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暗潮湧動,潛入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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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悅的指尖剛觸到密圖,山風突然卷著鐵鏽味灌進衣領。
她後頸寒毛倒豎——那是靈識被鎖定的刺痛感。
\"快走!\"青崖散修的手掌猛地按在她後心,玄鐵密圖瞬間融入她袖中。
這個曾與湛風共闖過萬毒窟的男人眼尾驟紅,腰間鏽劍\"嗡\"地出鞘,劍身上還留著十年前被蛇妖啃噬的齒痕,\"他們追過來了,帶著血煞門的搜魂犬!\"
郝悅反手攥住他手腕。
她能摸到他脈門跳得像擂鼓——不是害怕,是決絕。
這個總愛蹲在酒攤前算卦的散修,此刻眼裏燃著淬毒的火:\"記著那座石碑,吞神識的!
你若能活著——\"
警報聲撕裂夜色。
七盞紅燈籠從山梁後升起,照得林間白骨泛著青磷。
郝悅看見三隊黑甲修士破霧而來,為首者腰間掛著血煞門特有的骷髏鈴,每走一步都發出滲人的\"哢啦\"聲——正是昨日在演武場見過的執法長老。
\"棄徒郝氏!\"骷髏鈴劇烈震顫,\"私通外敵,按門規當剜去靈根!\"
青崖散修的劍先動了。
他這一劍沒有半分花哨,劍尖直指執法長老咽喉,卻在中途突然轉向,挑向對方腰間的銅鈴。
郝悅瞬間明白——那銅鈴是追蹤法器。
她咬破舌尖,鮮血噴在袖中密圖上,玄鐵紋路遇血發亮,化作一道流光鑽進她靈海。
\"走!\"青崖散修的後背綻開三個血洞,是追魂釘。
他踉蹌著撞向左側修士,鏽劍挑飛對方手中的鎖魂鏈:\"往東南!
那裏有湛風布的隱靈陣!\"
郝悅的白衣被血濺得斑駁。
她知道此刻回頭就是死——青崖散修的靈識波動正在急速潰散,像被人捏碎的琉璃盞。
她咬著牙狂奔,每一步都踩碎枯枝,直到聽見身後傳來骨裂聲,那是青崖散修最後一聲悶哼。
同一時刻,十裏外的湛風突然頓住腳步。
他正蹲在灌木叢後,指尖掐著的靈紋陣盤突然燙手。
這是他與郝悅共煉的\"同心引\",此刻陣盤中心的紅點正在瘋狂閃爍,像要燒穿玉麵。
\"阿悅的靈識......\"他喉結滾動,掌心滲出血珠。
方才感應到的那道陰鷙力量又出現了,這次更清晰,帶著種腐蝕靈魂的黏膩感,正死死纏著紅點。
他想起前一刻在機械殘骸裏看見的畫麵——被鎖鏈捆住的少女眼角紅痣,與郝悅右眼角的那顆,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血煞門。\"他低低念出這個名字。
三天前李長老傳來密報,說血煞門聯合三宗要對寶藏動手,而郝悅以玄冥閣棄徒身份混入門中時,他特意用\"離魂咒\"在她靈海種下追蹤印記。
此刻那印記正在尖叫,像被放進熱油裏的蟬。
湛風的手指在地麵快速結印。
他選的位置是敵方營地的後山水澗,此處靈脈紊亂,最適合布置\"困獸陣\"。
指尖沾著露水畫出最後一道符紋時,他聽見左側三十步外傳來腳步聲——兩個巡邏修士,腰間掛著血煞門特有的骷髏牌,靈壓在練氣後期。
他屏住呼吸。
儲物袋裏的易容丹開始發燙,這是用千麵妖狐的皮煉的,能維持三個時辰的偽裝。
當那兩個修士轉過山岩時,他突然從陰影裏閃出,踉蹌著撞向其中一人:\"張師兄!
方才巡到西坡,看見個可疑的......\"
\"滾!\"被撞的修士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湛風順著力道栽倒,卻在觸地瞬間看清對方腰間的令牌——\"外門執事\"。
他摸著臉爬起來,喉間溢出半聲委屈的抽噎:\"是...是小的眼拙,方才好像看見...看見青崖那老東西...\"
兩個修士的腳步猛地頓住。
右邊那個扯下腰間銅鈴晃了晃,鈴鐺裏飄出幾縷黑霧,在空中凝成青崖散修的麵容。\"走!\"他踹了湛風一腳,\"敢謊報軍情,等回來扒了你的皮!\"
腳步聲漸遠。
湛風摸著火辣辣的臉頰起身,袖中多了塊染著汗味的令牌。
他借著月光看清上麵的刻字——\"血煞門·外三堂·戊字令\",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
易容丹的效力已經生效,他的麵容變得與方才那個被撞的修士有七分相似,連眉骨處的疤痕都分毫不差。
營地的燈火在前方亮起。
他能聽見篝火劈啪聲,還有修士們的笑罵:\"那小娘皮跑不了,執法長老的追魂釘淬了蝕骨毒,現在怕是連手指頭都動不了。聽說大統領要親自來?
