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秘境之邀·魂源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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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風屈指抵住郝悅後頸的大椎穴,指尖渡了縷最溫和的靈力進去。
    她睫毛顫了顫,卻沒醒,額角的冷汗還在往下淌,把他道袍前襟洇出片深色水痕。
    他喉結動了動,彎腰將人打橫抱起時,臂彎的肌肉繃成鐵線——方才為她擋下古玄子那記淬毒碎劍,左肩的傷還在滲血,此時每動一下都扯得肩胛骨生疼。
    \"趙哥,護好後麵。\"他側頭說了句,聲音像淬了冰碴。
    趙大哥立刻攥緊腰間的九節鞭,鞭梢在掌心纏了三圈。
    小修士縮著脖子往樹後躲了躲,又趕緊探出頭:\"跟我走!
    從後山的野路子繞,古玄子他們設的陣眼在東南方,咱們......咱們繞西北!\"他說最後幾個字時,手指絞著道袍下擺,指節泛白。
    山風卷著腐葉味灌進領口,湛風跟著小修士往林子裏鑽。
    郝悅的臉貼在他頸側,涼得像塊玉。
    他能聽見她每聲淺弱的呼吸,一下,兩下,比他心跳還慢半拍——這讓他想起上個月她為救自己硬接了三道雷劫,也是這樣燒得滾燙卻連哼都不哼,最後在他懷裏昏過去時,睫毛上還凝著水珠。
    \"到了。\"小修士突然停住腳。
    湛風抬頭,見前方是道裂開的山縫,兩側岩壁上爬滿暗紫色藤蔓,葉片在風裏簌簌抖,像無數隻倒豎的指甲。
    山縫深處泛著幽藍的光,像有什麽活物在呼吸。\"這...這就是魂淵。\"小修士的聲音發著顫,\"我聽古玄子的徒弟說過,仙魂之力的根兒在這兒。
    他們說...說這是實驗室的"能源池"。\"
    \"實驗室\"三個字像根細針,紮得湛風識海發疼。
    他之前在古玄子的密室裏見過刻著\"0742實驗組\"的金屬牌,當時郝悅還開玩笑說,怕不是哪個瘋修士搞的歪門邪道——可現在再想,那些刻著奇怪符號的儀器、永遠燒不完的幽藍火焰,哪像是普通修仙界能有的?
    \"小心!\"趙大哥的鞭梢突然破空。
    三道人影從山縫兩側的藤蔓裏竄出,每人腰間都別著半塊碎劍,和古玄子那柄一模一樣。
    為首的灰袍修士咧嘴笑,露出兩顆染著黑漬的門牙:\"湛盟主果然好膽兒,敢往魂淵鑽?
    古長老說了,你要是死在這兒,郝姑娘的命...咱們也幫你收了。\"
    湛風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
    他把郝悅輕輕放在山縫旁的青石板上,指尖在地麵劃出個菱形光陣——這是他新創的\"守心陣\",能隔絕靈力波動,除非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否則破不開。
    郝悅的手從他掌心滑落時,他鬼使神差地抓住她腕間的銀鈴,那是他去年在雲州給她求的,說能保平安。
    此刻銀鈴沒響,隻涼絲絲地貼著他虎口。
    \"趙哥,帶小修士進陣。\"他轉身時,腰間的佩劍\"滄溟\"嗡鳴出鞘。
    三個敵人的氣息他剛才就察覺到了——結丹初期兩個,築基大圓滿一個。
    但他現在體內的仙魂之力像被抽幹的井,連結丹期修士的全力一擊都未必接得住。
    \"湛風!\"趙大哥吼了一嗓子,揮鞭纏住左邊結丹修士的手腕。
    那修士反手一震,九節鞭竟被震出蛛網似的裂紋。
    小修士縮在陣裏,攥著陣邊的藤蔓直發抖,忽然喊:\"他們要搶郝姑娘!\"
    湛風旋身。
    右邊的結丹修士不知何時繞到了陣前,指尖凝著團幽藍毒霧,正往郝悅麵門按去。
    他的瞳孔瞬間被金紅填滿——這是仙魂之力即將暴走的征兆。
    可等了兩息,識海深處卻隻泛起一絲極淡的熱,像春冰初融時的溪水。
    \"敢動她。\"他的聲音低得像野獸咆哮,\"我拆了你們的魂。\"
    滄溟劍劃破空氣的尖嘯裏,他看見灰袍修士的表情從戲謔變成驚恐。
    第一劍挑飛毒霧,第二劍削斷對方持劍的手,第三劍刺進對方心口時,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為累,是因為那絲熱意,正順著他的血管,往識海最深處湧去。
