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裂隙之下·遠古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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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像浸透毒液的裹屍布,瞬間將湛風的五感絞成亂麻。
他下墜的速度比預想中更快,耳膜在劇烈的氣壓變化裏發出蜂鳴,喉間泛起腥甜——是識海崩塌時殘留的傷勢在發作。
"穩住。"他咬著後槽牙低喝,金紅心火從丹田騰起,在周身凝成半透明的火繭。
靈力感知能力本是他最敏銳的"眼睛",此刻卻像被扔進滾水的銀線,在意識裏瘋狂震顫。
那些本該清晰的靈力波動全成了亂碼,他甚至能"看"到空氣裏漂浮著細碎的光粒,每一粒都在發出刺耳鳴叫,像極了前一刻識海裂縫中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是觀測者的幹擾,還是封印本身的排斥?"他屈指成爪,心火劍在掌心重新凝聚,劍刃劃過黑暗時帶出一串火星。
下墜的勢頭終於緩了些,借著這點光亮,他瞥見身側漂浮著暗金色的碎片——是青銅?
和之前在識海空間看到的"囚神鼎"紋路如出一轍。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靈力感知在此時突然清晰了一瞬,某種熟悉的波動從正下方翻湧上來,像久別重逢的老友在叩門。
那是遠古封印遺跡的核心!
他在啟天都市地下三百米的遺跡裏曾觸摸過類似的波動,當時那些符文還在沉睡,此刻卻像被澆了熱油的炭堆,燒得他指尖發燙。
"來得正好。"他扯了扯染血的嘴角,心火劍的光焰驟然暴漲三寸。
可就在這時,一道無形的壓力如巨山壓頂,直接按在他的肩胛骨之間。
他的火繭"哢嚓"裂開蛛網狀的細紋,靈力運轉的軌跡被生生掰偏,整個人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後頸,下墜的方向陡然改變,重重撞在某麵看不見的"牆"上。
"咳!"他捂住嘴,指縫間滲出鮮血。
那壓力裏帶著冰冷的規則感,不是單純的力量壓製,更像是某種"禁止進入"的法則在生效。
他想起識海空間裏那隻收縮的眼睛,觀測者的嘶吼還在識海深處嗡嗡作響——原來他們早就在這裂縫裏布下了防線。
"怕我找到投影源?"他抹去嘴角的血,眼底的火反而燒得更旺。
心火劍抵住"牆麵",火星劈啪炸開的瞬間,他清晰感知到壓力的薄弱點——那些暗金色青銅碎片所在的位置,壓力值比周圍低了三成。"囚神鼎果然是關鍵。"他迅速調整靈力運轉路線,順著青銅碎片的軌跡遊走,像遊魚穿過漁網的破洞。
現實世界的山風突然卷起漫天碎石。
郝悅跪在被劈成兩半的巨石上,額前的碎發全被汗水黏在臉上。
她左手攥著半塊破碎的玉牌——那是和湛風共有的感應信物,此刻玉牌表麵的紋路全成了亂碼;右手食指抵在唇間,剛咬開的血珠正滴在腳下的傳送陣中心。
"定!"她低喝一聲,周身靈力如銀線竄出,在陣眼處凝成光網。
可那光網剛觸及半空就扭曲起來,像扔進熱油的薄紙,"刺啦"一聲燒成灰燼。
山風卷著她的碎發掃過眼睛,她猛地偏頭,發尾掃過臉頰的刺痛讓眼眶泛起酸意。
"不行空間被扭曲得太厲害。"她捏緊玉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三天前在識海空間畫下的傳送陣殘痕,此刻在她識海裏隻剩模糊的影子。
觀測者顯然早有準備,不僅封鎖了識海連接,連現實中的空間坐標都給攪成了漿糊。
"湛風"她望著裂開的山體縫隙,那裏還殘留著他躍下時帶起的氣浪。
風裏有若有若無的血腥氣,讓她的心髒突然縮成一團。
上一次聞到這種味道,是他為救她硬接了魔修的碎骨掌,當時他也是這樣,笑著說"小傷",轉身就咳了半袖血。
"這次換我來。"她突然站起,衣擺被山風掀起。
指尖的血珠滴在陣眼,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著靈力噴在陣圖上。
傳送陣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連周圍的岩石都被照得透亮。
可下一秒,白光像被什麽東西拽住,"轟"地坍縮成一個黑點,在半空炸開細碎的星芒。
"操!"她踹飛腳邊的碎石,眼眶通紅。
這是她第七次嚐試,也是靈力消耗最狠的一次。
喉間泛起甜腥,她卻像沒察覺似的,又咬破了另一隻手的食指。
山風卷著她的嘶吼撞進裂縫,"湛風你給我撐住!
