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靈心交易,真相碎片
字數:6237 加入書籤
靈魂迷宮裏的迷霧裹著腐朽的氣息鑽進湛風鼻腔,他盯著靈心老人枯枝上第七顆珠子裏的白大褂女人,那聲“逃”的口型像根細針紮進意識。
老者的聲音突然沉下來,像鏽了百年的青銅鍾:“小友,我在這籠子裏困了一百三十年。”枯枝上的七顆魂珠同時泛起幽光,最左邊那顆裂開的珠子裏,解脫的靈魂正化作星塵消散,“想出去?我能給你通關的路——但你得先應我一件事。”
湛風指尖的赤金心火驟然收縮成豆大的光,他能聽見現實裏郝悅急促的呼吸聲順著靈紋血線鑽進來。
剛才那陣血線鬆動後,她的靈力輸送突然變得滾燙,像要把自己整個人焐進他靈魂裏。
“說。”他咬字極輕,目光卻像淬了冰,“條件。”
靈心老人的枯枝點向自己心口,那裏浮出幾縷銀絲狀的意識碎片,在灰霧裏飄得搖搖欲墜:“把這些碎片帶回外界,交給青雲山頂那棵老槐樹。”他渾濁的眼珠突然泛起水光,“它是我當年進山時種下的,根須能通陰陽——隻有它,能把我這殘魂渡去該去的地方。”
迷霧裏傳來若有若無的嗚咽,是那些被困靈魂的哭聲。
湛風的指甲掐進掌心,現實中郝悅的血線突然劇烈震顫,他能清晰感知到她額頭的冷汗正順著指縫滴在自己道袍上,溫溫熱熱的。
“為什麽選我?”他問,心火在掌心跳了跳,燒穿了一縷逼近的黑霧,“你早該見過無數闖關者。”
“因為你帶著赤金心火。”老者的枯枝掃過他掌心的火焰,七顆魂珠突然同時一亮,“這火是天地初開時的靈種,能燒穿靈魂迷宮的虛妄。”他的聲音突然放輕,像怕驚散了什麽,“更因為……你道侶的靈紋結界。”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湛風心口。
他猛地想起三日前郝悅在丹房裏鍛造護心鏡時的模樣——她咬著唇在鏡麵上刻“風悅同命”,靈力不穩時指尖滲出血珠,卻笑著說“這樣就算你魂飛魄散,我也能拽著血線把你撈回來”。
此刻現實中,那麵護心鏡正貼著他心口發燙,郝悅的靈力順著血線湧進來,裹著她特有的茉莉香,混著鐵鏽味的血腥氣。
“她的結界在崩潰。”靈心老人的枯枝指向迷霧深處,那裏的幽藍光點突然暗了幾盞,“再拖半刻,她的靈魂會被這迷宮反噬。”
湛風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郝悅第一次陪他闖亂葬崗時,明明怕得指尖發白,卻舉著引魂燈擋在他身前;想起她化形期渡雷劫時,被雷劈得渾身焦黑還衝他笑:“我命硬著呢,要陪你看遍三千大世界。”此刻血線裏傳來她壓抑的抽噎,他甚至能想象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的模樣——這個總說自己暴躁的姑娘,連害怕都要藏得好好的。
“我應。”他聲音發啞,赤金心火“轟”地燒起來,將周圍十米的迷霧灼出個透亮的圓,“現在給我路線。”
靈心老人的枯枝突然迸出幾點金芒,那些銀絲狀的意識碎片“唰”地鑽進湛風袖中。
他抬手按上湛風眉心,靈魂之力如沸水般湧進來,帶著陳年鬆脂的苦香:“這是百年間我記下的魂路圖,每關的弱點都標好了。”
湛風隻覺眉心一燙,無數幽藍光線在意識裏交織成網,每條光線上都浮著小字——“第一重幻陣:破陣需以心火灼其眼”“第二關怨魂:懼嬰孩啼哭,可用生魂鈴”……最後一條最亮,直指迷霧最深處的暗紅光點:“核心處有麵青銅鏡,那是這籠子的鎖。”
