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滅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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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易水河畔,寒風卷起枯黃的落葉,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飛舞。
三十萬秦軍黑壓壓地排列在河岸,鐵甲在陰冷的日光下泛著寒光。
中軍大纛下,王翦立於戰車之上,眯起眼睛望向對岸隱約可見的燕軍營壘。
"將軍,探馬回報,燕軍在易水對岸布置了五萬守軍,由燕將栗腹統領。"副將李信策馬而來,鎧甲上還帶著晨露的濕氣。
王翦微微頷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腰間的青銅劍柄。
這位年近六旬的老將麵容沉靜如古井,唯有那雙銳利的眼睛透露出不輸年輕人的鋒芒。
"燕人以為憑借易水天險就能阻擋我大秦鐵騎,可笑。"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令兵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報!大王急令!"王翦接過銅管,取出裏麵的帛書,目光掃過上麵淩厲的小篆。
秦王政的憤怒仿佛透過文字灼燒著他的手指——燕太子丹派刺客荊軻行刺,雖未成功,但必須讓燕國付出代價。
"傳令全軍,休整一日,明日渡河。"
王翦的聲音不大,卻讓周圍將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他轉身走向臨時搭建的中軍大帳,黑色大氅在身後獵獵作響。
帳內,王翦站在沙盤前,凝視著用黏土捏製的易水地形。
這條並不寬闊的河流此刻成了橫亙在秦軍麵前的最後屏障。
燕軍在對岸修築了連綿的營壘,弓箭手居高臨下,任何渡河行動都將付出慘重代價。
"李信。"王翦突然開口,"你率五萬人馬,明日拂曉在正麵佯攻,聲勢要大。"
李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將軍,燕軍占據地利,正麵強攻恐怕..."
"誰說我要強攻?"王翦嘴角微揚,手指點在沙盤上遊一處不起眼的淺灘,"蒙恬,你率三萬輕騎今夜秘密移師上遊,待李信吸引燕軍注意後,從此處渡河。"
年輕的蒙恬眼睛一亮:"末將明白!渡河後直插燕軍側翼,與正麵部隊形成夾擊之勢!"
王翦滿意地點點頭,又指向沙盤上幾處關鍵位置:"我軍強弩射程三百步,渡河時以箭陣掩護。
每艘渡船配備兩名盾牌手,保護槳手。記住,燕軍不善夜戰,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夜幕降臨,秦軍大營卻比白日更加忙碌。士兵們悄無聲息地準備著渡河器械,鐵器碰撞聲被刻意壓低。
王翦親自巡視各營,檢查每一架強弩的弓弦鬆緊,每一麵盾牌的牢固程度。
"將軍,上遊探子回報,那處淺灘水流平緩,河底堅硬,適合騎兵通過。"親兵低聲稟報。
王翦望向漆黑的對岸,那裏零星的火把如同鬼火般飄忽不定。
燕軍顯然沒有意識到,他們倚仗的天險即將成為埋葬自己的墳墓。
"傳令下去,醜時造飯,寅時行動。"
東方剛泛起魚肚白,易水河麵還籠罩著一層薄霧。
突然,震天的戰鼓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李信率領的五萬秦軍排開陣勢,數百麵戰鼓同時擂響,聲震四野。
"放箭!"李信長劍一揮,數千支火箭劃破晨霧,如流星雨般落向對岸燕軍營寨。
燕軍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攻勢驚動,號角聲此起彼伏,大批守軍湧向河岸。
"繼續放箭!不要給燕軍喘息之機!"李信怒吼。
秦軍弓箭手輪番上前,箭矢如蝗蟲般密集,壓得對岸燕軍抬不起頭來。
數十艘滿載士兵的渡船同時下水,向對岸劃去。
燕將栗腹站在箭樓上,眯眼觀察秦軍動向。"傳令下去,集中弓箭手攻擊渡船!秦軍想強渡易水,沒那麽容易!"
就在燕軍注意力全部被正麵佯攻吸引時,上遊十裏處的淺灘邊,王翦親率的主力已悄然渡過了易水。
三萬精銳秦軍如同幽靈般出現在燕軍側翼,而燕軍對此毫無察覺。
"強弩準備。"王翦低聲命令。三千名弩手無聲地排列成三排,冰冷的弩箭對準了毫無防備的燕軍後背。
"放!"