要是敢死在下麵——"
裂縫深處,正在與壓力角力的湛風突然頓住。
他聽見了,那道帶著哭腔的怒吼穿透層層黑暗,撞進他的識海。
心火劍的光焰猛地暴漲,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的無形壓力,竟在這聲嘶吼裏出現了一絲鬆動。
"郝悅"他低笑一聲,掌心的血滴在青銅碎片上。
那些碎片突然開始共鳴,暗金色的光流順著他的指尖竄入經脈。
靈力感知在此時徹底暢通,他終於看清了下方——那裏有團灰蒙蒙的光霧,像被無數鎖鏈捆住的活物,而在光霧正上方,一口青銅巨鼎的輪廓若隱若現,鼎身上的"囚神"二字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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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源"他舔了舔唇角的血,心火劍直指光霧。
可就在他要觸到光霧的刹那,腳下突然踩到實處。
黑暗像被撕開的幕布,他踉蹌著站穩,掌心觸到一片粗糙的石麵——是塊石碑。
石碑上的符文還裹在黑暗裏,隻有最頂端的幾個字泛著幽光。
他眯起眼,借著心火劍的光,勉強看清第一個字是"禁",第二個字
裂縫深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石碑的輪廓開始模糊。
湛風猛地攥緊石碑邊緣,指縫裏滲出的血滴在符文上,那些幽光的字符突然活了過來,像遊魚般鑽進他的掌心。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
在石碑徹底隱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他看清了第三行的幾個字——"觀測者不可說"
裂縫裏的黑暗突然泛起漣漪,湛風掌心的血珠順著石碑紋路蜿蜒成河。
那些鑽入他掌心的符文像活過來的銀蛇,順著經脈往識海竄,每過一處都帶起刺癢的灼燒感。
他咬著牙調動靈力去安撫,卻在觸到符文的刹那,識海"轟"地炸開一片星幕——是千年之前的畫麵。
他看見漫天血雲裏,一位白衣修士被鎖鏈穿透雙肩。
那人的臉與他有七分相似,卻多了道從眉骨貫至下頜的猙獰刀疤。
刀疤修士仰天大吼,手中青銅鼎的投影直衝天際,鼎身"囚神"二字震得虛空龜裂"觀測者以我界為皿,以生靈為種!
這道裂縫不是天罰,是他們撕開的吸管——要吸盡此界本源!"
畫麵一轉,刀疤修士跪在焦土上,指尖蘸著自己的血在石碑上刻字"封印非鎖惡,是鎖觀測者降臨之階。
若見此碑者,切記——破封之日,即觀測者踏足之時!"
識海劇痛讓湛風踉蹌後退,後背重重撞在看不見的"牆"上。
他終於明白之前那些暗金色碎片是什麽了——是囚神鼎崩裂時濺落的殘片,而這道裂縫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地縫,是觀測者用某種規則之力強行撕開的"接口"!
所謂遠古封印,其實是曆代大能以命為餌,用鼎靈與自身魂魄築成的閘門,專為卡住觀測者的"吸管"。
"郝悅說得對。"他抹了把額角的冷汗,指尖深深掐進石碑,"我們之前都錯了——不是要衝破天道,是要把天道這扇門關死!"
話音未落,石碑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
那些剛被他解讀的符文開始剝落,像被橡皮擦抹過的字跡,露出下麵泛著幽藍的新刻痕。
他的靈力感知瘋狂示警,有什麽東西正順著裂縫的"牆"爬過來,每爬一步都讓空氣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數據修正程序啟動。"
一道不屬於任何語言體係的聲音突然炸響在識海,像生鏽的齒輪碾過神經。
湛風的瞳孔驟然收縮,這聲音和識海空間裏那隻眼睛的嘶吼同出一轍,卻多了幾分機械的冷硬"變量7924號,檢測到你試圖修改核心數據鏈。"
"變量?"他攥緊心火劍,劍刃因為靈力暴動發出嗡鳴,"你當這方世界是你們的實驗田?"
