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辰沒說話，也反問道：“你覺得，我該相信你嗎？”
    紀豐臣深吸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才道：“如果我說這事，我媽確實有找陳靜靜打聽安樂死的藥，但我媽不是幕後推手，我也不知道公司的這些破事，你相信我嗎？”
    “你媽為什麽要找她打聽安樂死的藥？”沈星辰覺得這一點太奇怪了。
    陸司凡表情變得更加凝重起來，望著沈星辰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悲傷：“因為我確實想要給某個人用，所以我媽才幫我的。”
    沈星辰心裏一顫，驚訝道：“你……你要給誰用？”
    “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第二件事。”陸司凡垂下眼睫，望著沈星辰的目光變得悲痛無比，叫人看一眼都覺得難過。
    在沈星辰忐忑的等待中，陸司凡又接著道：“你還記得我前女友嗎？”
    沈星辰眯起眼睛，仔細地想了想。
    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病懨懨的少女，那還是大學的時候，沈星辰跟著陸司凡選禮物，去她家裏見到的。
    陸司凡的前女友紀年，在一次車禍後失去了雙腿，從此之後一直坐在輪椅上。
    紀年有著和二哥一樣敏銳的心思，但是她更加偏激，第一次見到沈星辰的時候，甚至出言侮辱她。
    後來沈星辰因為有些事在這個少女家住了一段時間，她和這個女孩的關係才稍微好了點。
    甚至，紀年到最後，對沈星辰表現出了一定的依賴。
    但是，這一切，和紀年有什麽關係？
    “難道……你讓你媽幫你買安樂死的藥，就是想給紀年用的嗎？”
    沈星辰問完，就看到了陸司凡眼底無法掩飾的悲痛。
    沈星辰心裏咕咚一下，喊了出來：“你瘋了嗎？陸司凡，那是你前女友，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不，沈星辰，你不懂，是她要求的。我出國讀書，一方麵也是為了找能讓她站起來的方法。這個藥我托我媽找陳靜靜買了之後，我也一直沒有用到。我……我很痛苦。”
    陸司凡痛苦地揪著頭發，內心掙紮無比。
    他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望著她，沉重道：“你知道我多麽痛苦嗎？她不停不停地自殘我已經把她關了起來，可她一直懇求我，我真的，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沈星辰忽然知道，為什麽今天陸司凡回國要來找自己了：“你來找我，是因為你想讓我去勸紀年，讓她不要自殺嗎？”
    “紀年以前很聽你的話，如果連你也沒有辦法……我不知道，我想我可能……最後還是要把那副藥給她用。星辰，你相信我，我已經爭取過了。”
    沈星辰坐在沙發上，久久緩不過神來。
    這個消息已經超出了她預估的範圍，更是超出了她理解的程度。
    陸司凡越過玻璃桌，伸出手拉住沈星辰，幾乎是低身下氣地懇求道：“我拜托你，去看看紀年，好不好？”
    沈星辰怔怔地看著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她緩緩地抽出自己的手，輕聲安慰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一直把她當朋友，她現在出事了，我會願意幫助她的。”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畢竟，你自己已經一鍋粥亂了，我不想給你添亂。隻是這次……星辰，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陸司凡這樣的人，說沒有辦法，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沈星辰也是沒料到，陸司凡這樣的花花公子，居然會對那個女孩如此上心。
    沈星辰和陸司凡討論了下次登門拜訪的時間，送走陸司凡，一個人在屋子裏轉了半天。
    最後給薑野打了電話。
    薑野不知道是不是在手機邊守著還是怎麽的，電話剛響那邊就接了起來。
    聲音充滿了戲謔：“怎麽，這麽快就想我了？”
    這句話輕佻得簡直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沈星辰臉上一紅，忍不住笑了起來，“想想想。”
    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薑野收起了笑意：“怎麽，你要告訴我什麽嗎？”
    “我二哥陸司凡回來找我了。”這句話剛說出來，電話那頭就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久，薑野才發聲：“他找你，做什麽？”
    聽沈星辰說完，薑野又沉默了，半晌才道：“青菀製藥在秘密製作什麽藥物，這件事你沒有問，為什麽？”
    “陸司凡很聰明，如果真是他和他媽媽薑菀合作，直接問他，他搞不好會立刻告訴他媽，他們轉移基地。到時候隻是打草驚蛇。”沈星辰冷靜地分析。
    “所以你並不相信他？”薑野有時候驚訝於她的鎮定，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會這樣不夾帶任何私人感情去評判？
    “他是我的二哥，感情上我願意相信他說的真的。但是我要親自去查證，我隻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沈星辰說完，薑野那邊更加沉默了。
    過了半晌，薑野輕笑起來，“我真愛慘了你這個樣子。”
    “……什、麽樣？”
    他的聲音簡直像是在她耳邊吹氣，弄得她耳根燥熱。
    “就……固執的樣子。承擔真相是需要勇氣的，我很高興你有願意直麵真相的勇氣。”
    沈星辰摸了摸發紅的耳根，眼角發熱。
    過了一會，道：“……唔。如果沒有你的支持，我想我不會那麽勇敢吧。”
    手機聽筒那邊的呼吸一點點地粗重起來，薑野的嗓音有些嘶啞，聽上去充滿了哀怨：“這樣真的不行。”
    “什麽不行？”
    “這樣喜歡你，真的不行。”
    “小星星。”
    “哈？”
    “我現在就想見你。”
    “……”沈星辰捏著手機，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眼前五彩斑斕的顏色，幸福到暈眩的感覺。
    有人辜負，就有人憐愛。
    喜歡的人正好喜歡你，真是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事情了。
    “我現在就要去見你。”薑野說完，立刻把電話掛了。
    沈星辰聽著那邊的忙音，愣了一下，隨意披了件外套就往樓下趕。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才剛分開，想念的心情卻這樣的雀躍。
    想立刻，馬上，見到那個人。
    甚至急躁地去開門，明明知道他趕過來也要一定的時間，但就是很著急。
    隻是，沈星辰沒有想到，她今晚先見到的人，不會是薑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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