    另外兩個敵人的攻擊同時到了。
    趙大哥的鞭斷了,正用斷鞭纏住築基修士的脖子;小修士突然從陣裏撲出來,抄起塊石頭砸向結丹修士的膝蓋。
    湛風反手接住刺向心口的碎劍,掌心被劃開道深口,鮮血滴在劍刃上,竟發出\"嗤\"的輕響。
    那絲熱意突然漲大。
    他聽見識海深處傳來碎裂聲,像有什麽封印被打破了。
    灰袍修士的碎劍在他掌心寸寸崩裂,他卻感覺不到疼——郝悅的銀鈴在他腕間發燙,郝悅的體溫還留在他懷裏,郝悅說\"本姑娘的雷符拿你送的靈玉淬的\"時,眼睛亮得像星子。
    \"都給我...死。\"
    他舉起滄溟,劍尖指向天空。
    山風突然倒卷,吹得三人的道袍獵獵作響。
    那絲熱意終於匯成洪流,在他體內橫衝直撞,他甚至聽見了某種機械運轉的聲音,像齒輪咬合,像電流穿梭。
    灰袍修士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突然發現,眼前這個渾身浴血的男人,背後竟凝出了半道虛影——像是金屬鑄就的門,又像是某種刻滿符號的儀器。
    \"這...這不可能!\"他轉身想逃,卻被一道金紅光芒穿透後背。
    湛風的指尖還在淌血。
    他望著自己的掌心,那裏有個淡藍色的印記,像片雪花,又像某種電路紋路。
    剛才那股力量...和他之前用過的仙魂之力不一樣,更冷,更銳,卻又帶著種熟悉的溫度——像郝悅的雷符,像趙大哥的鞭,像小修士眼裏的光。
    山縫深處的幽藍光芒突然大盛。
    他聽見郝悅在陣裏低喚了聲\"風\",聲音啞得像春夜的雨。
    那絲金紅光芒,還在他識海深處躍動,像要撕開什麽。
    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山縫,灰袍修士的屍體\"撲通\"砸進藤蔓叢。
    湛風單膝跪地,掌心的藍印還在發燙,指縫間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滲進守心陣的紋路裏——那抹金紅光芒不知何時鑽進了他識海,此刻正像活物般輕顫,連帶著他的太陽穴突突跳。
    \"湛盟主!\"趙大哥踉蹌著撲過來,斷鞭還攥在手裏,腕骨處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他蹲下身想扶湛風,卻被對方擺手推開。
    湛風的目光始終鎖在陣內的郝悅身上——她睫毛動了動,蒼白的唇瓣微微張開,露出點粉潤,像雪地裏冒頭的花苞。
    \"郝姑娘醒了?\"小修士從樹後探出頭,道袍前襟全是剛才砸人時沾的泥,此刻正攥著塊帶血的石頭,指節還在抖。
    他話音剛落,郝悅的指尖便輕輕蜷了蜷,碰到了腕間的銀鈴。
    那串他去年在雲州求的銀鈴終於發出輕響,\"叮\"的一聲,像春天冰麵裂開的細響。
    湛風喉結動了動,伸手去探她的脈搏。
    指尖觸到她腕間皮膚的刹那,他差點沒穩住呼吸——她的體溫正在回升,雖然還涼,但不像剛才那樣浸骨的冷。\"毒...暫時壓下去了。\"他低低說了句,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劍刃。
    趙大哥鬆了口氣,斷鞭\"當啷\"掉在地上:\"剛才那招...你背後那虛影是啥?
    我活了四十年,頭回見修士能凝出金屬門似的東西。\"
    山縫深處的幽藍光突然暴漲,像有人往深潭裏投了顆夜明珠。
    小修士被晃得眯起眼,指著那光喊:\"是魂淵在召我們!
    古玄子的徒弟說過,隻有真正與仙魂之力共鳴的人,才能讓魂淵顯路。\"他說著就要往山縫裏鑽,卻被趙大哥一把拽住後領:\"毛頭小子急什麽?
    沒見湛盟主傷成這樣?\"
    湛風沒接話。
    他望著山縫深處翻湧的幽藍,突然想起古玄子密室裏那塊\"0742實驗組\"的金屬牌,想起郝悅開玩笑時眼睛彎成月牙的模樣,想起剛才那絲金紅光芒裏,他聽見的機械運轉聲——像極了實驗室裏精密儀器的嗡鳴。\"走。\"他站起身,把郝悅重新抱進懷裏,\"郝悅的毒還沒清,仙魂之力的根在這兒,得弄明白。\"
    山縫越往裏越窄,岩壁上的暗紫藤蔓卻越來越密,葉片擦過湛風手背,竟滲出淡金色的汁液,有股清甜的草木香。
    小修士湊過去聞了聞,突然倒抽冷氣:\"這是...仙魂草的汁!
