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天幕裂痕·真相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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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裹著最後一縷金芒掠過山穀時,湛風後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
    他望著天穹上那團金屬質感的輪廓,喉結動了動——方才還若隱若現的艙體,此刻竟開始緩慢旋轉,表麵密布的管道隨著轉動發出細微的嗡鳴,像某種沉睡巨獸蘇醒前的低吟。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天地。\"他聲音低得像從胸腔裏滾出來的石子,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郝悅的腕骨,\"是人為製造的空間。\"
    郝悅的手指在他掌心驟然收緊。
    她仰頭望著旋轉的艙體,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忽然偏過頭貼在他耳邊:\"有人混進來了。\"她的呼吸拂過他耳垂,帶著股清冽的茉莉香,可話裏的寒意卻讓他脊背一繃。
    \"魂盾。\"她指尖快速結了個玄奧法印,淡青色的光暈順著兩人交握的手蔓延開去,在三丈範圍內織成半透明的網。
    湛風立刻感知到了——那幾縷靈力波動像沾了泥的蛛絲,正貼著地麵往共鳴柱方向蠕動,連氣息都刻意壓成了山石的鈍重。
    是隱藏勢力的殘黨。
    他瞬間想起三個月前在北境冰原截獲的密信,信裏提到\"核心節點複蘇期,務必奪取共鳴柱控製權\"。
    原來這些老鼠沒被清幹淨,竟藏到了現在。
    \"裝鬆懈。\"郝悅的指甲輕輕掐了下他虎口,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湛風立刻垂下眼,鬆開她的手時故意踉蹌半步,道袍下擺掃過草尖,活像被方才的金光耗空了靈力的模樣。
    那幾縷波動明顯頓了頓,接著加快了速度。
    當最前麵的灰影離共鳴柱隻剩三步時,湛風突然抬眼——他的瞳孔在瞬間泛起金芒,周身靈力如被點燃的爆竹\"轟\"地炸開!
    \"退!\"郝悅早有準備,足尖點地旋身,袖中飛出三道血色符篆,在三人退路處炸成血霧屏障。
    被靈力風暴掀飛的三人撞在屏障上,發出悶哼,其中一個穿玄色勁裝的男子踉蹌著栽進草叢,腰間玉佩磕在石頭上,碎成兩半。
    \"你們想做什麽?\"郝悅踏前一步,發間玉簪突然泛起紅光——那是她用自己心頭血祭煉的\"鎖魂簪\",此刻正指著三人咽喉。
    她眼尾泛紅,聲音卻冷得像淬了冰:\"說,誰派你們來的?\"
    最左邊的灰衣人突然笑了,嘴角裂開的弧度大得詭異:\"小娘子別急啊......\"話沒說完,右邊的褐衣人突然暴起,袖中飛出淬毒短刃直取郝悅麵門!
    湛風的反應比念頭更快。
    他反手抽出腰間佩劍,劍鳴如龍吟,金芒裹著劍氣將短刃劈成兩截。
    餘勢未消的劍氣擦著褐衣人脖頸劃過,在他臉上留下一道血痕:\"找死。\"他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鐵,周身靈力再次湧動,嚇得另外兩人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大人饒命!\"中間那個瘦高個抖得像篩糠,\"我們就是聽上頭說......說共鳴柱修複後,實驗艙的防護會變弱,到時候......\"
    \"閉嘴!\"灰衣人突然暴喝,從懷中摸出個漆黑藥丸就要往嘴裏塞。
    郝悅眼疾手快,鎖魂簪射出一道紅芒纏住他手腕,用力一拽——藥丸\"啪\"地掉在地上,裂成兩半,露出裏麵蠕動的黑色蟲豸。
    \"是蠱毒。\"她皺起眉,玉簪尖端抵住灰衣人喉結,\"現在說,還來得及。\"
    灰衣人望著她發紅的眼尾,突然露出癲狂的笑:\"你們以為修複了什麽?
    那破柱子根本攔不住......\"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湛風的劍尖已經抵在他丹田——那裏是修士靈力的根源,稍一用力就能廢了他。
    \"攔不住什麽?\"湛風聲音很輕,卻像根細針紮進人耳膜,\"實驗艙裏的東西?