現實中,郝悅的手指突然蜷成拳,指甲在湛風胸口掐出更深的血痕。
她能感覺到靈紋結界的光膜正在龜裂,像塊被石子砸中的冰麵,每道裂縫都滲出黑紫色的霧氣——那是靈魂迷宮的反噬。
“湛風……”她貼著他耳邊喚,聲音抖得厲害,“我好像……快撐不住了……”
護心鏡突然劇烈發燙,“風悅同命”四個小字泛起金光,將那些黑紫霧氣灼成青煙。
湛風的睫毛猛地一顫,意識裏的魂路圖突然變得清晰,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迷霧裏的嗚咽:“撐住。”他對著空氣說,像是說給現實裏的郝悅聽,“我這就去拆了這籠子。”
靈心老人退進迷霧裏,枯枝上的魂珠漸漸暗了下去:“記住,拿到青銅鏡後,用我的意識碎片引老槐樹的根須——”話音未落,迷霧突然翻湧成黑色漩渦,遠處傳來低沉的嘶吼,像有什麽東西正撞碎障礙物,朝這邊逼近。
湛風握緊掌心的赤金心火,魂路圖裏標著“惡意靈魂體”的光點正在快速靠近。
他望著漩渦中心滲出的黑鱗,突然笑了——這次,他不會再硬拚了。
黑霧翻湧的迷宮裏,湛風的赤金心火在指尖凝成一柄細劍。
魂路圖在意識裏閃爍,他的瞳孔微微收縮——方才靈心老人標注的“惡意靈魂體行動軌跡”此刻正化作流動的藍光,在迷霧中勾勒出七道扭曲的弧線。
“第三重空隙在寅時三刻。”他默念著魂路圖最後一行批注,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如遊魚般滑向左側。
幾乎是同一瞬間,七道黑鱗覆蓋的利爪便擦著他道袍前襟劃過,在地麵犁出深溝。
惡臭的黏液滴在青石板上,滋滋冒起青煙——這是惡意靈魂體的腐蝕之力。
“李玄!”湛風突然揚聲,目光掃過左側石龕裏蜷縮的灰影。
那是方才靈心老人提到的“困境靈魂者”,此刻正抱著頭發抖,半透明的魂魄上爬滿蛛網般的裂痕。
他記得魂路圖裏標著:“未完全墮落者可喚醒,需以本命心火渡其三息。”
李玄的肩膀猛地一顫,渾濁的眼仁裏閃過一絲清明。
“你……你是誰?”他的聲音像碎瓷片摩擦,“我本在青雲山采藥……突然被黑霧卷進來,他們說……說我偷了什麽……”
“你沒偷。”湛風踏前一步,心火劍的光刃掃開逼近李玄的黑霧,“這是困魂迷宮,他們要的是你的執念。”他咬破指尖,一滴赤金血珠飄向李玄,“接住,跟著我的心跳呼吸。”
血珠融入李玄眉心的瞬間,那道裂痕突然開始愈合。
李玄的魂魄泛起淡金色微光,他顫抖著抬起手,竟也能拍出一掌清靈的風刃,將撲來的黑鱗擊散大半。
“我……我想起來了!”他的聲音裏有了溫度,“我是青城門下外門弟子,師傅說過,風刃要順氣脈走……”
迷霧深處傳來暴怒的嘶吼,七道惡意靈魂體同時調轉方向,黑鱗下的猩紅瞳孔鎖定了湛風。
他的耳尖突然發燙——那是靈紋血線傳來的灼燒感。
現實中,郝悅的情況在惡化。
“阿悅。”他低喚一聲,心火劍的光焰驟然暴漲三寸。
血線裏傳來的不再是穩定的靈力,而是夾雜著刺痛的震顫,像有人正用細針一下下挑刺他的魂魄。
他甚至能“看”到現實中的畫麵:郝悅癱坐在他腳邊,後背抵著青石壁,額發全被冷汗浸透,蒼白的手腕上纏著黑紫色鎖鏈,正一寸寸往迷霧裏拖。
她咬著下唇,鮮血順著下巴滴在他道袍上,卻仍在拚命將靈力往血線裏送,指尖的茉莉香混著鐵鏽味,刺得他鼻腔發酸。
“結界……破了。”郝悅的聲音突然鑽進意識,帶著破碎的哭腔,“黑鎖鏈纏上我魂了……但風悅同命的護心鏡還在燒,我能撐……能撐到你拆了這籠子。”
湛風的心髒像被人攥緊了揉。
