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暗湧之下·真相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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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網膜被強光刺得發疼的瞬間,湛風手臂本能地護在郝悅眼前。
等再睜眼時,鼻尖先竄進一股過於幹淨的氣味——像實驗室裏酒精與金屬混合的冷冽,混著幾分熟悉的糖畫焦香,卻又被刻意調和得沒有半分溫度。
\"風哥......\"郝悅的聲音發顫,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後頸立刻竄起寒意。
眼前是啟天都市的街道。
青石板被磨得發亮,茶攤的竹簾在風裏晃出相同的弧度,街角糖畫攤的銅勺正敲在瓷盤上,\"叮\"的一聲與記憶裏分毫不差。
可茶客舉著茶盞的手懸在半空,糖畫師傅的手腕定格在拉糖絲的姿勢,連飄在半空的糖渣都凝著,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的皮影戲。
\"歡迎來到"樣本區"。\"
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
湛風轉身時,看見一道身影正從街角緩步走出——灰袍下擺無風自動,麵容像被打了層毛玻璃,唯有用力看時,才能勉強捕捉到眉骨與下頜的輪廓。
\"這裏是舊世界與新世界的交界。\"觀測者投影的語調像在念實驗日誌,\"你是否想過,為何你能逃到這裏?\"
郝悅的短刃\"唰\"地出鞘三寸。
她右手護在湛風身側,左手悄悄結了個魂盾印——這是兩人在秘境裏練了百遍的保命招,可魂力剛湧到指尖,就像撞進了凝固的膠。
她瞳孔猛地一縮,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在用語言影響我們的認知。\"
湛風的靈力感知早就在掃描四周。
方才那道強光裏裹著的,根本不是通往自由的通道,而是層層疊疊的數據流,此刻正像蛛網般纏在街道每塊磚縫裏。
他想起小靈最後那片靈羽上的\"小心\",喉結動了動:\"因為有人給我們開了後門。\"
觀測者的腳步頓住。
他抬手時,街角糖畫攤的銅勺突然\"當啷\"墜地,在寂靜裏炸出刺耳的響。\"小靈?\"他的聲音第一次有了波動,\"那孩子連靈智都快散了,竟還能......\"
\"少裝模作樣!\"郝悅打斷他,短刃青芒暴漲三寸——即便魂力被壓製,她握刃的手依然穩得像釘進石頭裏,\"你抓我們當實驗品,現在又想套話?
門都沒有!\"
觀測者忽然笑了。
他的笑聲像電流穿過擴音器,震得湛風耳鼓發疼:\"套話?
你們不過是第739組實驗體。
真正該害怕的是......\"
\"悅悅。\"湛風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他的靈力感知裏,原本凝固的數據流正在細微震顫——就像有人在隔著玻璃敲牆。
那些被定格的\"路人\"眼底,竟浮起了極淡的熒光,與小靈靈羽上的光紋如出一轍。
\"他在拖延。\"湛風低聲道,拇指輕輕摩挲她手背的舊疤——那是三年前她替他擋妖修時留下的。
郝悅立刻會意,短刃在掌心轉了個花,青芒順著刀脊爬上兩人手臂,在身周織出半透明的防護網。
觀測者的身影突然模糊起來。
他身後的街道開始扭曲,糖畫攤的銅勺重新飛回半空,茶客的手繼續舉向茶盞,可他們的眼睛裏,分明多了一絲......期待?
\"你們以為衝破核心錨點就能見到真相?\"觀測者的聲音越來越遠,\"再往前,是連小靈都不敢觸及的......\"
\"砰!\"
郝悅的短刃突然紮進地麵。
青芒炸碎的瞬間,湛風聞到了血味——不是他們的,是那些\"路人\"的。
被刀刃劃破的青石板下,滲出的竟不是泥土,而是泛著熒光的液體,像極了小靈受傷時飄落的靈屑。
\"走。\"湛風拽起她的手。
他能感覺到,剛才觀測者說話時,空氣裏有若有若無的波動在聚集,像極了修仙界雷劫前的靈氣暴動。
而更深處,有個極微弱的聲音在喊——是小靈的,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他們要抹掉記憶......\"
郝悅的短刃在顫抖。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尖涼得驚人:\"風哥,那些人......\"
\"我知道。\"湛風閉了閉眼。
靈力感知裏,所有\"路人\"的熒光正在連成線,像一張大網正從四麵八方收攏。
他能嚐到舌尖的鐵鏽味——那是強行運轉靈力的代價。
但沒關係,隻要再往前五十步,隻要......
\"小心!\"郝悅突然拽著他往旁一撲。
方才站著的位置,一道紫黑觸須破空而至,在地麵燒出焦黑的洞。
而觸須尖端,竟沾著半塊糖畫——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郝悅選的鳳凰圖案。
觀測者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著幾分急切:\"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再往前,你們會......\"
\"閉嘴!\"郝悅的短刃斬向觸須。
這次青芒沒有被壓製,反而順著觸須的黑血燒出一片藍焰——那是她用兩人的精血祭煉的刃,專破虛妄。
觸須炸成黑霧的瞬間,湛風看清了更遠處的景象:街道盡頭立著扇鐵門,門上刻滿他在修仙界星圖裏見過的紋路,也有白大褂筆記裏的公式。
門後傳來儀器嗡鳴,還有......小靈完整時,站在世界樹頂端唱歌的聲音。
\"風哥,門在動。\"郝悅喘著氣。
她的發梢沾著黑血,短刃卻亮得刺眼,\"它在等我們。\"
湛風握緊她的手。
他能感覺到,空氣裏的波動越來越強,像有雙無形的手在撥弄他們的靈識。
但沒關係,他的靈力感知已經鎖定了門後的異常——那不是威脅,是......