    還是你們背後的實驗者?\"
    灰衣人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望著湛風眼底翻湧的金光,又瞥了眼仍在旋轉的實驗艙輪廓,突然用盡最後力氣嘶吼:\"你以為修複了——\"
    \"噗!\"
    一道黑影突然從空中疾射而下,精準洞穿了灰衣人的咽喉。
    郝悅立刻護在湛風身前,鎖魂簪劃出半圓護住兩人,卻見那黑影是支裹著黑咒的短箭,箭尾還綁著半截帶血的紙條。
    湛風彎腰撿起紙條,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是臨死前倉促寫就:\"他們要開......\"後麵的字被血漬糊成了一團。
    山穀裏突然起了陣怪風,卷著草葉掠過三人屍體。
    郝悅低頭看著地上的黑箭,指尖輕輕顫抖:\"是影衛的標記......半年前圍剿時,影衛總長明明已經......\"
    \"沒死透。\"湛風將紙條收進儲物袋,目光重新投向旋轉的實驗艙。
    此刻那金屬輪廓上的管道開始滲出幽藍光芒,像無數雙睜開的眼睛。
    他能清晰感知到,艙體深處有規律的靈力波動正在變強,每一次震動都像在敲打著天地的根基。
    \"悅兒。\"他轉身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她的衣袖直抵心口,\"去把小靈留下的修複玉符取來。
    我需要確認實驗艙的防護層結構。\"
    郝悅點點頭,轉身往共鳴柱方向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
    她望著他緊抿的嘴角,望著他眼底跳動的金芒,突然小跑回來,踮腳吻了吻他下頜:\"小心。\"
    湛風望著她跑遠的背影,嘴角終於揚起極淡的笑。
    他轉身走向實驗艙投影在地麵的陰影處,指尖按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那裏的靈力波動比別處更強烈,像在召喚著什麽。
    當他的靈力注入岩石的瞬間,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岩石下竟露出個青銅色的圓盤,盤心刻著與實驗艙管道完全一致的紋路。
    與此同時,天穹上的實驗艙輪廓突然劇烈震顫,管道裏的幽藍光芒暴漲,照亮了整片天空。
    \"這是......\"湛風望著圓盤上浮現的倒計時,數字正從\"9959\"開始跳動,\"核心節點的啟動程序?\"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郝悅舉著玉符跑過來,發間茉莉香被風揉碎在空氣裏:\"玉符顯示,修複進度才到37!
    小靈說過......\"
    \"說過實驗者不會罷休。\"湛風握緊圓盤邊緣,能感覺到金屬表麵傳來的熱度,\"現在他們等不及了。\"
    倒計時跳到\"9000\"時,山穀外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郝悅臉色驟變,拉著他往旁邊一滾——方才站著的位置被一道黑色光束轟出個深坑,焦土上冒著青煙,散發著腐肉般的腥氣。
    \"是實驗艙的攻擊!\"她拽著他躲到共鳴柱後,鎖魂簪在兩人頭頂布下防禦光罩。
    光罩剛成型,又一道光束砸來,震得石柱上的符文瘋狂閃爍。
    湛風透過光罩縫隙望向天空,瞳孔在瞬間收縮——實驗艙表麵的管道裏,正爬出無數漆黑的觸須,每根觸須尖端都裹著毀天滅地的靈力。
    而在觸須之間,隱約能看到艙體內部有個巨大的影子,正緩緩抬起頭來。
    \"那是......\"郝悅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湛風將她護在身後,掌心的佩劍自動出鞘,懸浮在兩人頭頂。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觸須,望著實驗艙裏那個逐漸清晰的輪廓,突然笑了。
    \"來得正好。\"他的聲音裏沒有恐懼,隻有燒得更旺的火焰,\"我正愁找不到他們的老巢。\"
    倒計時跳到\"8000\"時,那道被黑箭射殺的灰衣人屍體突然動了。
    他的手指摳進泥土,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染血的牙齒。
    在他逐漸渾濁的眼睛裏,倒映著實驗艙中那個即將蘇醒的存在,和兩個背靠背站著的身影。
    \"你以為修複了......\"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像歎息,\"什麽......\"
    灰衣人渾濁的眼珠突然泛起幽藍,喉間擠出的氣音像鏽刀刮過鐵板:\"你以為修複了什麽?
