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幻境盡頭,真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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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鋒劍的靈焰在石壁上投下搖晃的影子,湛風每前一步,靴底碾碎的碎石聲便與心跳撞出更急的節奏。
    腥氣裏混著鐵鏽味刺進鼻腔,他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咬破了唇,血腥味在齒間漫開——許是剛才靈核震顫時靈力反噬的餘波。
    黑暗突然退潮。
    當靈焰照亮前方時,湛風的腳步猛地頓住。
    眼前的古道像被巨斧劈開,豁然開朗成一座足有百畝大的石室。
    石壁上掛著幽藍的熒光苔蘚,將空間映得如同深海。
    而在正中央,一塊三人高的晶石懸浮著,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每道縫隙裏都滲出幽紫光芒,像被揉碎的星子。
    靈核在他掌心燙得驚人,幾乎要穿透皮肉。
    他能清楚感知到那晶石在\"呼喚\",不是靈力波動,更像某種刻在魂魄裏的共鳴,比之前所有震顫都要急切。
    \"郝悅......\"他低喚一聲,喉結滾動。
    方才在古道裏聽見的悶哼又在耳邊炸響,可此刻石室內除了晶石的嗡鳴,再無其他動靜。
    他反手將青鋒劍插回石縫,劍尖沒入三寸,確保隨時能拔,這才緩緩抬手,指尖離晶石表麵隻剩半寸。
    \"嗡——\"
    接觸的瞬間,劇痛從眉心炸開。
    湛風踉蹌後退兩步,後背重重撞在石壁上,眼前卻浮現出無數碎片般的畫麵:金屬構築的穹頂下,穿白大褂的人舉著發光儀器,鏡頭掃過一個個被束縛在透明艙裏的修仙者,他們的胸口都嵌著和他靈核相似的裝置;編號\"07319\"的銘牌在燈光下反光,而畫麵中央那個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的身影,分明是他自己,雙眼緊閉,胸口的皮膚被劃開,血珠正順著蒼白的肋骨往下淌。
    \"不可能......\"他喉間溢出破碎的呢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記憶裏師尊臨終前的話突然翻湧上來——\"你的靈核是天地饋贈,莫要辜負\",可此刻畫麵裏,穿白大褂的人正將一顆幽藍核心按進他的胸口,儀器顯示的數值與他這些年突破境界時的靈力波動完全吻合。
    \"這是......幻境?\"他猛地甩頭,卻見晶石上的裂痕又多了幾道,幽紫光芒裏竟映出自己扭曲的臉。
    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抖得連青鋒劍的劍柄都握不穩。
    同一時刻,古道外。
    郝悅蹲在塊凸起的岩石後,指尖捏著張泛黃的靈紋地圖。
    她已經觀察了足足三柱香時間,守護者每次出現時帶起的風刃總會在地麵留下焦痕,而這些焦痕的位置,正隨著她筆下的紅筆標記,逐漸顯露出某種規律。
    \"第七處......\"她咬著下唇,筆尖重重戳在地圖上,\"和第三處、第十一處的連線......\"
    地圖突然被風掀起一角,郝悅眼疾手快按住,卻在看清那些紅點連成的軌跡時,瞳孔驟然收縮。
    那根本不是隨機的位置,而是用靈紋術法刻進石頭裏的陣圖——與三個月前被他們剿滅的臥底宗門\"玄陰閣\"秘傳的困靈陣,分毫不差。
    \"原來你在守的不是古道......\"她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撫過地圖上的陣眼標記。
    風掀起她額前的碎發,露出耳後淡青的靈力血管——那是她用\"影蹤符\"隱藏氣息時留下的痕跡。
    腰間的傳訊玉牌突然發燙,她取出一看,正是湛風之前留下的\"等\"字,墨跡邊緣已經開始變淡。
    \"該去會會這位守護者了。\"她將地圖塞進袖中,反手抽出腰間的短刃。
    短刃是湛風用隕鐵為她鑄的,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正與她眼底的銳利交相輝映。
    石室裏,湛風的呼吸漸漸平穩。
    他盯著晶石上自己的倒影,突然伸手按在胸口——那裏的靈核還在跳動,可此刻他竟覺得那跳動的不是靈力,而是某種機械的齒輪聲。
    \"所以我修煉的靈力......\"他聲音發啞,\"根本不是天地精華,是實驗室的能源?\"
    晶石突然劇烈震動,裂痕裏的幽紫光芒暴漲,刺得他不得不閉緊雙眼。
    等再睜眼時,畫麵已經消失,隻剩晶石表麵浮起一行血字:\"所有突破,皆是數據;所有因果,早被設定。\"
    \"砰——\"
    一聲輕響從頭頂傳來。
    湛風猛地抬頭,卻見原本懸浮的晶石正緩緩下沉,地麵的苔蘚被壓得發出細碎的呻吟。
    而在他腳邊,不知何時多了道淡紫色的影子,像被揉皺的紗,正隨著呼吸般的節奏起伏。
    空氣裏飄來若有若無的甜腥,像極了幻境精靈尾翼上的香味。
    \"你以為......\"