\"走。\"他低喝一聲,拉著她衝向鐵門。
背後傳來觀測者的嘶吼,混著數據流破碎的雜音。
而在徹底衝進鐵門的前一秒,湛風猛地閉眼。
他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試圖鑽進他的識海——像是一段被篡改的記憶,又像是某種強製植入的指令。
他咬著牙切斷所有外感。
黑暗中,郝悅的手在他掌心收緊。
而更深處,小靈的聲音終於清晰:\"穿過這扇門,你們會看到......\"
湛風咬著舌尖的血珠,識海深處翻湧的刺痛突然凝成一根細針。
他閉著的眼皮劇烈跳動——方才試圖鑽入識海的異物不是記憶篡改,是觀測者投影在定位他們的靈識坐標!
\"悅悅,抓緊。\"他的聲音悶在喉間,掌心與郝悅交扣的位置滲出薄汗。
靈力感知如蛛網般從丹田炸開,穿透扭曲的數據流,在虛空中捕捉到一絲暗湧的波動:那是比實驗體更古老的存在,像塊嵌入世界骨髓的鏽鐵,正通過投影向某處傳遞信息。
郝悅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點了三下——這是他們約定的\"我在\"暗號。
她短刃上的藍焰忽明忽暗,映得兩人交握的手泛著幽光:\"風哥,我感覺那些熒光液體在吸魂力......但你說衝,我就砍穿這鬼地方。\"
湛風的靈力感知突然在左側三十步處鎖定了異常。
那裏的空氣像被戳破的肥皂泡,露出指甲蓋大小的黑核——投影的核心!
他猛睜雙眼,瞳孔裏浮起細碎的金芒,那是靈力感知全開的征兆:\"就是那裏!\"
話音未落,他屈指成劍,指尖凝聚的靈力化作銀芒疾射而出。
郝悅幾乎同時揮刃,青芒裹著藍焰如影隨形——兩人配合了三年的\"雙靈破\",此刻正順著靈力軌跡精準刺向黑核。
\"叮——\"
金屬交鳴般的脆響炸在耳畔。
黑核表麵裂開蛛網紋,觀測者的身影驟然清晰又模糊,那張被毛玻璃覆蓋的臉終於顯露出半張輪廓:高挺的鼻梁,眉骨處有道舊疤,像極了......
\"你以為你在對抗命運?\"觀測者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黑核裂紋中滲出紫黑液體,\"其實你隻是另一組變量。\"
話音未落,黑核\"砰\"地炸成黑霧。
湛風被氣浪掀得後退半步,卻死死護著郝悅。
他聞到濃重的焦糊味——那是數據流被強行切斷的味道,混著郝悅發梢被烤焦的氣息。
\"快走!\"小靈的聲音突然炸在兩人識海,帶著哭腔的急切幾乎要刺破耳膜,\"這裏是實驗體記憶緩存區,投影崩解會觸發重啟程序!
所有數據都會被格式化,連靈羽都留不下......\"
地麵開始劇烈震顫。
原本定格的\"路人\"像被抽走了提線的木偶,肢體扭曲著融進熒光液體裏;糖畫攤的銅勺碎成齏粉,茶盞中的茶水倒流回壺,連空氣都在逆向流動,像部被倒放的恐怖電影。
郝悅反手拽住湛風的手腕,短刃在身側劃出半圓,藍焰燒穿了逼近的熒光觸須:\"往哪走?\"
\"傳送通道!\"湛風的靈力感知掃過崩塌的街道盡頭——那扇刻滿紋路的鐵門正在閉合,門縫裏漏出的光不再是儀器嗡鳴,而是清冽的靈氣,像極了修仙界山頂清晨的霧。
兩人發足狂奔。
身後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每一步都踩碎凝固的時間,踩碎虛假的\"舊世界\"。
郝悅的短刃砍在閉合的門縫上,濺出火星:\"風哥!
門要關上了!\"
湛風的靈力在掌心凝聚成盾,猛力撞向鐵門。\"轟\"的一聲,門縫被撞開半尺,熒光液體如毒蛇般從門後竄出,卻被郝悅的藍焰燒成青煙。
\"跳!\"他拽著郝悅的腰肢縱身躍入。
失重感瞬間籠罩全身。
風聲在耳畔呼嘯,卻蓋不住那道若有若無的呼喚:\"湛風......你還記得我嗎?\"
聲音很輕,帶著三分試探、七分懷念,像片飄進心湖的葉。
湛風在墜落中扭頭,看見通道盡頭有團模糊的影子——是個穿著月白道袍的身影,背對著光,卻能看清他指尖纏著的紅繩,和腰間掛著的半塊玉墜。
那玉墜的紋路......
\"風哥!\"郝悅的驚呼打斷他的思緒。
兩人的身體重重砸在地麵。
劇烈的疼痛從四肢百骸竄起,卻比不過識海裏翻湧的震撼——那道聲音,那塊玉墜,分明屬於......
\"小心!\"郝悅的短刃再次出鞘,指向他們頭頂。
湛風抬頭。
通道的入口正在閉合,最後一線光裏,那個月白道袍的身影終於轉過臉。
他的眉眼,竟與方才觀測者投影崩解前顯露出的半張臉,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