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鈴淵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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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底傳來的轟鳴如遠古巨獸的咆哮,聲波震得林秋牙齒咯咯作響,五髒六腑都在劇烈震顫。腳下的土地仿佛成了沸騰的湯鍋,每一次震動都順著骨骼往上竄,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猩紅液體從地縫中湧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像是某種腐爛髒器的味道,混合著鐵鏽般的血氣。那液體順著他的腳踝緩緩漫上來,觸感黏膩冰冷,像是無數細小的舌頭在舔舐皮膚,每一寸接觸都讓他頭皮發麻,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蟻在毛孔間鑽動。他甚至能感覺到液體中蘊含的詭異力量,正試圖滲入他的毛孔,侵蝕他的血肉。
    他揮劍劈砍,焚天劍裹挾著淩厲劍氣斬向逼近的山魈,劍身上殘留的火焰映照著山魈扭曲的麵孔,那些泛著綠光的眼睛裏充滿了嗜血的瘋狂。然而,劍鋒所到之處,猩紅液體瞬間化作血色藤蔓,如同有生命般靈活纏繞,將劍身死死纏住。藤蔓表麵布滿凸起的脈絡,像是跳動的血管,隨著詭異的節奏起伏。藤蔓上那些詭異的“心髒果實”突然劇烈跳動,表麵血管狀紋路凸起,“砰”地一聲爆裂開來,濺出的黑血如腐蝕性毒液,沾到蘇瑤外衫的刹那,布料便發出“滋滋”聲響,瞬間腐爛出蜂窩狀孔洞。蘇瑤驚叫一聲,本能地向後縮去,發絲間沾染的黑血竟讓發梢瞬間枯萎,如同被烈火灼燒過一般。她顫抖著雙手,試圖扯掉已經腐蝕的衣角,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
    “結界!”趙宇暴喝一聲,甩出雷紋玉佩。藍光如閃電般在眾人腳下炸開,六芒星陣光芒大盛,符文流轉間將四周照亮。雷紋在地麵上勾勒出古老的圖騰,每一道光芒都帶著九霄派特有的浩然正氣。然而山魈群頭頂的骨冠同時泛起幽綠光芒,如同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獻祭法陣中,猩紅液體翻湧得更加劇烈,形成一個個巨大的旋渦,仿佛要將整片大地都吞噬。力量如洶湧潮水般倒灌而來,六芒星陣在這股衝擊下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光芒開始黯淡閃爍,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林秋能清晰地看到,雷紋在邪力的侵蝕下,邊緣漸漸泛起黑色,如同被墨汁浸染。更可怕的是,黑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陣法中心蔓延,每前進一分,陣法的光芒便黯淡一分。
    林秋目光掃過法陣中央的銅鈴祭壇,心髒猛地一縮——那些銅鈴表麵的蝌蚪狀讖語紋路,正與他掌心的紋路同步發光,光芒交相輝映,仿佛有根無形的絲線,將他與祭壇緊緊相連。他想起鎮魔觀密室裏那本被朱砂塗抹的古籍,那些被刻意掩蓋的預言,此刻竟在腦海中自動拚湊成形。一種強烈的宿命感與不安同時湧上心頭,他感覺自己就像棋盤上的棋子,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回想起加入鎮魔觀的那天,觀主看著他掌心紋路時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如今想來,那笑容裏藏滿了陰謀與算計。
    為首的骨冠山魈突然發出尖銳刺耳的嘯叫,那聲音如同利刃劃破長空,尖銳得讓人耳膜生疼。所有山魈齊刷刷停下詭異的舞步,它們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整齊劃一地轉頭,看向西北方的雲層。原本就陰沉的天空中,那團漆黑陰影如同被無形巨手撕裂,緩緩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透出暗紅的光芒,仿佛地獄之門正在開啟。緊接著,一隻布滿灰褐色鱗片、足有房屋大小的巨手探出雲層,指尖纏繞著斷裂的銅鈴鎖鏈,鎖鏈表麵鏽跡斑斑,還凝結著暗紅血痂。而在鎖鏈末端,墜著個半透明的人影,那人影身著鎮魔觀道袍,麵容卻已模糊不清——正是鎮魔觀失蹤多年的前任觀主!那人影的道袍上還殘留著當年降魔時的劍痕,此刻卻成了諷刺的印記。更詭異的是,前任觀主的身體周圍環繞著細小的銅鈴虛影,隨著巨手的晃動發出微弱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可能......”蘇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踉蹌著後退幾步,險些摔倒在地。她胸前的玉牌裂痕中滲出的光芒突然暴漲,刺得人睜不開眼。當光芒稍稍減弱,她驚恐地看見玉牌背麵的邪惡圖騰徹底成型,竟是一個被鎖鏈貫穿的山魈頭骨,而在頭骨空洞的眼窩裏,清晰地倒映著現任觀主的麵容。這一幕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心頭。塵封的記憶突然如閃電般劈入腦海,她想起小時候在藏經閣偷看到的殘卷,那泛黃的紙頁上,用血寫著“觀主即魈主,血祭換長生”,此刻那些字跡仿佛活了過來,在她腦海中不斷放大、扭曲,令她不寒而栗。她突然想起,每次觀主主持鎮魔儀式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詭異光芒。那些曾經被她忽視的細節,此刻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她的心。
