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到最後，趙縣令的小舅子會判十年刑，在獄裏暴斃，人手由趙縣令自己安排。
    不判他小舅子死刑，因為死刑要層層報批，最後還得報到皇帝那裏，禦筆朱批，不一定會死。
    這件事到此為止，趙縣令隻能做沒有多少實權的知縣，要說多悲慘不會，就像師爺說的，離任時可以把不動產登記的稅，降下來收一大筆走 。
    民間田地房屋交易很多是私下寫契約見證，不去衙門登記，稅要的太高，一般縣令離任時，把四五個點的稅降到一兩點，收到的錢縣令可以合法帶走。
    趙縣令眼神黯然離開望江樓，不過走之前他陰笑著：“林澤階你可知道，本官為什麽會找上你這裏來，你問問江族長。”
    江明宋臉上灰敗而痛苦。
    林澤階得先安排那些離開趙縣令的衙役，他們這種三班衙役，每個縣令一來就自己招，一任縣令完就解散幹不了多久，收入主要依靠外快來養家的，薪酬很少的，反而靠著陳家灣工坊能賺更多。
    趙縣令的師爺被林澤階拉住被留了下來，其實是擔心他的安全，先留來給陳家灣生意出主意。
    師爺錢糧刑名都要懂，是一個實用人才。
    “江族長，趙縣令離開時說的，你有什麽解釋的嗎？”林澤階淡淡的問著。
    江明宋蒼老了很多樣子：“這件事是老夫處理不周，族中有人把你牽扯其中的經過，泄露給趙縣令。”
    “那江族長可要好好處理一下，宗族對內有吵鬧有爭執，但對外一致抱緊一團，鼓聲一響族譜單開這是傳統。”麵對江明宋的辯解，林澤階敲打一句。
    江明宋很沒有臉麵的離開，再沒有初見林澤階時的揮灑自如。
    和李裕華、翁靖傑約好，五天後他們過來一起學習，林澤階他們回陳家灣。
    路上陳老夫子和外公，臉色一直非常不好，林澤階慚愧的低著頭。
    林澤績和黃誌河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贏了，兩個老人顯得有些憤怒，何況林澤階縣試可以說是第一的成績。
    氣氛沉重而壓抑，林澤階抿了抿嘴唇，不能氣著兩位老人，於是先認錯：“夫子，外公我錯了，你們別生氣，氣壞身子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以後會謹慎行事的。”
    “你還知道你錯了？”外公陳建關終還是隔輩親，繃不住。
    “我們花多大代價培養你，你在關鍵時刻做不理智的事，你覺得你贏了嗎？你知道朝廷忌諱什麽？”陳老夫子數落著。
    林澤績和黃誌和在聽著，林澤階很少有機會被責罵，多稀奇的事情，原來學霸也會有這麽一天。
    林澤階回答：“我知道當時不應該去無關緊要救人，這是最關鍵的縣試階段，朝廷最忌諱犯上。”
    “你知道還做？”陳老夫子臉上失望之色更濃。
    “夫子，我也知道明哲保身，我也知道是我初試不應該多事，但是我的血未涼，我看不得一個家庭就這樣破碎。”林澤階眼一閉把真話說出來。
    他當時掙紮了好久下了決心，做了就無悔，悔也無用了。
    陳老夫子歎息一口氣，“你長大了我教不了你了。”聽起來意氣消沉。
    陳建關連忙開口：“建宏，其實我們年少過，澤階有這樣的情懷並不一定是壞事，你看他才多少歲？不是我們老頭子。”
    林澤階和陳老夫子朝夕七年，很了解他並不真生自己氣，隻是擔心自己的前程，連忙小心賠笑著：“夫子，我保證接下來的府試，院試好好考試，決不管別人的閑事。”
    陳老夫子看著林澤階少年的臉：“這一次是僥幸，人有情緒的，如果趙縣令一定要和你對拚，把你的貶落並且犯上的事捅破，你以後能不能科考都是問題，你忘記你考到功名，還有爵位可以領，這是與國同休的永襲爵位，比進士功名價值不差。”
    這事被提起來，陳建關才想起來臉都變色：“建宏，要不要想辦法盯著點趙縣令和江明宋，特別是江明宋，我覺得他比趙縣令還陰。”
    “所以說極為被動，階兒你是拿著金飯碗往石頭裏砸。”陳老夫子愁眉苦臉。
    林澤階多少忽略這一點，懊惱沒有用，想辦法才正途，眼前先安慰好兩個老人：“夫子，外公，事情已經發生隻能是不要怕不要悔，我們還有張先生和劉府這些外援，張先生從順天府尹升為戶部侍郎，劉府並不簡單，劉夫人待我如子侄，我和她說一下。”
    這麽一說，兩個老人才眼前一亮，擔心表情緩和一些。
    陳老夫子嚴厲的說道：“如果在府試院試，你再插手官府的事，我就一生不原諒你，以後不見你，明白嗎？”
    他知道林澤階是孝順，知恩圖報的人，這樣的親情威脅比打他罵他更管用。
    果然林澤階賭咒發誓答應道：“夫子，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兩位老人交流眼神，下定決心，帶林澤階去參加府試院試，要安排人手看緊他。
    回到陳家灣，看著滿臉笑容的村民們，看來縣試的消息傳回來了。
    林澤階問一下，娘親和族長他們宣布工坊放假，每家都有糖果一包，工坊上班的人有三天帶薪假。
    村民高興發自真心的，從利益來說林澤階科考好，對他們有實際的好處。
    一般來說有功名人，免稅田畝名額一般落到親族頭上，交給功名的人收成二三成就可以，官府最少要交一半的份額，這其中多賺很多。
    關鍵如果大災年，看在親族份上，村民少交份額或者欠著也有，不能去逼死親族吧！這就能渡過難關。
    一路上都有人叫著：“小澤階好樣的。”
    “小澤階聽說考了第一名，爭取府試，院試一舉拿下，當秀才公。”
    “我們的澤階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再接再厲一舉拿下功名。”
    林澤階客氣的應和著禮貌的叫著人，盡量不冷落任何人。
    出去一趟最有感觸地方反而是縣城很多的陌生人，可以不用理人，但在村裏不行，特別取得成就是更要態度恭敬，不然就要被說嘴。
    雖然說有一點煩，但是真鍛煉人的交際能力。
    到家裏時各處都是人，在準備糕點，林澤階給夫子和外公斟好茶，打算去劉家別院感謝一聲。
    走進二進院主屋拿《四書大題小題》時，四個少女在院裏的走廊坐在一起。
    “你們在幹什麽？”林澤階出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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