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靈魂迷宮,初入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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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鐵麵具上的窟窿還在冒煙,反派頭目後頸的靈焰灼燒處滋滋作響。
    他望著逼近的身影,喉結動了動剛要喊\"撤退\",卻見那道赤金身影突然晃了晃——湛風的道袍無風自動,發梢的火星\"劈啪\"墜地,整個人像被抽走了筋骨般直挺挺向後倒去。
    \"湛風!\"
    郝悅的尖叫混著靈絲鞭墜地的脆響。
    她甩開擋路的修士,發間玉簪在奔跑時崩斷,碎發黏著冷汗貼在額角。
    指尖觸到他後頸那道新抓痕時,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像是握著塊燒紅的炭。
    \"靈源晶的殘留波動...他透支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嘴。
    郝悅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能感覺到從他靈核處溢出的靈力像脫韁的野馬,在經脈裏橫衝直撞,更要命的是——他的靈魂波動正在變得模糊,像被浸了水的絹帛,一點一點暈開。
    \"讓開!\"她扯下腰間的靈紋囊,咬破指尖在他眉心點了個血印。
    暗紅血珠剛觸到皮膚就泛起金光,順著眉骨爬向太陽穴,那是隻有道侶才能施展的\"靈紋共鳴術\"。
    靈力順著血線湧進他識海的瞬間,郝悅的瞳孔驟然收縮——有什麽東西在啃噬他的靈魂,冰冷、黏膩,像無數條蛇信子在舔舐意識邊緣。
    \"別怕,我在這裏。\"她咬著牙低吟,靈力如泉湧般灌進去。
    額角的碎發被汗水浸透,順著下巴砸在湛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斑。
    而在郝悅看不見的地方,湛風的意識正墜入一片混沌。
    他先是聞到了靈焰香,是自己常用的那種,混著實驗室金屬的冷澀。
    再睜眼時,四周漂浮著細碎的光影:有郝悅舉著靈絲鞭追他跑的笑靨,有實驗室培養艙上斑駁的\"逃\"字,有三百年前無歸穀山澗裏那枚碎玉落在青苔上的脆響。
    \"這是...識海?\"他抬手觸碰最近的光影,指尖卻穿了過去。
    那些記憶碎片突然劇烈震顫,像被風吹散的紙片,露出後方灰蒙蒙的空間——地麵是半透明的,能看見下方翻湧的黑霧;天空像被潑了墨,隻在極遠處有一點幽藍的光。
    \"歡迎來到靈魂迷宮。\"
    陰冷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像冰渣子灌進耳朵。
    湛風猛回頭,卻隻看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地麵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他下意識捏了個靈焰訣,指尖躍動的赤金火焰卻在觸到空氣的瞬間暗了三分——這裏的靈力稀薄得反常,連靈焰都像是被抽幹了養分的燭火。
    \"出來!\"他低喝一聲,道袍無風自動。
    話音未落,身後的黑霧突然翻湧,數道黑影從中竄出。
    那些東西沒有具體形態,卻能看出是類人形的輪廓,表麵翻卷著暗紫色的紋路,每道紋路裏都滲出細小的尖叫——是被撕裂的靈識碎片在哀嚎。
    第一波攻擊來得極快。
    最前麵的黑影張著\"嘴\"其實隻是一團更濃的黑霧),朝著他的天靈蓋就撲過來。
    湛風側身避開,反手掐了個破邪印,可那黑影撞在印訣上竟像撞進了棉花,非但沒被驅散,反而順著印訣的靈力裂痕鑽進了他的袖子。
    \"嗤啦\"一聲,道袍被撕開道口子,露出底下泛著青的皮膚。
    那黑影鑽進傷口的瞬間,湛風倒抽一口冷氣——疼,不是肉體的疼,是靈魂被啃噬的疼,像有人拿著細齒的刀在刮他的靈核。