    不過是重啟罷了......真正的主宰,即將歸來。\"話音未落,他的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先是指尖崩成細灰,接著是手臂、軀幹,最後連那聲未消的冷笑都被卷進風中——整個人徹底化作飛灰,連儲物袋都沒留下半片殘片。
    \"是實驗艙的淨化機製。\"郝悅攥緊鎖魂簪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玉簪紅芒因她驟升的靈力而變得刺目,\"他們怕他泄露更多信息。\"她轉頭看向湛風,眼底翻湧著未褪的驚濤,卻在觸到他平靜的目光時忽然定了神——他的金瞳裏沒有慌亂,反而燒著某種她熟悉的灼亮,像是當年在雷劫裏護她時的模樣。
    \"小靈!\"
    清甜的呼喚混著風鑽進兩人耳中。
    那道半透明的靈體正從共鳴柱頂端飄落,發間的星芒比往日暗淡許多,原本澄澈的眼尾泛著青灰,像是被抽走了半分生氣。
    她剛落地便踉蹌兩步,指尖虛虛指向旋轉的實驗艙:\"他們在拖延時間......核心節點的倒計時,是實驗者刻意暴露的假象。
    真正的開啟,比顯示的要快三倍!\"
    湛風的瞳孔微縮。
    他感知到的靈力波動突然變得紊亂,原本規律的震顫裏混進了尖銳的雜音,像無數根細針紮著他的識海。
    三個月前在北境截獲的密信、灰衣人臨死前的癲狂、實驗艙裏那個逐漸清晰的影子——所有碎片在他腦海裏轟然拚合:\"他們故意讓我們發現殘黨,引我們修複共鳴柱,實則是為了讓核心節點的坐標更精準......\"
    \"沒錯。\"小靈的指尖按在胸口,那裏浮現出一道淡金色的裂痕,\"世界根基被實驗者動了手腳,每修複一次共鳴柱,就相當於給他們的定位器充能。
    現在......\"她抬頭望向天穹,裂縫中央的金屬輪廓已完全顯形,管道裏的幽藍光芒凝成實質,像無數條鎖鏈垂向地麵,\"它的複蘇進度已經到87,再有十分鍾,整個世界都會被它的意識覆蓋。\"
    郝悅突然抓住小靈的手腕。
    靈體的溫度比冰還涼,透過她的掌心刺進骨頭裏:\"你受傷了?
    是不是因為他們......\"
    \"是我自己強行剝離了部分根基。\"小靈勉強扯出個笑,發間星芒隨著動作明滅,\"再晚一步,你們連進入核心節點的機會都沒有。\"她指向裂縫最深處那點比幽藍更灼亮的光斑,\"那裏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源頭——實驗者的實驗室,就藏在所有虛假天幕的最底層。\"
    湛風順著她的指尖望去。
    那光斑看似隻有指甲蓋大小,實則在扭曲的空間裏翻湧著恐怖的吸力,連實驗艙垂下的觸須都在接近它時被扯得變形。
    他能清晰感知到,光斑深處有股熟悉又陌生的靈力在共鳴——像是他突破元嬰時引動的天地本源,卻又多了幾分機械的冷硬。
    \"我去。\"他鬆開郝悅的手,掌心的佩劍自動懸浮在身側,\"你留在這,守著小靈。\"
    \"放屁。\"郝悅直接攥住他的道袍前襟,鎖魂簪\"錚\"地抵住他喉結,眼尾的紅暈因激動而蔓延到臉頰,\"三個月前在落霞峰,你說"我去探路,你等我",結果被魔修困在幻境三天三夜;上個月在蒼梧海,你又說"我去引開追兵,你躲好",結果被海妖啃了半隻袖子——\"她的聲音突然哽住,玉簪尖端微微發顫,\"這次,要麽一起進去,要麽我現在就用鎖魂簪把你捆在我腰上。\"
    湛風望著她泛紅的眼眶,突然笑了。
    他伸手覆住她持簪的手,將那抹刺痛的涼意揉進掌心:\"好,一起。\"
    小靈的星芒突然大亮。
    她指向逐漸收縮的光斑:\"快!