"實驗田?"那聲音竟笑了,像電流通過金屬片的刺響,"不過是培養皿罷了。
你們的愛恨、爭鬥、突破,都是為了讓"數據"更鮮活。
但你不該觸碰到"封印"——那是防止培養皿破裂的保險栓。"
石碑在此時徹底崩解。
湛風眼睜睜看著最後幾個符文化作光點消散,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紋,他踉蹌著踩空,卻在墜落前抓住了一塊還未完全消散的鼎片。
暗金色的光芒順著鼎片竄入掌心,他突然想起郝悅三天前在識海空間說的話"湛風,你總說要衝破天道,可如果天道本身是道枷鎖呢?"
"去他媽的培養皿。"他低喝一聲,心火劍的光焰裹著鼎片的暗金,在掌心凝成新的劍紋。
靈力感知在此刻突然延伸到裂縫最深處——那裏有根半透明的"管子",正源源不斷往外界輸送著什麽,而封印的位置,正是這根管子最細的"卡喉處"。
"加固封印!"他咬碎舌尖,血霧混著靈力噴在劍刃上,"就算用我的命填,也要把這根管子掐斷!"
可就在他舉劍的刹那,黑暗中傳來無數細微的"哢嗒"聲。
像是千萬隻眼睛同時睜開。
他猛地抬頭。
無數光點從黑暗深處浮起,大的如盤,小的如豆,每一粒都泛著冰冷的銀白。
它們排列成螺旋狀的星圖,中心處有團更亮的光,像隻正在聚焦的瞳孔。
那些光點裏倒映著他的影子,卻比現實中的他多出無數重疊的虛影——有練氣期的他,有結丹期的他,甚至有化神期的他,每個虛影都在重複著同一句話"變量7924號,終止異常行為。"
喉間的甜腥突然變得濃烈。
湛風能清晰感覺到,那些光點正順著他的靈力感知往識海鑽,像無數根細針在戳刺他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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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火劍開始搖晃,暗金色的鼎片光芒逐漸黯淡——觀測者的"眼睛"在壓製他的靈力。
"郝悅!"他下意識低喚,聲音撞在裂縫的"牆"上,反彈回無數個自己的回聲。
地麵傳來隱約的轟鳴,像是有什麽龐大的陣法在啟動。
他突然想起她踹飛碎石時泛紅的眼眶,想起她咬著舌尖說"這次換我來"的狠勁——或許她從來都不是需要被保護的那一個。
黑暗中,最中心的"眼睛"突然收縮。
"警告,變量7924號即將觸發最終數據清除。"
光點的旋轉速度陡然加快,形成一道銀色的漩渦。
湛風的衣角被卷得獵獵作響,心火劍的光焰在漩渦中掙紮,像風中殘燭。
他望著那些倒映著自己無數可能的"眼睛",突然笑了——原來觀測者怕的從來不是他衝破天道,而是他發現"天道"本身,不過是他們用來圈養的柵欄。
"要清除我?"他舔了舔唇角的血,將心火劍高舉過頂,"先問問這方世界答不答應!"
漩渦的中心傳來尖銳的嗡鳴,像是被激怒的野獸。
湛風感覺有什麽東西正順著腳底往身體裏鑽,那是觀測者的規則之力,要強行格式化他的魂魄。
他咬著牙調動所有靈力護住識海,視線卻始終鎖死那團最亮的"眼睛"——那裏,就是觀測者在這個維度的投影核心。
"郝悅,撐住。"他在心裏默念,"等我把這些眼睛戳瞎了,就上去娶你。"
話音未落,裂縫頂端突然漏下一縷銀光。
那是郝悅的靈力,順著他和她共有的感應玉牌,穿透層層扭曲的空間,撞進他的識海。
無數光點同時震顫。
湛風的瞳孔裏燃起兩簇金紅的火焰。
他握劍的手穩了,心火劍的光焰裹著暗金與銀白,化作一道刺破黑暗的利箭——直取那團最亮的"眼睛"。
而在他看不見的上方,郝悅跪在碎石堆裏,左手的玉牌正發出刺目的銀光。
她的右手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指尖的血已經凝固成暗紅的痂。
山風掀起她的發梢,露出她眼底的瘋狂與堅定"湛風,我給你打通退路。
要是敢死——"
她的聲音被裂縫裏傳來的轟鳴打斷。
那是某種規則破碎的聲音,像天空裂開了一道縫。
裂縫深處,湛風的劍刃終於觸及那團"眼睛"。
黑暗中,無數光點同時爆發出刺目的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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