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提學來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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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文興的性格不愛和人交往,是因為他的父親就是因為太講人情,幫助同僚隱瞞案情,丟官去職的。
    正常致仕和丟官回鄉待遇天差地別,楊文興從公子爺到罷職官員後代,其中的人情冷暖和受到的落井下石,自然是感受極深。
    所幸他父親雖然犯錯,但沒有取消他們家科考的待遇,他以驕人的天資殺出一條路來。
    讓榮光又重生閃耀於他的家族,他留下深刻的教訓,君子之交如淡水,和任何人不深入交往,免得請托無法推脫,隻做孤臣。
    他一直打原因,他父親為什麽沒法拒絕請托,就和曆史上的權臣為什麽不激流勇退一樣,是因為貪圖權勢嗎?其實並不是。
    而是一開始沒法退,因為在官場不結黨,就登不上高位。
    當官和發財一樣都是跟出來的,不是依靠單槍匹馬殺出來的,抱團才能夠發財,不然隻發一時的財,當官也是一樣。
    官場最不缺有才能的人,不給人當牛馬,別人憑什麽做你的伯樂?不是你的爹娘會慣著你。
    作為進士,他不會相信,跳下懸崖就有絕世武功奇遇,隻會摔斷腿死得無比悲慘。
    孤臣又想升官又想做事是不可能的,一個又一個彈劾,哪個人能接住?指望皇帝聖明,皇帝也是人,常常被大臣耍。
    玩心眼,大部分皇帝怎麽玩得過億萬人中選出來,熟讀曆史摸透官場規則,轉為研究皇帝的讀書人?
    做孤臣很難,還好一點楊文興是翰林出身,沒有派係,他接受仕途有限的事實,不想更進一步,翰林作為儲相人選,躲在翰林院修書修史,別人要搞他也是極難。
    作為大隱隱於朝的人物,大家不想對付他,反而怕惹怒他。
    他的仆人是忠仆,幾代人的家生子,從小跟著他比較敢說話:“老爺,這書封麵雖然寫得很狂,但是確實有狂的本事。”
    “就算是五百年科考第一神書這個噱頭,也有能站住腳嗎?” 楊文興厭惡的說道。
    “老爺,你看一下,這本書傳得沸沸揚揚,但是銷量極好,買去的人一個個看完不吱聲,沒寫出一篇批駁的文章,這在士林很不可思議,學子們一個個心高氣傲都不服人,老奴建議你看一看,覺得對得起五百年科考第一神書的話。”
    楊文興對這個仆人很信任,聽了後:“拿過來我看看。”
    他一點不想看毫不含蓄的封麵,翻開書來,大吃一驚念出聲來:“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房不用架高梁,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有女顏如玉;出門莫恨無隨人,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誌,六經勤向窗前讀。寫得太好了,這不就是我的人生寫照嗎?”
    他的仆人說道:“老爺,我覺得他《為學》寫得更好,把做事學習的方法講出來,世人總在追求走捷徑的辦法,忘記最不平凡的道理總是藏在最平常話語中,而林澤階通過兩僧的比較,就算最愚笨人都知道坐談不如起行。”
    楊文興翻開第二頁看一遍後朗讀起來:“世上的事有難易乎?……”
    念完之後,楊文興感歎著:“張徑香這個討厭鬼,曾經和我聊過,他有一個絕頂聰明的學生在永漳,我聽了好笑,我們這些考上進士的人,哪一個不是絕頂聰明?看這兩篇文章,我是相信這孩子的確不一般,他把聰明包裝成努力,這世上沒有人會認為自己傻。”
    “老爺,從有科舉來過目不忘之人,考上進士進入朝堂,沒有一個是混得差,他們懂得官場和人情事故的規則後,個個都入閣,”老仆說道:“所以是不是提前交結。”
    楊文興說道:“交結一下有必有,他才12歲,我應該把他給打落不取,對他多加磨礪,以成大器。”
    老仆嚇得汗都冒出來:“老爺,你這不叫磨礪,這叫擋人前途如殺人父母,三江四海洗不盡冤仇,如果這孩子得勢,必會瘋狂反撲你家族,不死不休。”
    楊文興有些迷惑道:“我和他解釋一下不就可以嗎?這孩子必將在科舉上有建樹,我可以主持兩次院試,下一次讓他過不就行,一收一放,給他一點磨礪。”
    “老爺,秀才和童生一步之差,雲泥之別,一個士階一個是草民怎麽能一樣?這種事留給別人做吧!您要做一個閑居士就做閑居士到底,不能三心二意,咱們按官場的慣例走吧!一任提學賺的棚考費,省一些足夠您過一生逍遙的日子,您平時再講講學,家中的良田不少了,我們的錢來得清白。”
    老仆不敢再勸自己的老爺交結林澤階,老爺這種天才的腦回路,凡人是無法消受。
    楊文興開始出發,當提學不是想當就當,翰林院內部要考試在列,才來當一任。
    當翰林的清貴官,離皇上和內閣大臣近,但是真得清如水,京城過日子不是想省就能省的。
    租房,租轎子,官服,打賞刀筆吏都要錢。
    說來好笑,作為京官打賞刀筆吏就是一項大開支,逢年過節必須要打賞刀筆吏,不然沒法做事。
    說白朝庭給的俸祿過低,楊文興不深交同僚朋友,但是有些人情往來還是要的,子侄的投靠,同年的回禮。
    翰林很缺錢,他們各懷絕計去賺錢,寫祭文,看病,算命等等都做。
    實在沒有絕技,向錢莊借貸過活,發奮讀書,翰林院內考上好成績,然後去監督鄉試,收土特產。
    他們這些翰林在京中過得苦,出京那就不一樣,各地官員都會送土特產,走一次幾千兩就到手。
    畢竟他們是天子近臣,各地方官會敬畏他們。
    當一任提學更賺錢,有監督地方教育的權利,隻要勤力提考,各縣各府都要給主持考試的費用叫考棚費,還有點貢士,還有考不好歲試的秀才,會送些土特產,勤跑的就是人比較累,錢是不少的。
    他到定州府外的驛站時,已經有很多的人在迎接他。
    楊文興從轎中下來,前來迎接的驛丞介紹:“這些是定州府的學生,有的是童生有的是秀才,想拜會大人”
    說完遞上一厚厚的帖子:“大人他們不辭辛苦來迎接,是否接見?”
    楊文興沉下臉:“朝廷三申五令,提學到地方,各地學子不準迎來送往,你們這是想幹什麽?”
    “來人!”
    “在!”跟著的提督衙門官兵大聲應答。
    “報這些學子給我扣下來,把名字記上,沒有真才實學,本官革除他的功名。”
    提督衙門軍士們得令圍了上去,有的學子眼尖沒有近,急忙逃走,剩下的倒楣蛋苦著臉,向著楊文興拱手求饒:“大宗師,饒了學生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