    節點入口的穩定期隻有三分鍾,過了這個時間......\"
    話音未落,實驗艙裏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那個巨大的影子終於完全抬起頭——那是張由無數張人臉拚接而成的臉,每道縫隙裏都滲出幽藍的液體,滴落在地便腐蝕出青煙繚繞的深坑。
    它的目光掃過三人,整個山穀的靈力突然凝固,郝悅的鎖魂簪\"當啷\"墜地,湛風的佩劍\"噗\"地插回劍鞘,連小靈的靈體都開始變得透明。
    \"是領域壓製!\"小靈的聲音帶著破碎的顫音,\"它的意識已經溢出......\"
    湛風感覺有座山壓在胸口。
    他望著那怪物逐漸抬起的手臂,望著郝悅因窒息而發白的臉,突然咬破舌尖。
    腥甜的血味在口腔裏炸開,刺痛順著神經竄遍全身——他的金瞳泛起血芒,被壓製的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在兩人身周撐起金色光罩!
    \"走!\"他扛起郝悅,靈力灌注雙腿,踩著光罩的邊緣向光斑衝去。
    每一步都像在泥裏跋涉,怪物的領域像無形的膠水黏著他的腳踝,但他的金瞳始終鎖定著那點光斑——那裏有他要的答案,有他們打破困局的鑰匙。
    郝悅在他懷裏抬起頭。
    她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望著他額角滲出的血珠,突然笑了。
    她抬起手,在他頸側落下輕吻:\"我就知道,你從來不會讓我等。\"
    光斑在逼近。
    怪物的領域突然劇烈震顫,它發出憤怒的嘶吼,無數觸須如暴雨般砸向兩人。
    湛風的光罩出現蛛網裂紋,郝悅咬破手指,將血按在光罩上——鎖魂簪的紅芒突然穿透光罩,與金芒交織成更堅韌的屏障。
    \"到了!\"小靈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帶著欣慰的哽咽,\"記住,核心節點裏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話音被風聲截斷。
    湛風感覺有團灼熱的光裹住了他和郝悅,下一秒,他們的視野陷入空白。
    再睜眼時,入目是無數懸浮的透明艙體,每個艙體裏都沉睡著與他們相似的身影——有梳著古風發髻的修士,有穿著現代白大褂的科研者,甚至有個與湛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閉著眼在艙中漂浮。
    \"這是......\"郝悅的聲音發顫。
    湛風沒有回答。
    他望著最中央那個最大的艙體,那裏沉睡著的存在讓他的靈力感知瘋狂尖叫——那是張與實驗艙裏怪物一模一樣的臉,隻是更年輕、更完整。
    而在艙體下方的操作台上,放著塊與他頸間掛墜一模一樣的玉牌,玉牌上的紋路,正是啟天都市裏最常見的雲紋。
    \"滴——檢測到外來者。\"
    機械音突然在空間裏炸響。
    湛風猛地轉身,卻見艙體群後方的陰影裏,走出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
    那人的臉被口罩遮住,隻露出雙與小靈相似的眼睛,而他手中的儀器,正對著兩人發出刺目的紅光。
    \"警告:編號0927實驗體試圖突破觀測限製。\"
    白大褂的聲音突然扭曲,變成了灰衣人臨死前的冷笑:\"你們以為進來了就能改變什麽?
    真正的主宰,早就——\"
    \"砰!\"
    玻璃碎裂聲蓋過了他的話。
    郝悅的鎖魂簪穿透了他的胸膛,紅芒從他背後穿出,在牆上映出血色的花。
    但白大褂沒有倒下,他的身體像液體般重組,嘴角咧開的弧度比灰衣人更詭異:\"沒用的,這隻是個投影......\"
    \"悅兒,抓住我。\"
    湛風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
    他望著白大褂身後的艙體群,望著那些與他們相似的沉睡者,終於明白小靈說的\"真正的源頭\"是什麽——這裏不是實驗室,而是實驗室的\"觀測站\",而他們所在的\"世界\",不過是無數實驗體中的一個。
    他攥緊郝悅的手,金瞳裏的光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不管這裏是什麽,我們都要撕開它。\"
    當他們的靈力同時注入地麵時,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顫。
    最中央的巨型艙體發出刺耳的警報,沉睡者的眼皮紛紛顫動,白大褂的投影在震動中逐漸消散。
    而在這一切的最深處,一道與湛風靈力同源、卻又截然不同的波動悄然浮現,像顆沉睡的種子,在感知到他的氣息後,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