    他咬著牙又召出靈焰,這次直接往自己胳膊上燒。
    赤金火焰裹著焦糊味騰起,可那黑影在火焰裏打了個滾,竟越燒越旺,連火焰都帶上了詭異的紫邊。
    \"靈焰對靈魂體...無效?\"湛風的後背滲出冷汗。
    他退到一麵記憶碎片牆前,那上麵映著郝悅舉著靈絲鞭抽他的畫麵,此刻碎片邊緣正被黑霧腐蝕,郝悅的笑臉漸漸扭曲成痛苦的神情。
    \"小心後麵!\"
    虛弱的男聲突然在耳邊炸響。
    湛風本能地側身,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擦著他肩膀撞了過去。
    那是個穿月白道袍的修士,左胸處有個貫穿的窟窿,能看見後麵翻湧的黑霧;他的臉也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洗過的畫,但眉眼裏的焦急卻清晰得很。
    \"退到我身後!\"月白身影踉蹌著轉身,抬手結了個繁瑣的印訣。
    他指尖溢出的不是靈力,而是淡青色的靈魂之力,像蛛網般在兩人麵前鋪開。
    那些黑影撞在\"蛛網\"上,發出刺耳的尖嘯,竟真的被阻擋了片刻。
    \"你是...\"湛風盯著他左胸的窟窿——那形狀和他記憶裏實驗室金屬艙壁上的抓痕有幾分相似。
    月白身影沒有回頭,他的身體正在變得更淡,像是隨時會消散:\"先...先擋住它們...\"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破了靈魂之力的屏障,直衝著他的後心紮去。
    \"小心!\"湛風想拉他,卻隻抓到一把虛無。
    黑影穿透月白修士胸膛的瞬間,他聽見一聲悶哼,接著是零碎的話語:\"這裏是...\"
    話音戛然而止。
    月白修士的身體開始崩解,化作點點青光,其中一片飄到湛風麵前,映出兩個字——\"李玄\"。
    黑霧再次翻湧,更多黑影從各個方向湧來。
    湛風握緊了拳頭,靈核處突然傳來熱意——是靈源晶的碎片在共鳴。
    他望著逐漸消散的李玄殘像,喉結動了動:\"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而在現實中,郝悅的靈紋共鳴術突然泛起血光。
    她猛地吐了口血,手背的青筋暴起,卻仍咬著牙不肯鬆手。
    那些侵蝕湛風靈魂的惡意順著共鳴線反衝回來,在她胳膊上劃出細長的血痕,可她盯著他逐漸平穩的靈魂波動,輕聲道:\"堅持住,我馬上...\"
    \"咳...\"
    湛風的睫毛顫了顫。
    他在靈魂迷宮裏抬起頭,看見極遠處那點幽藍的光突然亮了些,像是有人在盡頭舉起了燈。
    而在他腳邊,李玄消散前留下的青光裏,隱約能聽見喘息聲:\"這裏是...\"
    李玄的喘息聲像浸了水的風箱,每一下抽氣都帶著細碎的裂響。
    他半透明的指尖抵著左胸貫穿的窟窿,那裏翻湧的黑霧正被一縷淡青靈魂力勉強堵住:“這...這是靈魂副本。”他喉結動了動,眼尾的輪廓在霧氣裏忽明忽暗,“困住修士靈魂的牢籠,隻有通過所有關卡——”話音被咳嗽截斷,他猛地攥住湛風的手腕,虛無的手指卻穿透了血肉,“才能帶著完整的靈核出去!”
    湛風的瞳孔微縮。
    他能感覺到李玄的靈魂正在加速消散,像被風吹散的星砂,可對方眼底的急切卻比現實裏任何修士都更灼人:“想活命,先學‘心火’!”月白道袍的身影突然拔高,掌心托起一團幽藍火焰,那火不燙不灼,卻讓四周黑霧退避三尺,“用靈魂本源點燃的火,專克這些靠負麵情緒滋生的惡意體。”
    “怎麽凝?”湛風盯著那團火,靈核處突然泛起熱流——是郝悅通過靈紋共鳴傳來的靈力,混著她若有若無的心跳聲,“我試過靈焰,沒用。”
    “靈焰是外力!”李玄的聲音突然拔高,道袍上的紋路開始崩解,“心火要燒的是你自己!”他指尖的幽藍火團驟然炸裂成光點,鑽進湛風眉心。
    刹那間,三百年前無歸穀的血霧湧進意識——他跪在滿地殘劍間,師兄的靈牌在火裏蜷成黑灰;十年前在啟天都市,他握著偽善長老的手,對方卻在他轉身時捅來淬毒的劍;三天前實驗室培養艙上的“逃”字,被自己的血糊成一片猩紅……
    “這些!”李玄的聲音裹著雷聲,“你的悔恨、不甘、被背叛的痛——它們不是弱點!是引心火的柴!”
