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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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不會騎馬,但她會。
溫知宜沒有再藏拙,三人直接騎馬直奔靜心庵。
等到了靜心庵外,明柏和長鬆拎著她,避開看守的武僧翻牆而入,三人來到堂主明慧的房門前。
黑漆漆的夜色中,溫知宜猙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長鬆正好瞧見,後背莫名一寒,不著痕跡地離她遠一點。
床榻上,明慧睡得並不安穩。
先是久等不到刺客消息,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過去,又一直在做噩夢,被惡鬼狂追,後不知怎麽的,竟突然回到十七年前,柴娘子生產的那一日。
房內是淒厲的慘叫,一盆盆血水端出來。
“不行了,羊水要流盡了,孩子不願下來!”
她站在房門外,聽到裏麵驚慌的喊聲,一下一下撥動佛珠,卻在這時,她感覺一道陰冷黏膩的視線,如蛇般纏到她身上,讓人無端的發涼。
她緩慢地轉過頭,柴娘子一身白衣,頭發披散,陰沉沉站在陰影裏,雙眼直勾勾盯著她。
她白裙子染的緋紅,滴答滴答往下滴血。
“是你!是你害我!納命來!”
陰森恐怖的語調,明慧想跑跑不了,眼睜睜看著柴娘子飛撲過來,猙獰地掐住她脖子。
她死命掙紮,身體顫抖,心口泛涼,驚恐地大喊起來,“啊啊啊,救命啊,柴娘子,你饒了我,饒了我吧,我沒有害你啊!啊!!!”
她猛地睜開眼睛,騰地一下坐起身,頂著一腦門的冷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黑暗中,甚至能聽到她砰砰的心跳聲。
咚咚咚!
咚咚咚!
......原來是做夢啊!
怔愣盯著黑漆漆的床帳片刻,她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
感覺喉嚨有些幹,她起身打算下去喝口水,誰知剛一側過身,不期然對上一雙隻有眼白的眼睛,她呼吸停滯,身體僵硬,一股寒意自腳底躥上頭顱,那一瞬間,頭皮發麻,後背汗毛直豎。
“......柴娘子?”
黑暗裏,響起一道輕緩而又鄭重的聲音。
“你讓她饒了你,饒你什麽?”
略顯耳熟的嗓音,明慧再心神失守,也反應過來了,站在她床前的,是人,不是鬼。
她全身戒備,嗬斥出聲,“誰!”
“你祖宗!”
這話一落,溫知宜掏出一隻臭襪子,一把塞進對方嘴裏,接著就是邦邦兩拳。
“唔!”明慧悶哼一聲,撲騰雙手掙紮。
“不必謝我,這可是我專門為你討來的,祖傳了十八輩的腳氣,夠你受用了的!”
溫知宜冷笑,把人按在床上,抽出帶來的麻繩,像捆豬似的把人捆上,接著粗暴地將人拎下床,左右開弓,拳打腳踢,揍得人哭爹喊娘。
明慧“唔唔”慘叫,在地上不斷蛄蛹,毫無還手之力,按住她脖子的手,像是一個千斤墜,扼住她的命脈。
守在門口的長鬆,聽到裏麵含糊的哀嚎,肩膀撞撞一旁明柏,衝他擠眼睛:“看看,這些小娘子,果然不能惹,她有仇,是真報。”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裏的動靜轉小,唯有邦邦的打擊聲沒變。
明慧猶如死魚般躺在地上,溫知宜拎起她衣領,讓她臉對著自己,冷笑問道:“認出我來了嗎?堂主!”
明慧瞳孔一縮。
溫知宜掐住她脖子,緩緩用力。
“唔,唔唔!”明慧瘋狂掙紮,身體扭得像條蛇,喉嚨裏發出“嗬,嗬”的破碎聲,窒息讓她臉逐漸漲紅,接著開始發紫,眼瞧著瞳孔隱隱發散,溫知宜終於大發善心,一把將人丟回地上。
“咳,唔,咳咳咳!”
