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毅看也沒有看他：“我跟牛弘毅算得上是好朋友吧，聽他提到過你。他對你，可是很羨慕。”
    這就讓李默很難回答了，雖然兩人有七分相似，但是如果要說羨慕，也是自己羨慕他才是。
    出生在張家這樣的家庭，更何況起點就在四九城，那是自己仰望不可及的存在。可以說，那是出生就在羅馬了。
    至少在過去，李默很羨慕這樣的出身。
    隻是經曆了很多，再加上聽到關念君提過，李默也知道，潘毅所說的也不假。
    正因為出生在那樣的家庭，牛弘毅受到的約束比自己要多得多。
    沒等李默接話，潘毅又說道：“但是來了一趟老山縣，我覺得這樣的羨慕也是有些矯情的。雖然這裏是一個大舞台，能夠展示一番作為。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這裏做出這麽優秀成績的。”
    李默嗬嗬一笑：“過獎了，潘局長這麽一說，我都要驕傲了。”
    “這也確實值得驕傲，我聽說石碑鎮的材料，是你給你們趙縣長的？”
    潘毅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方才側頭看向李默。大概是想要看出，眼前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到底藏著怎樣的情緒。
    李默點了點頭：“可以說如果我要是再倔一點，材料大概在一年前就提上去了。不過如果當時提上去的話，現在我也不在這個位置上了。”
    “哦，既然明哲保身，為什麽不明哲保身到底。像你這樣兩邊搖擺，我覺得很有可能被兩邊都厭惡。”
    潘毅提起這個事情，就來了興趣。
    很顯然對於李默，潘毅根本沒有看透。畢竟這一係列的操作，站在他的角度，覺得不能理解。
    李默認真思考了一番，這才說道：“明哲保身自然不是，如果要去分析，我也隻能說是實事求是。”
    李默從當時老山縣的發展來分析，還有自己啟動舊貌換新顏項目的本意。直到石碑鎮完成生態公園改造之後，整個階段性結束。
    將當時的背景情況說了一遍，李默笑著說道：“當初捂著是為了老山縣，現在捅開也是為了老山縣。”
    “聽起來倒是很高大上，但是這個說辭，未必能夠被上麵所認可。畢竟提交不提交，那是你的事情。老山縣如何發展，難道上麵不會去考慮？你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難道覺得你比上麵還聰明？”
    潘毅譏諷地嘲諷了一番，他就差把自作聰明四個字說出口了。
    潘毅又靠了回去，緩緩說道：“眼裏隻有一畝三分地，心中卻無大局一盤棋，你的眼界低了。”
    李默自嘲地笑了笑：“或許我真的不懂大局吧，畢竟我都不知道什麽是大局。在我看來，老山縣發展就是大局。”
    “嗬嗬，那你倒是適合一輩子在這裏待著。”
    潘毅諷刺的話，那是相當的犀利。
    李默也不爭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來評價吧。
    第二天，檢查組離開了老山縣。
    這也預示著，老山縣的變動即將開始。也有可能，這一次變動不隻是老山縣。
    果不其然，在檢查組回去之後，李默就聽關念君提到，覃宏再一次入四九城。與上一次主動過去不同，這一次是被召去的。
    自然是石碑鎮的事情，總要有一個人過去說情況。這些年，都是覃宏主持各方麵工作，龐匯峰就連邊都沾不到，所以自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有人甚至傳出，覃宏這一次怕是要被免掉了。而他被免之後，安北這邊就要出現大震動了。
    安北目前還有他的一幫鐵杆支持者，如果一個個倒下，那格局就會發生巨大變化。
    當然也有人聯想到了李默，也不知道這一次石碑鎮的事情，他要擔上多大的責任。
    畢竟李默幾乎都是在老山縣成長的，而且石碑鎮的事情，他也曾經查到過。後來竟然選擇置之不理，這件事怎麽說都難逃一個處分。
    不過外麵眾說紛紜，老山縣卻是如同往日一樣平靜。
    這就是李默說的，在這樣複雜局麵之下，隻有他能夠穩住老山縣。
    剛開始的時候，老山縣也出現了人心浮動的情況。李默立刻召開了學習會，這一次學習會擴大到四大班子。
    這一次的學習會主題就是不忘初心，除了學習上級精神和文件之外，他也開展了一次主要領導之間的談心談話。
    或許在很多年後，都會有參會者記得這一場學習會。老山縣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共同探討自己的初心，共同對老山縣的未來提出自己的暢想。
    在前途未卜的時候，李默仍然笑著與眾人暢談未來。這份定力與胸襟，令在場不少人都感到折服。
    所以會議結束之後，老山縣的政治環境一如既往地穩定。
    一些原本想要出去跑官要官的那些人，也都按捺住了，各項工作有序推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第一個出問題的並不是李默，而是趙恒。
    學習會的第三天，李默接到了省紀委的電話。
    “李書記，我們需要你配合一下。我們省紀委這邊，接到了大量關於趙恒的舉報。考慮到案子的複雜性，我們將會派人去市裏麵辦案，請你幫我們把趙恒約到市裏麵。”
    接到這樣的電話，李默都覺得奇怪：“這樣的事情，為什麽要讓我帶他去。你們如果覺得有問題，縣紀委完全可以配合。”
    李默雖然是老山縣一把手，但是他和紀委係統不是一個係統的。
    對麵卻沒有解釋：“老山縣這邊的問題，自然需要李書記你點頭，請你配合我們。”
    李默第一反應就是，這些人不會是故意讓自己帶趙恒過去，然後把自己和趙恒一起抓起來吧。
    這個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想到這個可能，李默就直接答應了下來：“放心，我會帶著趙縣長一起去市裏麵，接受詢問和調查。”
    不管怎麽樣，該來的還是來了。至於自己和趙恒，任何一個人被調查，那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隻是趙恒這個家夥，隻怕會有些崩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