    湛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些記憶碎片像活過來的蛇,纏上他的靈核,每一寸都在啃噬:“我救不了師兄……我信錯了人……”他踉蹌後退,後背撞上記憶牆,郝悅舉著靈絲鞭笑的畫麵在黑霧裏若隱若現,“可我不能讓郝悅也困在這裏。”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靈核上。
    那些負麵情緒突然靜了下來,像被理順的亂麻。
    他閉緊眼,喉間溢出破碎的低吟:“我承認這些痛……但它們困不住我。”
    意識深處傳來“哢”的輕響。
    一團赤金火焰從靈核最深處騰起,比他慣用的靈焰更亮,卻帶著幾分暖黃的溫度——那是郝悅煮的靈粥的顏色,是山澗碎玉落在青苔上的光。
    “成了!”李玄的歡呼混著碎裂聲。
    他的身體已經淡得幾乎透明,可眼睛亮得驚人,“就是這樣,用你的執念當燈芯——”
    赤金心火剛觸及空氣,四周的惡意靈魂體便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它們表麵的紫紋像被潑了滾油,滋滋冒著青煙,幾個離得近的直接崩解成光點,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
    湛風揮動手臂,心火化作火鞭抽向黑霧,所過之處霧氣翻湧著退散,露出地麵半透明下翻湧的黑潮。
    “比他們……強多了。”李玄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他的指尖最後一次指向極遠處的幽藍光點,“那是出口,但……”話未說完,整個人便散作漫天青光,其中一點鑽進湛風袖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欣慰。
    黑霧突然劇烈震顫。
    湛風握緊拳頭,心火在掌心躍動如活物。
    前方原本混沌的迷霧“唰”地裂開一道縫,像被無形的刀劈開,露出後方站著的灰袍老者。
    他的白發用麻繩隨意捆著,眼角的皺紋裏嵌著細碎的星光,左手握著根枯枝,枝椏間掛著七顆半透明的珠子——每顆裏麵都困著扭曲的靈魂。
    “能在第一關就點燃心火。”老者的聲音像老樹根擦過石縫,“比那些隻會哭嚎的家夥,強出百倍。”他枯枝輕點地麵,裂開的迷霧又退開三尺,露出腳邊被心火淨化的空地,“我是靈心,這迷宮裏活的最久的‘守關人’。”
    湛風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沒有惡意,卻也沒有善意,像塊浸了千年雨水的老玉,隻餘下看客般的冷靜。
    靈心老人的目光掃過他掌心的赤金火焰,枯枝上的七顆珠子突然同時震顫,其中一顆“啪”地裂開,困在裏麵的靈魂發出解脫的嗚咽。
    “想知道這副本是誰設的?”老者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更深,“想知道怎麽帶著道侶的靈魂一起出去?”他枯枝指向遠處漸亮的幽藍光點,“來談合作,小友。”
    而在現實中,郝悅的指甲早已經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在湛風胸口,將道袍染成暗紅的花。
    她能感覺到靈紋共鳴術的血線突然一鬆——湛風的靈魂波動不再模糊,反而帶上了某種灼熱的溫度,像一團燒得正旺的火。
    “醒了?”她顫抖著抬手撫他的臉,卻在觸到他睫毛的瞬間頓住。
    湛風的睫毛在她掌心輕顫,像蝴蝶扇動翅膀,可他的眉頭仍緊蹙著,似乎還在意識裏與什麽對峙。
    郝悅咬了咬唇,將更多靈力順著血線送進去,同時摸出腰間的護心鏡——那是兩人成道侶時她親手鍛造的,刻著“風悅同命”四個小字。
    “我在呢。”她貼著他耳邊低語,聲音輕得像怕驚散了什麽,“不管你在裏麵遇到什麽……我都拉你回來。”
    而在靈魂迷宮裏,湛風望著灰袍老者身後更深處的迷霧,那裏隱約能看見更多半透明的身影,像被風吹動的紙人。
    靈心老人枯枝上的第七顆珠子突然泛起微光,裏麵困著的靈魂麵容漸漸清晰——是個穿著實驗室白大褂的女人,她的嘴型似乎在說“逃”。
    “合作的條件?”湛風握緊了掌心的赤金心火,火苗因他的情緒跳動得更旺,“先說你是誰。”
    靈心老人的目光掠過他袖中李玄殘留的青光,枯枝輕敲地麵,發出“咚”的悶響:“我是最早一批被丟進這籠子的。”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些,像在說一個壓了千年的秘密,“而這籠子……”
    迷霧突然再次翻湧,將老者的話截斷。
    湛風望著老人眼底閃過的複雜情緒,心火在掌心燒得更烈——他有種直覺,這看似慈祥的老者,藏著比惡意靈魂體更危險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