    極輕的低語撞進耳膜,湛風猛地轉身,青鋒劍帶起的風卻隻卷起幾片苔蘚。
    石室裏隻剩晶石下沉的悶響,和他劇烈的心跳。
    而在更深處的黑暗裏,一道紫影從石壁的縫隙中鑽出來,三隻眼睛在幽暗中泛著狡黠的光。
    它舔了舔唇,尾翼上的鱗片微微顫動,聲音輕得像羽毛:\"你以為你是自由的?\"
    紫影在石壁上拉出細長的弧度,幻境精靈的第三隻眼眯成狡黠的細線。
    它尾翼上的鱗片泛著病態的粉,每片鱗甲都滲出甜腥的霧氣——那是專門針對修士識海的迷惑劑,曾讓三個化神期大能在幻境裏瘋癲至死。
    \"容器?\"湛風的指節因攥緊青鋒劍而泛白,靈核在胸口跳動的頻率突然與晶石下沉的節奏重合。
    他想起方才畫麵裏自己被剖開的胸膛,想起師尊臨終前渾濁卻堅定的眼——原來那些\"天地饋贈\"的諄諄教誨,不過是實驗室白大褂們調試參數時的背景音。
    喉間泛起鐵鏽味,這次不是咬破的唇,是心火灼傷了肺腑。
    幻境精靈的指尖已凝聚出旋轉的紫芒,那光芒像有生命般扭曲著鑽進他的耳後。
    湛風突然笑了,笑聲裏裹著碎冰:\"若我是容器......\"他手腕翻轉,青鋒劍嗡鳴出鞘,劍尖騰起的靈焰不是尋常的赤金,而是淬了怒火的幽藍,\"便讓這容器,燒穿你們的破實驗艙!\"
    靈焰裹著風刃劈向紫影的瞬間,幻境精靈的瞳孔驟縮成針孔。
    它尖叫著向後暴退,尾翼上的鱗片簌簌掉落,其中三片擦過湛風的臉頰,在皮膚上烙下淡紫的灼痕。
    可這疼痛反而讓他的識海更清明——那些被迷惑劑模糊的記憶碎片開始拚湊:三個月前在落霞峰,他曾在懸崖裂縫裏撿到半片金屬殘片,當時隻當是凡人的廢鐵,此刻卻與幻境中白大褂們的儀器紋路完全吻合。
    \"懦夫!\"他大喝一聲,青鋒劍挽出三朵焰花,將試圖鑽進石縫的紫影逼回石室中央。
    幻境精靈的尾翼被靈焰燎去半片,終於慌了神,尖嘯著撞向石壁的熒光苔蘚。
    苔蘚遇紫芒瞬間枯萎,露出背後斑駁的金屬牆麵——原來這所謂的\"上古石室\",不過是實驗室外覆蓋的偽裝。
    同一時刻,古道外的月光突然暗了三分。
    郝悅將最後半塊湛風的本命玉屑碾碎在掌心,碎末混著靈力飄向山風。
    她能清晰感知到三十丈外的空氣突然凝滯——那是高階修士鎖定目標時的靈壓波動。
    腰間的短刃突然發燙,那是逆靈陣即將啟動的預兆。
    \"來了。\"她低語一聲,轉身背對著風,發梢卻在沒有風的夜晚獵獵揚起。
    黑影是隨著一道風刃降臨的。
    那風刃裹著冰碴,在她腳邊劈出半尺深的溝壑,卻刻意避開了她的裙角——這是試探。
    郝悅垂眸看向地麵,七處焦痕與她地圖上的紅點完美重合,困靈陣的陣眼正位於她左腳踝下三寸。
    她屈指輕叩地麵,三塊碎石按\"離、震、兌\"的方位彈起,沒入陰影裏。
    \"隱世長老?\"她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慌亂,\"晚輩無意冒犯古道,隻是......\"
    黑影的動作頓了頓。
    郝悅的餘光瞥見那道身影的指尖微微蜷縮——這是聽到熟悉稱呼時的本能反應。
    她嘴角勾起極淡的弧度,右手悄然按上腰間的陣旗。
    \"你不配提這個稱呼。\"沙啞的男聲從陰影裏滲出,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響。
    可就在話音未落時,郝悅猛地旋身,陣旗揮出的瞬間,地麵騰起九道青光。
    逆靈陣啟動的轟鳴裏,黑影的偽裝如紙糊般碎裂——露出的麵容,正是三年前在天機殿替她解惑的白須老者!
    \"怎麽會是你......\"她瞳孔地震,短刃幾乎握不住。
    記憶裏那位替她講解《靈脈要術》時會捋著胡須笑的前輩,此刻眼眶裏泛著幽藍的機械光,脖頸處露出半片銀色接口,正滋滋往外滲著淡綠的液體。
    \"實驗體07319的伴侶?\"機械音取代了原本的蒼老音色,\"檢測到威脅,啟動清除程序。\"
    郝悅的傳訊玉牌在此時炸響。
    湛風的指尖剛觸到古門的銅環,掌心的靈核突然灼燒起來。
    晶石碎片融入靈核時的劇痛早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透明感\"——他能聽見三百裏外郝悅的短刃出鞘聲,能看見古門後漂浮的無數數據流,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的靈核裏,正有一行行金色文字在重組:\"突破限製:解除10;因果權限:開放5。\"
    \"吱呀——\"
    古門在他掌心下裂開一道縫隙,微光從門縫裏泄出,照得他眼睫發亮。
    那光不是靈力,不是仙法,是他在幻境裏見過的,實驗室白大褂們頭頂的冷白燈光。
    \"小心!他是......\"
    傳訊玉牌的震動幾乎要灼穿手掌,郝悅的聲音帶著血沫的腥甜,\"實驗主腦的化身!\"
    話音戛然而止。
    湛風的手指扣緊銅環,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古門後的光突然大盛,照亮了門縫裏露出的半張金屬桌麵,以及桌麵上擺著的,刻有\"07319\"編號的透明培養艙。
    他深吸一口氣,喉結滾動著吐出兩個字:\"來戰。\"
    門,徹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