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不想再回首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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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說林澤階驚到,他的三個姐姐一樣驚到。
    蘇小小低垂眉目,好像對不起人一樣的點頭。
    “蘇知府是你的什麽人?”林澤階好奇問道。
    蘇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他按輩份是我的爺爺輩,你看過我們家有進士牌坊,那一代祖宗考中進士,我爹給你講過,他的大兒子不學無術,脾氣又暴逼瘋逼走兄弟的事吧!有一個回到眉山本家去了,蘇知府是那一房的傳人,他來任職又和我家聯係上了。”
    “所以蘇知府想見我,是你提議的嗎?”林澤價問道。
    “是我提起說來這次科考,有個人發明黑板粉筆和種牛痘治天花,”蘇小小溫柔回答著:“蘇爺爺和你另一個老師張先生同科進士,張先生有和蘇爺爺提到你。”
    “我還看到你二哥,他回來了嗎?”林澤階眼帶異彩的問。
    “沒有,我二哥被留下來,我大哥很快會從縣裏的捕房,調到府裏去。”
    “你也要去嗎?”
    “我……我……”蘇小小臉色飛霞,眼皮抬起來又低下,猶豫轉移話題:“澤階哥哥,你要在哪裏讀書,府學還縣學?”
    “我要去京城,作為貢生會在國子監讀三年,參加完鄉試,我有和蘇知府說過,他沒和你提起嗎?”
    “你誇街時我正要回來,”蘇小小紅撲撲的臉蛋,瞬間變成蒼白,有氣無力的回答,“澤階哥哥,為什麽要去京場城讀書,在我們裏不很好嗎?”
    林澤價不知怎麽安慰蘇小小,隻能實話實說:“我要進京去領爵位,第一代承爵不能文件往來領取,必須到吏部選司確認過真人才能夠領,國子監的教學條件好,選擇在京城讀書,到時回來小小妹子已經擇好夫婿了吧!”
    林澤階的意思講得很委婉,女孩子一定聽得懂。
    他使一下眼色,讓三個姐姐退走躲開。
    他這話是拒絕蘇小小感情意思,姐姐們不在,話可以說直白一些,兩人間私下說話不會讓蘇小小覺得丟臉。
    世上的事總不可能如意,三個姐姐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對於男女之情很感興趣,臉上竊笑著,豎起耳朵來聽,裝著沒有看到。
    林澤階一再使眼色,她們就不走,很煞風景,。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蘇小小念起《詩經·秦風·蒹葭》,停頓一下還是念下去:“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表示雖難必求的堅持,無論多難,我隻認定你一個。
    “山有扶蘇,隰xi)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林澤階還是表示拒絕,山中有扶蘇樹,低濕的地方有荷花,我不是你理想中的美男子‘子都’,是那個狂妄粗魯放蕩的人。
    “未見君子,憂心忡忡,一日不見,如三秋兮。”蘇小小臉色通紅的念著。
    三姐林淑靜沒有忍住撲哧一下笑起來,連忙補救:“小小妹妹,平時隻見你練武,沒想到詩經讀得這麽熟,《召南·草蟲》和《王風·采葛》都能連在一起,這水平可以參加科舉破題了。”
    大姐林淑娟和二姐林淑敏跟著不好意思,捂住嘴笑,強忍著不笑出聲,身子如篩糖一樣發抖。
    蘇小小捂住臉,不敢看人,但也不走。
    林澤階嗔怪的瞪著他的姐姐們,這太傷蘇小小的自尊心。
    蘇小小已經不顧臉麵,林澤階隻能更加小心保護她的自尊。
    大姐林淑娟看出林澤階很不高興,感覺不妥,得給蘇小小留顏麵,尷尬說:“階弟和小小妹妹,你們去後罩房,那裏沒有人,什麽話你們兩私下講清楚,我們不會往傳。”
    她們當然想林澤階多娶妻妾,隻有一個親弟弟,全家希望他開枝散葉,但是她們又和劉盈語交好,劉夫人對她們有教導之恩,矛盾又糾結。
    蘇小小是後來才到陳家灣,平時常常找她們玩,處處討好她們,什麽意思她們早就知道,隻是不好選擇。
    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懂得少,不過她們從小被教導,在男孩子麵前要矜持。
    林澤階和蘇小小兩人走到後罩房,私下說話可能直白一些。
    後罩房一樣是一個院子,種有葡萄,搭起大架子,夏日幾個姐姐,外公外婆喜歡在這裏坐著,悠閑吹風。
    林澤階摘一串青玉色的葡萄,遞給害羞而沮喪的蘇小小。
    自己吃幾個葡萄,狠著心開口:“小小,我這次在家呆沒有幾天就要去京城,不知什麽時候回來,回來時可能已經物是人非,我去京城是和劉盈語一起去,你明白我和小語從小一起,蘇知府是你的爺爺輩,你知道劉伯父和劉伯母的身份吧?”
    蘇小小單獨麵對林澤階,膽氣一壯,“知道,劉財主是魏國公二子,劉夫人是河間親王的女兒封號青海郡主,劉盈語以後是縣主什麽的,澤階哥哥你和劉盈語不相配,她家大業大,娶她升官很難。”
    “這些是蘇知府說和嗎?”林澤階問一句。
    “是的,文官們會限製武將和宗室的權力,再說憑借你的聰明才智,需要劉家幫忙嗎?”蘇小小激將著,“通過科舉考上進士,進入朝堂比和宗室結親更好。”
    林澤階苦笑著:“小小妹妹,我一點把握都沒有考上進士,隻能盡量努力,這次考試蘇知府沒和你說什麽嗎?”
    “沒說什麽呀!晉豪爺爺對你敬佩,說你詩畫雙絕,一直努力下去,必成千古風流人物,是悟性大,有慧根之人,何必攀龍附鳳?”蘇小小崇拜的看著林澤階,又激將又是誇獎,真是聰明的小可愛。
    林澤階自家人自道自家事:“小小,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我考上秀才穿盈語做的襴衣,我是一個攀龍附鳳的人,並不是有什麽慧根的人,如果說在‘慧根’和‘會根’方麵,說實話我選擇‘會跟’的攀龍附鳳之路。”
    蘇小小失落的說道:“澤階哥哥我不允許你自貶,你是我從小崇拜的人,你的聰慧可以讓你有如神助。”
    “小小,我一個小村子的人,沒有人脈,沒有靠山,陳老夫子會不比我聰明嗎?他走到秀才路就斷了,我身後兩個村莊的人,利益和劉家高度綁定,我是一個現實權衡的人,不能軟飯硬吃,用自己才智靠近有資源的人並不可恥,好麵子清高才可恥,濁世濤濤,我是行人,不是讀幾本書不是人了,劉伯父劉伯母是我能夠接觸到,最有資源的人,沒有他們我很難走到秀才。”
    蘇小小眼中含淚,淒苦可憐看著林澤階,如受傷的小鹿。
    林澤階再次狠下心說道:“我此生就娶盈語,別人不作考慮。我不會寄情於山水之間,縱情於男歡女愛,而逐嚐人生艱苦八方謀業,東奔西跑蓬頭垢麵;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人生一途,成可往,敗亦可往,有窮天之誌,四海之心,但人力終有盡時,人生如棋,落子無悔,而我不想再回首已是百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