這次的寶藏......\"
湛風的瞳孔驟縮。
他貼著岩壁前行,靈識如蛛網般鋪開。
在營地中央的演武場,他感應到十三道強大靈壓——其中三道是結丹期,剩下的全是築基大圓滿。
而在最深處的竹樓裏,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波動,與機械殘骸上的符文同頻,正一下下叩擊著他的識海。
\"郝悅。\"他攥緊袖中碎玉,\"等我。\"
竹樓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玄色鬥篷的身影走出來,月光落在他半張臉上——高鼻深目,左眉骨有道刀疤,竟與玄冥閣殘卷上畫的\"守墓人\"一模一樣。
他抬手打了個響指,演武場的修士們瞬間安靜。
\"傳我命令。\"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封鎖所有出口,尤其是後山水澗。
三日後寅時,開碑取寶。\"
湛風的呼吸一滯。
他看見竹樓陰影裏閃過一道白影,是郝悅的發帶。
她的靈識波動還在,雖然微弱,但還在。
他摸向腰間的靈紋陣盤,指尖劃過新刻的符紋——那是專為血煞門追蹤術準備的\"反製印\"。
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竹樓飛簷時,血煞門大統領的掌心正重重拍在檀木案上。
案角銅燈被震得搖晃,將他左眉骨那道刀疤投映成扭曲的蜈蚣,\"三日後開碑,今夜起封鎖所有出口。\"他沙啞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刃,\"那姓湛的若真敢來——\"
演武場二十餘道靈壓同時凝固。
郝悅站在第三排末尾,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能聽見自己心跳撞著肋骨的悶響,眼前卻還晃著方才青崖散修後背綻開的血洞。
大統領的目光掃過來時,她喉間發緊,卻強迫自己垂下眼,讓碎發遮住右眼角的紅痣——那是湛風用靈血點的,說能引動同心引的共鳴。
\"設三重困仙網,再在東南山澗布十麵誅心旗。\"大統領扯動嘴角,露出兩顆泛青的虎牙,\"他不是愛救人麽?\"他的指節叩了叩案上的玄鐵羅盤,\"等他踏進陷阱範圍,就讓這小娘們的靈識,給他當最後一盞引魂燈。\"
郝悅的耳尖瞬間冰涼。
她能感覺到周圍修士投來的探究目光,有人甚至抽出半截佩劍——血煞門的規矩,被大統領點名的\"餌\",活不過天亮。
她的手指在袖中摸索,觸到那枚用梧桐木刻的符咒時,掌心的汗幾乎浸透了紋路。
這是昨夜她趁給夥房送藥時,用灶灰混著自己的血畫的\"破陣引\",能燒出靈脈地圖的微光。
\"散會。\"大統領甩袖起身,玄色鬥篷掃過郝悅腳邊。
演武場響起靴底蹭地的雜音。
郝悅攥緊符咒的手突然發力,指甲刺破掌心,血腥味漫進嘴裏時,她猛地向前踉蹌半步,\"撲通\"撞在左側修士身上。
對方罵罵咧咧推她,她卻借著這股力道撲向篝火堆,符咒被她捏碎在指縫間。
\"嗤——\"
淡青色火焰騰地竄起。
郝悅的瞳孔映著火光,看見地麵浮起金色紋路——那是靈脈流動的軌跡,從演武場中央直貫後山密洞,正是三日前她在藥爐裏聽見的\"寶藏核心\"。
\"有詐!\"執法長老的骷髏鈴驟響。
郝悅被踹得撞在石墩上,嘴角溢出鮮血,卻看見三十步外的竹樓陰影裏,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攀牆。
是湛風!