    林秋手中的焚天劍突然不受控製地劇烈顫動起來,劍身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黑色霧氣繚繞,霧氣中還隱隱傳來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像是無數冤魂在哭訴。他驚恐地發現,掌心的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手臂蔓延,每爬過一寸皮膚,就有細密的鱗片破土而出,伴隨著鑽心的刺痛,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紮。他的皮膚下,黑色的脈絡如同蛛網般擴散,所到之處,肌肉都在不受控製地抽搐。與此同時,山魈群突然齊聲吟唱,古老而晦澀的咒文在山穀中回蕩,聲音低沉陰森,帶著一種讓人靈魂震顫的魔力。祭壇上的銅鈴開始逆時針旋轉,鈴舌撞擊聲震耳欲聾,聲波所到之處,眾人七竅滲出鮮血,眼前陣陣發黑,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林秋感覺自己的思維在咒文的衝擊下逐漸混亂,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在腦海中扭曲變形。他試圖集中精神,卻發現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詭異的畫麵:鎮魔觀的曆代觀主都戴著山魈麵具,在祭壇前瘋狂起舞。
    “它們在召喚......”趙宇的聲音充滿了絕望與不甘,他手中的雷紋玉佩出現蛛網般的裂痕,緊接著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鮮血滴落在地,瞬間被地麵的猩紅液體吞噬,“是太古邪物!這些山魈根本是祭品!”話音未落,雲層中的巨手便狠狠砸向祭壇,整個山體劇烈傾斜,樹木斷裂聲、岩石崩塌聲此起彼伏。巨大的石塊從山頂滾落,砸在地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林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蘇瑤的手腕,卻感覺她的皮膚冷得像冰,毫無溫度,而她玉牌裂痕中滲出的淡金色光芒,正在被黑色一點點吞噬,情況愈發危急。蘇瑤的眼神開始變得空洞,嘴角不受控製地溢出黑色液體。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仿佛有一股邪惡的力量正在從她體內覺醒。
    獻祭法陣的猩紅液體突然如同燒開的沸水般沸騰起來,化作一股巨大的血色龍卷風衝天而起。風眼處,無數魂魄發出淒厲的慘叫,那聲音撕心裂肺,仿佛承受著世間最痛苦的折磨。它們的身體被強大的力量扯成碎片,又在銅鈴祭壇上空重組,場麵詭異而恐怖。林秋在混亂中,突然看見其中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他在鎮魔觀入門時的師兄,當初師兄總是耐心教導他功法,手把手地糾正他的劍招,此刻卻被鎖鏈釘在銅鈴上,空洞的眼神直直盯著他,眼中充滿了絕望與不甘,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的笑,似乎在嘲笑這荒謬的真相。師兄的魂魄在鎖鏈的束縛下不斷掙紮,每一次晃動都發出令人心碎的鎖鏈聲。更可怕的是,師兄的魂魄周圍環繞著其他不知名的魂魄,它們都在痛苦地扭曲著,發出悲慘的哀嚎。
    “原來所謂的鎮魔,不過是騙局......”林秋的聲音被震耳欲聾的銅鈴巨響淹沒。這一刻,他終於恍然大悟,為何鎮魔觀的傳承儀式要用焚天劍灼穿掌心,為何銅鈴讖語會與山魈咒文如出一轍。那些一直以來被他們奉為神聖的降魔手段,根本是為了喚醒更可怕的存在,他們一直都被蒙在鼓裏,成了這場陰謀的幫凶。一股無力感與憤怒同時湧上心頭,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渾然不覺。他想起自己曾經的誓言,想起那些為了降魔而犧牲的同門,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他發誓,一定要揭開這場陰謀的真相,為所有被欺騙、被犧牲的人討回公道。
    骨冠山魈突然如離弦之箭,躍向祭壇。在半空之中,它的身體轟然爆裂,化作萬千黑色甲蟲,如同黑色的洪流,密密麻麻地鋪天蓋地而來。甲蟲翅膀振動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牙酸的嗡鳴。這些甲蟲迅速組成巨大的“魈”字,鑲嵌在祭壇中央,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雲層中的陰影徹底撕開,露出一個頭戴十二銅鈴骨冠的巨大身影,它身高足有數十丈,每隻眼睛都燃燒著幽冥鬼火,光芒閃爍間透著無盡的邪惡。它身披殘破的血色長袍,衣擺處還沾染著無數生靈的鮮血,腳下踩著堆積如山的人骨,那些白骨還在不斷發出呻吟聲,場麵觸目驚心。魈主每呼吸一次,空氣中就彌漫起濃烈的腐臭,地麵的植物瞬間枯萎腐爛。更詭異的是,魈主周圍環繞著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隱隱浮現出無數張痛苦的麵孔,它們都在無聲地呐喊著。
