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射向程昱，有懷疑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少數幾個帶著同情。
    程昱慢悠悠站起身，臉上看不出半點慌亂：“老師，我的成績起伏太大，被懷疑可以理解，這樣吧……”
    說話間，他走向講台，“老師你可以現在出題考我，任何科目。”
    “這種事情不需要麻煩李老師，我來出題。”
    程旺忽然起身，嘴角勾起戲謔的笑容，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李老師默許了程旺的提議，抱著胳膊站在後麵看著。
    程旺他大步走上講台，在黑板上寫下一道複雜的三角函數題。
    李老師暗暗折舌，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道是去年高考最後一道大題的變種，裏麵藏著三四個難點。
    這個難度，程昱肯定沒戲。
    李老師搖了搖頭，正要叫停這場鬧劇。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程昱拿著粉筆書寫。
    他的筆跡流暢有力，解題步驟清晰明了，不到一分鍾就給出了正確答案。
    李老師快速在心裏驗證算法。
    居然做對了！
    但是還沒完！程昱又走到黑板的另一邊，換了一種解題思路，將題又做了一遍。
    寫完答案，程昱將粉筆‘啪嗒’一聲丟進粉筆盒。
    “就這？”程昱挑眉，“完全沒有難度啊。”
    程旺瞳孔地震，差點咬到舌頭。
    這怎麽可能！
    程昱平時什麽樣子，他比誰都清楚。
    在學校上課睡覺，回到家打遊戲泡酒吧，開學發下來的書到現在都還是新的，翻都沒翻過一次！
    現在他居然解出高考壓軸難度的題目？
    而且還是用兩種方法？
    程旺甚至連懷疑他背過答案的理由都找不到！
    開玩笑的吧？
    “嗬，難度是很一般，那我再給你換一個。”
    程旺心裏是不服的，嘴硬著又出了一題。
    李老師皺眉，這道題涉及微積分，顯然已經超綱了。
    “程旺，這題……”
    “沒關係。”程昱打斷她，再次拿起粉筆解答。
    不到兩分鍾，程昱再次給了李老師一個小小的震撼。
    做對了，而且都沒怎麽思考！
    但……這合理嗎？
    程旺也傻眼了，這道微積分的題是他自學的，根本不在課程內，程昱沒道理會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著程旺一副吃了死蒼蠅一樣的表情，程昱心裏暗爽。
    讓你裝，卡臉了吧？
    “還有沒有人想試試？什麽科目都可以。”
    程昱兩手撐著講台，從容且自信。
    “我想試試！”
    林小滿忽然舉起手，“我可以出英語題嗎？“
    “當然。”
    得到肯定的答複，林小滿用流利的英語念出一段文章，讓程昱即興翻譯。
    程昱不僅準確翻譯，還用更地道的表達改寫了幾個句子。
    教室裏漸漸響起驚歎聲。
    “可以了。”
    李老師嚴重閃過一樣的光彩，興奮的看著程昱，他們班裏居然還藏著這種‘大器晚成’的學生，“老師相信你沒有作……”
    “李老師！”
    程旺忽然打斷了李老師的話，沉聲道：“我還是不相信他數學能從個位數的成績變成滿分，他肯定作弊了，我申請讓他換一張試卷重新考一次，不然以後大家誰還努力學習，都想著作弊了。”
    “這……”
    李老師有些猶豫，畢竟這麽做顯得太針對了。
    程昱看出她的難處，主動開口：“老師，重考可以，但我有個條件——讓程旺和我一起考，用另一套同等難度的試卷。如果我的分數比他高，就讓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向我道歉。”
    說完，程昱挑釁的看了一眼程旺，“怎麽樣，敢不敢。”
    程旺針尖對麥芒：“怕你不成？”
    “好。”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教室後門傳來。校長不知何時站在那裏，“就按程昱同學說的辦。今天下午自習課，我親自監考。”
    下午的陽光斜斜地照進空蕩的會議室。兩張考桌相隔五米，程昱和程旺各自就座。
    校長親自拆封試卷，教導主任和數學組組長王老師站在一旁監督。
    “考試時間兩小時。”校長嚴肅地說，“題目難度與上午相當，但題型不同。現在開始。”
    程昱接過試卷，快速瀏覽一遍。確實比上午的難一些，但對他來說依然遊刃有餘。
    他餘光瞥見程旺已經開始奮筆疾書，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程昱專注地解答著每一道題，偶爾停下來思考，但從未卡殼。
    六十分鍾後，他舉手示意。
    “校長，我答完了。”