他的易容已經褪去,眉峰緊擰如刀,袖中靈紋陣盤泛著幽藍的光——那是他們共煉的同心引,此刻正隨著她的心跳震顫。
\"抓住那女的!\"大統領的聲音像炸雷。
郝悅被兩個結丹修士架起,手腕傳來碎裂般的痛,卻仍死死盯著湛風的方向。
他的指尖在牆上快速結印,她認得那是\"裂地符\"的起手式——三天前他們在破廟避雨時,他曾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畫教她畫這道符。
\"轟!\"
東南方傳來悶響。
郝悅看見山壁炸開碎石,方才還在圍堵她的修士們紛紛轉頭,靈識被那股狂暴的靈力波動扯走。
湛風的身影如夜梟般掠過屋頂,腰間的碎玉\"生死與共\"迸出刺目藍光——那是他用兩人靈血祭煉的信物,此刻正隨著他的殺意震顫。
\"阿悅!\"
這聲低喚混在混亂裏,卻清晰地撞進郝悅識海。
她抬頭,看見湛風破窗而入的瞬間:他發梢沾著碎石屑,左臉有道血痕,眼裏卻燃著她熟悉的光——那是當年在萬毒窟,他為她擋下蛇王毒液時的眼神。
\"放了她。\"湛風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劍,掃過在場所有修士。
他的右手按在腰間儲物袋上,郝悅知道那裏裝著他新煉的\"九劫雷符\",足夠掀翻半個演武場;左手虛握成拳,指縫間漏出半片碎玉——那是方才她在竹樓陰影裏,故意遺落的\"引魂燈\"殘片。
大統領的玄色鬥篷翻卷。
他身後突然浮現出十二道血色法相,全是結丹期修士的靈體,\"早等你來了。\"他舔了舔嘴角,\"困仙網——\"
\"起!\"
郝悅聽見頭頂傳來金鐵交鳴。
她抬頭,看見無數金線從屋簷垂落,在湛風頭頂織成大網。
但湛風的身影突然模糊,竟是用\"殘影訣\"閃到了她身側。
他的掌心按在她後心,輸送來一股暖流,正是能解蝕骨毒的\"清靈訣\"——原來他早看出追魂釘上的毒。
\"跟緊我。\"他的呼吸拂過她耳尖,帶著她熟悉的沉水香。
郝悅這才發現他腰間還掛著那串她親手編的艾草繩,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輕晃,\"我在西牆布了"穿雲陣",等會——\"
\"殺!\"
執法長老的骷髏鈴炸成碎片。
郝悅被湛風護在身後,看見十三道劍光從三麵襲來。
湛風的靈紋陣盤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那些劍光撞在光牆上,竟像撞在棉花裏般遲緩——那是他新研究的\"緩靈術\",專為破血煞門的速攻。
\"走!\"湛風拽著她衝向演武場邊緣。
郝悅的裙角被劍氣撕開,卻看見前方的圍牆正在崩解——是他方才引爆的裂地符,將牆基震出了半人高的缺口。
但就在他們要躍出缺口的刹那,郝悅的後頸突然刺痛。
她轉頭,看見大統領的指尖正掐著一枚青銅釘,釘尖泛著幽綠的光,\"想走?\"他的法相張開血盆大口,\"留下靈根!\"
湛風的瞳孔驟縮。
他猛地將郝悅推向缺口,自己卻轉身迎向那道釘影。
青銅釘穿透他左肩的瞬間,郝悅聽見他悶哼一聲,卻見他反手甩出三張雷符,在大統領腳下炸出一片雷海。
\"阿風!\"郝悅的眼淚砸在青石板上。
她想回去拉他,卻被他的靈識鎖死——\"聽話!\"他的聲音在識海裏炸響,\"出了營地往北,李長老帶了三十個化神期在等!\"
但郝悅沒有動。
她摸出袖中最後一枚符咒,那是用湛風的發絲煉的\"同心符\"。
符咒燃盡的刹那,她感覺有股力量拽著她的手腕——是湛風!
他不知何時又閃到她身側,左肩的血浸透了衣襟,卻仍笑著扯她的發帶,\"傻不傻?\"
演武場的梆子聲突然停了。
郝悅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被二十餘道靈壓團團圍住。
大統領的法相在頭頂盤旋,執法長老的追魂釘在掌心跳動,而湛風的靈紋陣盤,此刻正發出即將碎裂的嗡鳴。
\"別怕。\"湛風的拇指抹掉她臉上的淚,掌心的碎玉\"生死與共\"突然迸出刺目藍光,\"我帶你回家。\"
山風卷著血腥味再次掠過。
郝悅聽見四周傳來抽劍的輕響,看見湛風的指尖在她手背上畫了個\"雷\"字——那是他們的暗號,代表\"一起衝\"。
她吸了吸鼻子,將染血的發帶係在他手腕上,\"說話算話。\"
大統領的法相張開嘴的瞬間,湛風的身影突然動了。
他拉著郝悅的手腕,踩著滿地碎石衝向缺口,身後炸起的雷火映得兩人衣袂翻飛。
郝悅聽見風聲在耳邊呼嘯,卻清晰地聽見湛風的心跳,和著碎玉的輕響,一下,一下,像擂在她心尖上的鼓。
而在他們身後,二十餘道劍光已經劃破夜空,如暴雨般傾瀉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