他想起三日前郝悅在丹房裏,為了刻那四個“風悅同命”的小字,靈力不穩時指尖滲血,卻笑著說“這樣就算你魂飛魄散,我也能拽著血線把你撈回來”;想起她化形期渡雷劫時,被雷劈得渾身焦黑還衝他笑:“我命硬著呢,要陪你看遍三千大世界。”
“敢動她。”他的嗓音突然沉得像滾雷,赤金心火在周身騰起三寸靈焰,“我燒穿這迷宮的每道牆。”
魂路圖裏的藍光突然全部化作金芒,他終於看清那些惡意靈魂體的弱點——它們脖頸處的黑鱗下,各有一點幽藍的魂核。
那是靈心老人標注的“破陣眼”。
“李玄,護好自己。”湛風反手將心火劍拋給李玄,“用我的火焰燒你風刃的刃尖。”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已化作一道赤金流光,在七道黑鱗間穿梭。
第一隻靈魂體的魂核剛露出來,他的指尖便點了上去——不是攻擊,而是引動心火灼燒其周圍三寸。
黑鱗“刺啦”一聲裂開,那靈魂體發出刺耳尖叫,攻擊軌跡瞬間亂了章法。
第二隻、第三隻……他按照魂路圖的空隙,專挑它們攻擊動作的銜接處下手。
不過十息,七道黑鱗便歪歪扭扭倒了一地,魂核在火焰中滋滋作響,逐漸失去光澤。
“湛風……”郝悅的聲音更弱了,血線裏的靈力突然變得滾燙,像一團燒紅的炭,“鎖鏈要拉我進去了……但我給你注了最後一縷靈光,在你丹田……”
湛風的丹田處突然一熱,那是郝悅用本命靈元凝練的光團。
他能感覺到,這縷靈光裏裹著她所有的擔憂、倔強,還有那句沒說出口的“我信你”。
“阿悅!”他猛地轉頭,盡管知道現實中的她看不見,還是對著空氣吼,“咬碎舌尖,疼能讓你清醒!等我拆了鎖,就用赤金心火給你煉一百顆補魂丹,你要吃雙份!”
回應他的是血線裏更劇烈的震顫,混著一絲鐵鏽味的甜——郝悅真的咬了舌尖。
“核心青銅鏡,還有三百步。”湛風抹了把臉上的冷汗,魂路圖的終點處紅光更盛。
他彎腰撈起癱軟的李玄,將人塞進一處石龕後,赤金心火在腳下凝成蓮花,托著他疾馳而去。
迷霧突然變得稀薄,前方出現一座青銅台,台上懸著麵半人高的青銅鏡。
鏡麵蒙著灰,卻能照出他扭曲的倒影——那倒影的眼睛裏,竟有郝悅被黑鏈纏繞的身影。
“小心……最後一關……”郝悅的聲音像遊絲,“我剛才……看見鏡裏有火……”
湛風的腳步頓在青銅台前三步。
他望著鏡中郝悅逐漸模糊的臉,又低頭看向掌心躍動的赤金心火——那簇從小到大跟著他的靈種,此刻正發出歡快的輕鳴,仿佛在回應鏡中某種召喚。
“心火試煉。”他喃喃重複,突然笑了。
指尖的火焰“轟”地漲成一人高的火牆,將青銅鏡周圍的黑霧燒得幹幹淨淨。
鏡麵上的灰層簌簌掉落,露出裏麵刻著的八個古字:“破鏡者,需以心火燒盡執念。”
郝悅的聲音徹底消失前,最後一縷靈力裹著茉莉香鑽進他意識:“別怕……我在外麵等你。”
湛風伸手按上青銅鏡,掌心的赤金心火與鏡麵泛起的紅光相觸,騰起刺目金紅。
他望著鏡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靈心老人說的“老槐樹”,想起郝悅刻在護心鏡上的“風悅同命”,想起那些被他喚醒的靈魂們逐漸明亮的眼睛——這些,便是他的執念。
“燒吧。”他對著鏡子輕聲說,“燒盡所有虛妄,我要帶阿悅回家。”
鏡麵突然劇烈震顫,一道赤金光柱破鏡而出,將他整個人包裹。
光柱頂端,隱約可見“心火試煉”四個大字在霧氣中浮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