    程旺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怎麽可能！
    校長接過程昱的試卷，和王老師一起當場批改。
    會議室裏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程旺強迫自己低頭繼續答題，但明顯已經亂了陣腳，塗改的地方越來越多。
    十分鍾後，王老師再三檢查後宣布結果，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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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分。”
    程旺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試卷捅破。
    要知道，他還有一半的題沒做。
    五十分鍾的時間，在幾乎煎熬的心理狀況下結束。
    “時間到。“校長看了看表，“程旺同學，請交卷。”
    程旺緊繃著，不甘心的交了卷子。
    十分鍾後。
    “程旺同學，128分。”教導主任宣布，“也很優秀，但……”
    校長拍拍程昱的肩膀：“程昱同學很不錯，看來我們學校可能又多了一個狀元苗子。”
    他轉向李老師，“要重點培養啊！”
    程旺的臉色難看至極，拳頭在桌下攥得發白。
    離開會議室以後，程旺死死盯著程昱，聲音嘶啞。
    “你到底是怎麽作弊的？”
    程昱歎了口氣，走到他麵前：“程旺，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就這麽難嗎？”
    “你這種廢物怎麽可能突然之間成績這麽好！”
    程旺呼吸急促，情緒激動的說道：“是不是爸買通了校長，讓他們陪著你演戲？”
    程昱響起那個對他冷臉相對的父親，冷笑一聲，“他巴不得我永遠不如你。”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教室門口。
    看著教室裏伸頭等消息的同學，程昱嘴角勾起。
    “走吧，到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程旺臉色一沉，看著教室的門如臨大敵。
    李老師清了清嗓子：“經過學校複考，程昱同學沒有作弊。下午的重考中，他取得了滿分的優異成績。”
    教室裏炸開了鍋。
    程昱兩手抱在懷裏，笑眯眯的看向程旺。
    “等什麽呢，趕緊道歉吧。”
    程旺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嘴唇動了好幾次都張不開嘴。
    這時，程旺小圈子裏的一個女生不滿道：“程昱，差不多行了，你成績突然變好，是個人都會懷疑，更何況程旺是你弟弟，別得寸幾次。”
    典，理中客都出現了。
    程昱冷汗看向說話的人，緩緩道：“之前我在講台上，已經通過做題證明自己的實力，但是我這位弟弟卻咬著不放，依舊冤枉我作弊，如果剛剛在校長那考試我的成績不如他，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嗎！”
    程昱最後幾個字拔高了聲調，手掌勢大力沉拍在桌子上。
    淩厲的氣勢，連李老師都嚇了一跳。
    林小滿眼中滿是詫異。
    程昱真的變了。
    以前程昱也很霸道，但是那種小流氓不依不饒的霸道。
    但現在的他，是那種不怒自威，居高臨下的霸道。
    “道歉！”
    程昱看向程旺，語氣不容置疑。
    程旺渾身像是紮滿了小刺，又疼又癢。
    他艱難的張開嘴，喉嚨發幹，“我……我為之前的懷疑道歉。”
    這句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程昱走下講台，站在程旺身邊，他比程旺高出小半個頭，氣勢上完全壓倒了對方。
    “程旺同學。”他故意用長輩教育小孩的語氣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要記住，人外有人。”
    程旺羞憤交加，“你別太得意，隻有數學好有什麽用，下次月考我會用總成績全麵碾壓你！”
    程昱聳了聳肩膀。
    “這句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兩個人四目相對，暗流洶湧。
    李老師暗暗折舌，心說班裏的學習氛圍也太好了，都卷起來了。
    “行了，你們趕緊回到座位上，下節課要開始了。”
    兩節課過後，放學鈴聲響起。
    同學們一邊收拾著書包，三三兩兩討論著這場作弊風波。
    林小滿走到程昱桌前，絞著手指：“程昱……對不起，我之前也懷疑你。”
    程昱誇張地捂住胸口：“我好傷心，被喜歡的人懷疑……”
