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意誌之戰·封印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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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縫深處的銀光炸得人睜不開眼。
    湛風的劍刃剛觸到那團最亮的"眼睛",便覺無數冰針順著經脈往識海鑽——每一根都刻著觀測者的規則銘文,要把他的魂魄拆解成數據碎片。
    他咬得後槽牙發酸,舌尖嚐到鐵鏽味。
    那些"眼睛"的投影在視網膜上灼燒,每一隻都在播放他的過去六歲在破廟啃冷饃時抬頭望見的流星,十七歲被偽仙門逐出師門時郝悅塞給他的熱乎烤紅薯,三個月前在忘川河畔為她擋下的致命一擊原來觀測者早把他的人生切片,像看實驗日誌般反複翻閱。
    "想看我崩潰?"他悶哼一聲,靈力在丹田炸開,將冰針震碎成星屑。
    左手無意識撫上腰間的感應玉牌,那裏還殘留著郝悅的溫度。
    前日她替他縫補道袍時說的話突然清晰起來"你總說要劈開天道,可天道是什麽?
    是那些老東西畫的圈,還是你自己心裏的枷?"
    對,枷。
    他突然笑了,鮮血順著下巴滴在劍格上。
    觀測者怕的從來不是他力量夠不夠,是怕他明白——真正的封印不在天道之外,而在自己心裏。
    地麵傳來更劇烈的震顫。
    湛風的靴底陷進裂開的石縫,能清晰聽見上方郝悅的靈力在玉牌裏亂竄,像困在籠中的小獸。
    他猛地攥緊玉牌,靈力順著掌心的紋路倒灌回去——這是他們在秘境裏練了三個月的"雙向感應",本是用來應付危險時傳遞位置,此刻倒成了連接兩個世界的橋。
    "穩住。"他在心裏喊,喉間卻發不出聲。
    識海深處突然泛起漣漪,那是遠古封印核心的波動。
    他記得古籍裏說過,真正的封印不是石頭不是陣法,是大能者用意誌鑄的牆。
    此刻那些漣漪越來越急,像在敲門。
    上方,郝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望著腳下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碎石不斷往下掉,砸在她腳邊濺起火星。
    懷裏的臨時封印符被捂得發燙,這是她從極北冰淵的遺跡裏扒出來的,當時那守墓老人說"不到生死關頭別用",可現在哪還有關頭?
    "湛風的玉牌在發燙。"她喃喃著,手指劃過符紙邊緣的暗紋。
    山風卷起她額前的碎發,露出鬢角新添的白發——自從三個月前他被困在這裂縫裏,她就再沒睡過整覺。"這次換我當牆。"她咬著唇撕開符紙,鮮血濺在朱紅的符文上,像給死物注入靈魂。
    符紙在掌心燃燒,沒有火苗,隻有幽藍的光順著她的手臂往上爬。
    郝悅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腳底湧上來,是地脈的靈力,是她這些年在各個秘境攢下的底蘊,全順著符紙的牽引往裂縫裏灌。
    她的膝蓋重重磕在碎石上,卻感覺不到疼——她能清晰聽見下方傳來的規則破碎聲,能感覺到湛風的靈力正順著玉牌往她身體裏鑽,像兩條交纏的蛇。
    "撐住啊你個笨蛋。"她喘著氣,額頭抵在裂開的岩石上。
    符紙燒盡的瞬間,裂縫的轟鳴突然變弱,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暫時捂住了張開的巨口。
    她望著玉牌上忽明忽暗的銀光,突然笑了,眼淚砸在石麵上"你看,我就說我比你能扛。"
    下方,湛風的識海突然亮如白晝。
    那些試圖解析他的"眼睛"開始扭曲,像被投入沸水的玻璃珠。
    他能感覺到郝悅的靈力順著玉牌湧進來,帶著她慣常的甜膩桂花糕味——原來她每次用靈力都會偷偷混點香粉,他之前還笑她"修仙修出脂粉氣"。
    "心境。"他默念著郝悅的話,鬆開緊攥的拳頭。
    心火劍的光焰突然變了顏色,暗金中透出幾縷銀白,那是郝悅靈力的顏色。
    他將劍平舉在胸前,劍尖對準自己心口——這是遠古傳承裏的"以心鑄印",用魂魄為引,喚醒封印核心。
    劇痛鋪天蓋地。
    湛風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他心髒裏被抽了出去,是他的修為?
    是他的記憶?
    都不重要了。
    他的意識開始下沉,像掉進一潭溫水裏。
    黑暗在身後退去,前方出現一片灰白的霧,霧裏隱約能看見石桌石椅,還有半卷落滿灰塵的古籍——那是封印內部?