    我在古玄子的丹方裏見過,說能溫養神魂!\"話音未落,幽藍光突然凝成實質,在前方鋪開條光階,直通山縫最深處的平台。
    平台中央懸浮著團幽藍霧氣,霧氣緩緩旋轉,竟凝出個人形輪廓。
    那是個穿青衫的老者,眉目間帶著股說不出的滄桑,眼尾卻翹著,像總在笑。\"守魂者。\"小修士突然顫抖著跪了下去,\"我聽古玄子說過,魂淵有靈,名喚守魂,守的是仙魂之力的源。\"
    \"不錯。\"青衫老者的聲音像泉水撞石,\"你體內的金紅,是仙魂之力的本相。
    想真正掌控它?
    三重試煉,過則成,敗則亡。\"他話音剛落,湛風懷裏的郝悅突然發出聲低吟,手指攥緊了他的道袍——她的額頭又開始冒冷汗,剛才壓下去的毒,似乎在反撲。
    \"我應。\"湛風的聲音沒有半分猶豫。
    他望著郝悅因為疼痛而皺起的眉,想起上個月她替他接雷劫時,也是這樣咬著唇不肯哼出聲;想起他說要帶她看遍十二州的雲海時,她踹了他一腳說\"先把你那破劍擦幹淨再說\"。
    仙魂之力在他識海翻湧,金紅光芒燙得他眼眶發酸。
    青衫老者抬手,平台中央浮出麵一人高的青銅鏡。
    鏡麵蒙著層白霧,緩緩散開時,竟映出湛風的影子——但那影子的眼睛是金紅的,背後還浮著半道金屬門的虛影,和他剛才戰鬥時凝出的一模一樣。\"第一重試煉,照魂。\"老者說,\"鏡中世界,是你靈魂的投影。
    走進去,看清你為何而戰。\"
    湛風抱著郝悅的手緊了緊。
    他低頭看她,她的睫毛上凝著汗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趙哥,幫我看著她。\"他把郝悅輕輕交給趙大哥,小修士立刻湊過去,用袖子給她擦汗。
    山風掀起他的道袍下擺,露出腰間滄溟劍的劍柄——那是他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說\"劍隨心動,心正則劍利\"。
    他抬腳邁入鏡中。
    白霧瞬間將他包裹,再睜眼時,他站在片白茫茫的空間裏,四周懸浮著無數光點。
    光點突然炸裂,變成記憶碎片——郝悅舉著雷符衝他笑,說\"本姑娘的符能劈翻化神期\";他在懸崖邊突破築基,郝悅端著藥碗罵他\"不要命的瘋子\";古玄子密室裏,金屬牌上的\"0742\"在幽藍火焰裏泛著冷光;還有更模糊的畫麵,穿白大褂的人舉著儀器,說\"實驗體42號,靈力適配度97......\"
    \"原來......\"湛風伸手去抓那片實驗室的影像,指尖卻穿了過去。
    他望著鏡中另一個自己,金紅眼睛裏映著所有碎片,突然想起郝悅常說的話:\"風,咱們修仙,不就是為了能護著想護的人麽?\"
    鏡麵突然發出裂帛般的脆響。
    他抬頭,看見青銅鏡上爬滿蛛網狀的裂紋,金紅光芒從裂縫裏噴湧而出,像要撕開這方世界。
    那道金光裹著他的念頭,\"唰\"地紮進他眉心——疼,像有把刀在識海裏刻字,但又暖,暖得他想起郝悅用雷符烤的紅薯,想起趙大哥拍他肩膀說\"兄弟在前頭扛著\",想起小修士攥著石頭衝出來時,眼裏那團不肯滅的火。
    \"這一切早有安排......\"他喃喃自語,話音未落,鏡麵\"轟\"地碎成千萬片金芒。
    他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白霧翻湧間,隱約能看見座金屬構築的大廳,無數儀器在運轉,而正中央的培養艙裏,躺著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額心有道淡藍印記——
    \"風!\"
    郝悅的聲音像根線,猛地把他拽回現實。
    他踉蹌著扶住青銅鏡的殘片,趙大哥正抱著郝悅衝過來,小修士舉著仙魂草汁喊:\"郝姑娘的毒又重了!\"青衫老者的身影已經消散,隻留句話在風裏:\"第二重試煉,三日後,魂淵最深處。\"
    湛風摸了摸眉心——那裏還留著金光的熱。
    他望著郝悅慘白的臉,又想起鏡中那個實驗室裏的自己。
    金紅光芒在識海翻湧,這次他終於看清了它的脈絡,像條燃燒的河,從心髒直通識海最深處。
    山縫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趙大哥立刻把郝悅護在身後,斷鞭再次攥緊。
    湛風彎腰撿起滄溟劍,劍刃上的血還沒幹,卻比任何時候都亮。
    他望著山縫外的陰影,金紅光芒在眼底流轉——這次,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動他想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