    “你怎麽又在這胡說！”林小滿耳根通紅，“我可是專程來道歉的！”
    “那要不要補償我？”程昱壞笑著湊近，“比如……”
    “程昱！林小滿！”回來拿教材的李老師突然出現在門口，“學校是學習的地方！”
    程昱立刻正襟危坐：“老師，我們在討論數學題。”
    林小滿慌亂中抓起程昱的筆記本：“對、對！有道題我不太明白……”
    李老師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走了。
    程昱憋笑憋得肩膀發抖，林小滿氣呼呼地踩了他一腳。
    “嘶——”程昱倒吸冷氣，“你這是謀殺親夫啊！”
    “你還說！”林小滿舉起筆記本要打他，突然停住了，“等等……這些筆記是你寫的？”
    程昱點點頭。
    林小滿翻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眼中漸漸浮現欽佩：“你什麽時候開始這麽用功的？”
    “從決定不再當個廢物開始。”程昱輕聲說。
    林小滿怔怔地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認真努力的男生格外陌生又格外耀眼。
    “行了，不逗你了。”
    程昱用右手拎著書包掛在肩膀上，“回去了。”
    林小滿抬頭看了一眼，發現程昱手上纏著的繃帶還在滲血。
    她連忙胡亂將書塞進書包，“誒，你等等……真是，走這麽快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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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昱剛走出校門，幾個染著黃毛的男生立刻圍了上來：“程哥！今天去哪兒幹架？隔壁職高那幫小子又囂張起了！”
    程昱這才想起，原主是不但是學校裏的校霸，還跟隔壁職高的總扛把子有摩擦。
    兩邊人私底下沒少摩擦，經常打的鼻青臉腫。
    真特麽幼稚啊！
    程昱根本不想搭理這幫傻逼，他舉起包紮的手臂晃了晃，敷衍道：“受傷了，改天吧。”
    “誰他媽誰幹的？是不是你那個傻逼弟弟？兄弟們替你報仇！”
    話音一落，程旺剛好走出校門。
    小弟們二話不說就圍了上去。
    “你們想幹什麽！”
    程旺嚇了一大跳，抓著書包擋在胸口，眼神陰沉沉看著程昱。
    對付這貨程昱根本沒打算動武，他翻了個白眼正要製止，林小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程昱……我對你太失望了。”
    他轉身，看到林小滿眼中滿是失落。
    “我以為你真的變了，結果還是……”
    程昱臉色一黑，瞪了一眼小弟。
    他才剛在林小滿麵前挽回點形象，差點又要被這些人毀了。
    “誰讓你們的動手了！感覺讓開！”
    程旺咬緊牙關，冷哼一聲，
    “林小滿，這下你看清他的真麵目了吧？”
    “給你臉了是不是，居然破壞嫂子跟大哥的關係！”
    小弟們很是不滿，拳頭輪了一圈，嚇得程旺拔腿就走。
    林小滿的臉瞬間紅得像蘋果：“胡說什麽！誰是他……那個！”
    程昱忍著笑，對小弟們擺擺手：“行了行了，嫂子害羞了，都趕緊滾蛋。”
    “程昱！“林小滿又羞又惱，轉身就走。
    小弟們起哄的聲音中，程昱追了上去：“小滿，等等！”
    “小滿，我已經不打算跟那些二貨玩了，剛剛隻不過是曆史遺留問題。”
    程昱邊走邊解釋，生怕林小滿再次厭惡他，畢竟他還是蠻喜歡這姑娘的。
    林小滿充耳不聞，臉頰滾燙，快步穿過馬路。
    她沒注意到紅燈已經亮起，一輛汽車疾馳而來。
    “小心！”
    程昱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她，慣性讓兩人身體失去平衡，跌倒滾向路邊。
    悶響一聲，程昱後背重重撞在地上，但雙手緊緊護著林小滿，生怕她磕了碰了。
    她要是受傷了，天知道程旺那貨又要找什麽幺蛾子！
    林小滿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兩人臉對著臉，近得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你……你沒事吧？”
    林小滿小聲問，手撐在程昱胸前想要起身，卻被他輕輕按住。
    “別動，”程昱輕聲說，“讓我緩一下。”
    其實他完全沒事，就是想趁機占個便宜。
    但不知真相的林小滿僵在他身上，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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