    觀測者的警告聲突然變得遙遠"變量7924號觸發深度"
    湛風的意識徹底沉入霧中。
    最後一個念頭是郝悅的臉,她踹飛碎石時泛紅的眼眶,她舉著符紙時顫抖的指尖,還有她總掛在嘴邊的"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骨灰撒進忘川"。
    霧裏傳來一聲輕笑,像是誰等了千年終於等到了鑰匙。
    湛風的意識墜入霧中時,首先觸到的是潮濕的涼。
    霧氣裹著陳腐的紙頁氣息漫過鼻尖,他這才看清,灰白霧靄裏確實立著張石桌——桌角爬滿裂紋,半卷古籍攤開在其上,紙頁泛著暗黃,像是被歲月反複揉搓過的歎息。
    石桌後坐著道虛影,像是被水浸過的畫,眉眼模糊卻能辨出幾分清峻,正是古籍裏記載過的那位封印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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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了。”虛影開口時,霧裏浮起細碎的金光,“等了三千年,終於等到個敢往觀測者眼睛裏紮刺的。”
    湛風的意識體沒有實體,卻莫名生出握拳的衝動。
    他望著虛影身後翻湧的霧牆——那裏隱約能看見無數隻眼睛的輪廓,與裂縫裏那些“觀測者”的眼睛如出一轍。
    “他們滲透了人心?”他想起前塵裏那些偽善的“正道”修士,想起被觀測者切片的人生片段,喉間泛起腥甜。
    虛影的目光穿透霧靄,像是在看他魂魄裏最深處的光“你以為天道是塊頑石?不,它是團爛泥。觀測者往泥裏摻了線,凡人、修士、甚至化神大能,都成了提線木偶。你以為你打敗的是偽善者?不過是扯動線頭的手換了副皮相。”
    霧裏的眼睛突然擠得更近了些,有幾縷黑絲纏上湛風的意識。
    他沒躲,反而往前踏了半步——石桌在腳下裂開細縫,像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那又如何?”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郝悅縫道袍時穿針的穩,“你問我能不能守住世界?我從來沒想過守世界。”
    虛影的眉峰動了動。
    “我守的是那個在破廟塞給我熱紅薯的姑娘,是那個在忘川河罵我笨蛋卻替我擋刀的人,是那些被偽善者踩在腳下卻還願意相信光的人。”湛風的意識裏浮起郝悅的臉她撕符紙時顫抖的指尖,她鬢角新添的白發,她踹飛碎石時泛紅的眼眶。
    霧裏的黑絲突然灼痛,像是被什麽燙著了,“信念這東西,不是觀測者能縫進數據裏的。”
    虛影靜默了很久。
    久到湛風以為他要消散時,那道影子突然抬手,掌心浮起團流轉的銀芒——是封印核心最純粹的力量。
    “三千年了,終於聽見有人說‘守信念’。”虛影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銀芒卻燙得湛風意識發疼,“拿去吧,足夠重啟封印。但記住——”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電流聲截斷。
    黑霧突然在石桌另一側炸開。
    那是個和湛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穿著染血的道袍,眼角沾著和湛風此刻相同的血漬,隻是眼裏沒有光,隻有翻湧的數據流——像極了裂縫裏那些“眼睛”的投影。
    “你以為你能贏?”鏡像的聲音是湛風的,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響,“從你在破廟抬頭看流星的那一刻,你的每一步都寫在劇本裏。結丹、化神、闖裂縫、見殘念……都是觀測者給的戲碼。”
    湛風望著這張和自己相同的臉,突然笑了。
    他能感覺到銀芒正順著意識脈絡往四肢百骸鑽,像郝悅從前給他渡靈力時的溫度——帶著甜膩的桂花糕香。
    “所以呢?”他抬手,心火劍的虛影在掌心凝聚,暗金裏纏著郝悅靈力的銀白,“就算是戲碼,我也會把它演成自己的故事。”
    鏡像的瞳孔收縮成細線。
    “你有什麽?”湛風握著劍,一步步逼近,“你有她塞給你的熱紅薯嗎?有她替你擋刀時濺在你道袍上的血嗎?有她撕符紙時說‘這次換我當牆’的聲音嗎?”他的意識裏閃過郝悅踹飛碎石的身影,閃過她舉著符紙時說“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骨灰撒進忘川”的凶樣,心火劍的光突然暴漲,“我有愛我的人,有我要守護的人——你有嗎?”
    鏡像的臉扭曲了。
    它嘶吼著撲過來,指尖凝成的數據尖刺穿透湛風的意識體——痛,比識海被冰針鑽還要痛十倍。
    但湛風沒躲,他舉劍,迎著尖刺刺進鏡像心口。
    “轟——”
    鏡像碎成漫天數據光點。
    湛風的意識體也裂開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像是被撕開了道血口,能看見下方翻湧的霧海。
    他跪在石桌前,看著自己的“傷口”裏滲出銀芒——是殘念給的封印之力。
    石桌後的虛影已經消散了,隻留半卷古籍在風中翻動。
    而在湛風腳下,原本裂開的石縫突然發出“吱呀”一聲。
    那是扇門。
    門扉上刻滿他從未見過的符文,正緩緩開啟。
    門後是更濃的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卻有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湧出來——像極了郝悅符紙燃燒時的幽藍,像極了他和她用“雙向感應”連接時的溫暖。
    湛風扶著石桌站起來。
    他摸了摸心口的傷痕,那裏還殘留著鏡像的刺痛,卻也有封印之力在緩緩修複。
    他望著那扇門,突然想起郝悅說過的話“你總說要劈開天道,可天道是什麽?”
    現在他知道了。
    天道是扇門。而他要做的,是走進去,把它徹底砸碎。
    門後傳來一聲輕響,像是誰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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