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蒙蒙細雨。
    沈星辰剛推開樓下的大門，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身影。
    夜晚的風還是有些寒冷，但那人隻穿著單薄的衣服，呆呆地站在那裏，望著某一處地方。
    那地方，是指向她的窗戶。
    他在這裏站了多久？
    等了多久？
    一直看著她的窗子嗎？
    這也算是他的家，為何不進來？
    沈星辰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飛奔的腳步緩緩地停了下來，直到走到那人麵前，一點點地停了下來。
    注意到她的視線，陸經年一點點地把視線移回來，落在了她的臉上。
    不過短短幾天不見，他看上去臉色又蒼白了許多，就連唇色也慘白得沒有一絲顏色。
    他與她深深地凝視，在這風雨飄搖的夜裏。
    目光交接之間，纏綿悱惻著各種愛恨情仇，那是隻有兩個人才看得懂的東西。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陸經年看了她還穿著睡衣，外麵套著外套就跑下來了，頓時明白了什麽。
    那一刹那，陸經年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簡直和透明似的。
    “你……你是要……去見誰嗎？”短短一句話，居然斟酌再三，很艱難地他才能說完。
    沈星辰甚至可以看到他眼底一點點暗下去的光，本來想脫口而出的回答，居然也有了一絲不忍。
    但她的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仿佛被無形的一拳打中了，陸經年往後踉蹌了一下，最後才勉強站穩了腳步。
    這麽晚了，孤男寡女的見麵，要做什麽、能做什麽，已經一目了然。
    他真的痛恨自己，默默暗戀了沈星辰這麽多年，什麽也沒有得到。
    本以為，他和他坦白一切，他們兩個就能在一起。
    看來這多年的糾葛，一時間也難以化解。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天降而來的這個男人，居然輕輕鬆鬆就奪得了沈星辰的歡心。
    陸經年心如刀割，沒有辦法再問出口，望著她的眼神越發悲傷。
    沈星辰簡直沒有辦法直視他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她很少有這樣猶豫的時刻。
    可能是陸經年看上去實在太慘，讓她真的開不了口去對他說什麽重話。
    又是一陣沉默。
    風聲呼嘯著，卷起他的單薄的衣角，讓他整個人，也顯得瘦骨嶙峋，好像風一吹，就會立刻倒下。
    沈星辰決定避而不談自己的問題，隻是問他：“這麽晚了，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陸經年苦笑一聲，眼底居然發紅了，咬牙切齒說：“你是不是不願意看到我，因為我的出現，妨礙你和他的約會了，對吧？”
    這話有點刺人，沈星辰不打算和他計較。
    陸經年卻不打算放過他，上前一步，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厲聲道：“說啊，你是不是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我的出現，啊？”
    “陸經年，你不要無理……”沈星辰忽然臉色一變，反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都是滾燙的，簡直和燒起來的木炭似的。
    陸經年發燒了。
    沈星辰緊張了起來，反手扣住他的手：“你發燒了？”
    陸經年仿佛沒有聽到，仍是緊緊地拉著她，目光一寸不移地落在她臉上，神色痛苦：“你關心我嗎？你現在還關心我嗎？”
    “陸經年，你不要鬧了，如果生病就要去醫院。你在這裏站多久了，你車在哪，我扶你回車裏。”
    沈星辰拉著他，左右張望著，終於在不遠處的樹下看到了他的車子。
    正要把他往車子那邊拉，陸經年就掙紮起來，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拉扯，緊緊地抱住了。
    沒有想到一個病人的力氣也那麽大，沈星辰根本掙紮不得，被他摁在了滾燙的懷抱裏。
    陸經年把她扣在自己的懷裏，一隻手摸著她的腦袋，聲音溫柔：“……星辰。你聽。”
    他的心跳很快。
    快得簡直不正常。
    沈星辰耳朵貼在他的胸膛，感受到那份悸動，猛地睜大了眼睛，瞬間動彈不得。
    陸經年低下頭，眼前都會模糊一片，溫熱的眼淚落在她的臉頰上：“……你聽到了嗎？”
    那滾燙的液體，燙得沈星辰渾身一個激靈。
    “一個人的心不會說謊，你聽到了嗎？”陸經年問。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陸經年的臉，一時之間，居然沒有辦法把他拉開。
    陸經年的額頭燙得不像話，抵在她冰涼的額頭上，目光糾纏。
    沈星辰避無可避，隻能與他的眼睛對視，對方眼底的悲傷足以將她徹底淹沒，那種痛苦，看一眼就讓人無法呼吸。
    “要怎麽樣，你才會原諒我？”陸經年抵著她的額頭，一隻手捧著她的臉，小聲地問道。
    沈星辰回答不出來，抵在他胸口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顫抖。
    怎麽原諒？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消失了，讓她一個人承擔著所有的痛苦。
    知道陳靜靜可能會有殺人的心後，還默許了陳靜靜動手，間接地害死了其他人栽贓給自己。
    他們之間還回得去嗎？
    “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感情沒有那麽脆弱，為什麽你可以放得那麽輕鬆？”陸經年看著她的眼睛問。
    “嗯？”
    沈星辰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感受到他的悲傷，心情一點點地跟著沉重起來。
    “你是要我給你跪下嗎？是不是要我給你跪下、道歉，你才能原諒我？嗯？”
    陸經年的眼底噙著淚水，望著她的眼睛十分悲傷。
    沈星辰動了動嘴唇，陸經年就要靠上來，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嘴唇。
    下意識地，沈星辰一把推開了他，往後退了幾步。
    可能是體力支撐到這裏已經到了極點，陸經年被她這麽一推，搖搖晃晃地，差點沒能站穩，眼看就要摔倒。
    沈星辰到底是心軟，下意識地去扶他，反而被他扣住了手腕。
    又往他懷裏扯去，沈星辰又一次摔回了他懷裏。
    也是在這個時候，沈星辰越過陸經年的肩膀，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薑野。
    沈星辰心裏猛地一痛，推開了陸經年。
    這次，陸經年真的沒有站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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