就要帶著商隊裏想跟著我的水手離開，看在你是朝廷派去東流的使者的份兒上，我給你們留一艘船，這樣夠義氣了吧？”
    “夠義氣。”
    姚廣孝彎了彎嘴角，麵對著挑釁他的田有望，絲毫沒有動怒的樣子。
    倒是那些貼身護衛聽到田有望的話，當即拔刀相向。
    “我警告你們別亂來，這船上有一半的人都想拋家撇業地跟我走，要是你們亂來，現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們跟你拚了！”
    田有望為了表明自己堅定不移的態度，還特意往前邁出一步，主動撞到了護衛的刀上。
    隻是這一撞，鋒利的刀尖挑破了他的衣服，劃出一縷血線。
    剛才還裝腔作勢的田有望，嚇得連忙又退回去，但還是梗著脖子，衝著姚廣孝叫器。
    “法師，你可要想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
    姚廣孝心下冷笑。
    田有望當初害怕被陳東的事牽連，跪地乞求要將功贖罪，求自己手下留情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田有望想沒想過，姚廣孝沒有什麽探究的欲望。
    反正，他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通倭的這些漢奸走狗，會因為局勢而被迫低頭，但始終是養不熟的狗。
    所以他一早就拴上了鐵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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