第一排弩箭離弦的瞬間,第二排已經上前,接著是第三排。箭雨連綿不絕,燕軍士兵如割麥子般倒下,慘叫聲此起彼伏。
"怎麽回事?秦軍從哪裏來的?"栗腹驚恐地回頭,隻見側翼已是一片混亂。
黑壓壓的秦軍方陣如潮水般湧來,最前排的士兵手持長戟,後麵是如林的戈矛,再往後是蓄勢待發的弓弩手。
"變陣!圓月陣!"王翦一聲令下,秦軍方陣迅速變換,形成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將混亂的燕軍一步步逼向易水。
這正是王翦精心設計的"驅魚入網"戰術——將敵軍趕向河岸,使其背水一戰,喪失機動空間。
栗腹倉促組織抵抗,但為時已晚。蒙恬率領的輕騎兵已從側翼殺入,鐵騎如刀切黃油般撕裂燕軍陣型。
秦軍士兵三人一組,配合默契——一人持盾防禦,一人持矛突刺,一人持刀近戰。這種被稱為"三才陣"的小型戰術單元在混戰中展現出驚人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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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上遊渡口的秦軍已突破我軍防線!"傳令兵滿臉是血地跪在栗腹麵前。
栗腹麵如死灰,他望向河麵,隻見李信的部隊也已突破箭雨封鎖,登陸成功。
兩路秦軍如鐵鉗般合攏,燕軍被擠壓在越來越小的空間裏,自相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撤退!全軍撤回薊城!"栗腹絕望地下令,但退路已被蒙恬的騎兵切斷。
一支流矢飛來,正中栗腹咽喉,這位燕國名將瞪大眼睛,從戰車上栽了下去。
正午時分,戰鬥結束。易水已被染成暗紅色,浮屍堵塞了部分河道。
王翦站在高處,冷靜地評估著戰果:燕軍五萬守軍全軍覆沒,而秦軍傷亡不足五千。這是一場完美的殲滅戰。
"將軍,俘虜如何處理?"李信請示道。
王翦望向那些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燕軍殘兵,沉吟片刻:"願意歸順者編入我軍,抵抗者..."他做了個斬首的手勢,"築京觀,震懾燕人。"
三日後,一座由三千顆燕軍首級堆砌而成的"京觀"矗立在易水岸邊,無聲地宣告著反抗秦國的下場。
王翦的大軍已向燕國都城薊城推進,所過之處,燕國守軍望風而降。
薊城高大的城牆出現在地平線上時,王翦下令全軍停止前進。
他策馬來到一處高坡,仔細觀察這座燕國最後的堡壘。城牆高達五丈,護城河寬約三丈,城頭旗幟林立,守軍嚴陣以待。
"將軍,是否立即攻城?"蒙恬躍躍欲試地問道。
王翦搖了搖頭:"強攻傷亡太大。薊城糧草充足,燕王喜必做困獸之鬥。"
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傳令下去,圍三闕一。"
李信不解:"圍三闕一?那不是給燕王逃跑的機會嗎?"
"正是要讓他逃跑。"王翦冷笑道,"燕王若死守,我軍至少要付出數萬傷亡。
若他出逃..."他指向東北方向,"遼東苦寒之地,燕王倉皇出逃,必不能持久。我軍輕騎追擊,可一戰擒王。"
秦軍迅速按照王翦的部署行動。十五萬大軍將薊城東、西、南三麵圍得水泄不通,唯獨北門方向隻布置了少量疑兵。
同時,王翦秘密派遣蒙恬率領兩萬精銳騎兵,埋伏在燕王可能逃亡的路線上。
圍城第七日深夜,薊城北門悄然開啟,一隊車馬在夜色掩護下倉皇出逃。
正如王翦所料,燕王喜選擇了"生路"。
"報!燕王已出北門,向遼東方向逃竄!"探馬飛報。
王翦放下手中的竹簡,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傳令蒙恬,按計劃行動。李信,你率五萬人接管薊城,記住,不得擾民。"
黎明時分,蒙恬的輕騎兵在遼東山道追上了燕王的車隊。
這支逃亡隊伍毫無鬥誌,護衛的燕軍見秦軍鐵騎如潮水般湧來,大多棄械投降。
燕王喜被從馬車中拖出時,麵如土色,王冠歪斜,早已不複一國之君的威嚴。
"燕王喜,你派刺客行刺我王,今日還有何話說?"蒙恬騎在戰馬上,居高臨下地質問。
燕王喜癱坐在地,顫抖著聲音:"寡人...寡人願降..."
當燕王被押解回薊城時,城頭已插上了黑色的秦軍旗幟。
王翦站在城門前,看著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君王如今狼狽不堪的模樣,心中毫無波瀾。
"王翦將軍..."燕王喜跪倒在地,"求將軍饒命..."
王翦轉身走向城內,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押往鹹陽,聽候大王發落。"
薊城陷落的消息傳開後,燕國各地守軍紛紛投降。
短短一個月內,這個立國八百年的北方強國就此滅亡。
王翦的虎狼之師再次證明了其無敵的戰鬥力,而這位老將軍的指揮藝術也達到了新的高度。
在班師回朝的軍議上,秦王政對群臣道:"王翦用兵,先計後戰,以正合,以奇勝,真乃寡人之白起也!"
而此刻的王翦,已在籌劃下一個目標——楚國。在他眼中,秦統一天下的步伐,無人能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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