    “血祭已成,魈主現世!”蘇瑤的玉牌轟然炸裂,碎片四處飛濺。她的瞳孔瞬間變成詭異的豎瞳,眼神中充滿了陌生與冰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林秋,你以為自己是降魔者?其實從你握住焚天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祭品!”話音未落,她的指尖長出利爪,寒光一閃,猛地刺向林秋咽喉,動作快如閃電,帶著淩厲的殺意。林秋本能地側身躲避,利爪擦著他的脖頸劃過,留下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他看著蘇瑤的眼神,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卻隻看到一片冰冷的黑暗。他不願相信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此刻竟要置他於死地。
    千鈞一發之際,趙宇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雷紋玉佩拋向空中。玉佩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一道巨大的閃電如蛟龍般劈中蘇瑤,強大的衝擊力將她擊飛出去,撞在遠處的岩石上。岩石在衝擊下轟然碎裂,蘇瑤的身體無力地癱倒在碎石中。但這一擊也耗盡了趙宇所有靈力,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如同虛幻的影子,漸漸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中。“帶著這個......”他艱難地將玉佩碎片塞進林秋手中,嘴角溢出鮮血,聲音微弱卻堅定,“去......找真正的鎮魔之地......”說完,最後一絲光芒從他眼中消散,隻留下林秋手中那片帶著餘溫的玉佩碎片。林秋握緊碎片,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記,心中發誓一定要為趙宇報仇。他看著趙宇消散的方向,默默許下諾言,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完成趙宇的遺願。
    林秋接住碎片的瞬間,掌心的鱗片突然剝落,露出一道嶄新的傷口,傷口中湧出金色血液,散發著神秘的光芒,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血液滴在雷紋碎片上,竟浮現出鎮魔觀從未記載過的星圖,星圖閃爍間,似乎隱藏著無盡的秘密。那些星圖上的符號,與他在夢中見到的古老陣紋隱隱呼應。而此時,魈主已經完全降臨,它抬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爆發,祭壇上的銅鈴同時炸響,震耳欲聾。無數鎖鏈從地下竄出,如同黑色的巨蟒,將眾人死死纏住,勒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皮膚被勒出深深的血痕。鎖鏈表麵刻滿了邪惡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吸收著他們的生命力。林秋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迅速抽離,他咬緊牙關,試圖掙脫鎖鏈的束縛。
    “原來你就是那個變數......”魈主的聲音如同萬千銅鈴同時破碎,刺耳而又陰森,回蕩在整個山穀,“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它的指尖指向林秋,一道黑色光柱從天而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所到之處,空氣扭曲變形,地麵被灼燒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千鈞一發之際,林秋手中的雷紋碎片突然發出耀眼光芒,光芒如同一道屏障,將他包裹其中。光芒中,他仿佛聽到了無數先人的呼喚,看到了鎮魔觀真正的使命。當光芒消散時,林秋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空間——四周漂浮著無數破碎的銅鈴,每個銅鈴內部都囚禁著一個魂魄,它們在銅鈴中痛苦地掙紮著,發出微弱的啜泣聲。而在最中央的銅鈴裏,囚禁著一個與他麵容相似的少年,少年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與希望,仿佛在等待著什麽......銅鈴表麵布滿裂痕,卻依然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訴說著一個被遺忘的故事。林秋走向中央的銅鈴,想要一探究竟,卻發現自己的腳步變得異常沉重,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他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