新鮮空氣入鼻,陡然的刺激,明慧控製不住地咳嗽起來,卻因嘴被堵著,發出的聲音含糊而黏膩。
溫知宜蹲下身,扯下她嘴裏臭襪子。
明慧幹嘔一聲,無力地趴在地上,聲音沙啞,閉眼問道:“你,你想如何!”
“我要宣寧伯府指使你的證據。”
明慧眼神閃爍,“沒人指使,是我看不慣你。”
嘴硬是吧?
溫知宜根本不廢話,重新堵住她的嘴,按住就是一頓狠揍。
沒什麽是一頓打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拳拳到肉。
細如雨點的拳頭砸下來,明慧頓時就後悔了。
博弈的精髓,是似是而非,遮遮掩掩,含蓄雋永,你來我往,互相體麵,她不過是想抻一下,給自己留一點顏麵,哪知修善這二愣子,一言不合就動手。
她合理懷疑,對方就是想打她!
哎喲,疼死我了!
我說,我說還不行麽,別打了,嗷!
明慧嗚嗚咽咽,溫知宜哪聽得懂,當她還不服輸呢。
明慧悲從中來。
她是尼姑不假,可自來養尊處優,京都某些小官家眷,過得不定有她好。
她的銀子啊,扔出去沒聽到一聲響,反倒換來一頓揍,她這都是為了什麽啊!
半個時辰後。
漆黑的房間裏,亮起一點燭光。
明慧鼻青臉腫,眼睛就剩一條縫,哼哼唧唧坐在書案後,屁股剛碰到椅子,痛得她一個激靈,嘴裏嘶嘶吸著冷氣,瞄了眼不遠處,同樣腫著一張臉的人,想偷笑,不防扯到臉上傷,老臉一陣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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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知宜撩起眼皮。
明慧忙低下腦袋,哆嗦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罪證。
她寫的很慢,除手又麻又痛外,也因內心難安。
能避開武僧的眼,找來把她揍一頓,修善這小賤蹄子,定是攀上了靠山。
往日就瘋瘋癲癲,眼下有了靠山,豈能不鬧上宣寧伯府?
她對宣寧伯府謊稱修善意外落水溺亡,到時候鬧起來......她簡直不敢想,宣寧伯府會如何找她撒氣,啊啊啊,這可怎麽辦是好!
還有那狗屁刺客,問就是沒有問題,刺客界的龍頭,職業素養標杆,妥妥的!
一晚上沒到,就把自己賣了!
明慧牙齒磨了磨,恨不得把那拍著胸脯保證的刺客生吃了。
溫知宜一巴掌拍到書案,“怎麽?還不服?”
“沒,沒。”明慧抖了一下,筆差點嚇掉,收起惡狠狠的眼神,不敢再胡思亂想,生怕哪兒又刺了對麵祖宗的眼,到時候再給她一頓揍。
一刻鍾後。
明慧停下筆,捧起案上的紙,恭恭敬敬遞過去。
溫知宜接過來,快速瀏覽一遍。
上麵寫明宣寧伯府,什麽時間找到她,又給她什麽東西,要求她做什麽事,就是這通篇看下來,宣寧伯府人麵獸心,心狠手辣,原主時運不濟,命途多舛,而她,端的是被逼無奈。
似笑非笑地看過去一眼,溫知宜掏出一盒印泥,對不自在的明慧抬抬下巴。
明慧領會,打開印泥,按上手印。
溫知宜吹了吹,把紙折好收起,對上明慧暗含催促又不敢表露的眼神,冷笑的同時直接問道:“柴娘子的死,與你有關?”
明慧身體緊繃一瞬,又很快放鬆下來,不讓自己露出異樣,用狀似輕鬆的語氣說道:“柴娘子啊,她運道不好,遇到難產,產後血流不止,和我可沒幹係。”
聽到這話,溫知宜露出一點笑。
就在明慧以為,自己蒙混過關時,對麵突然說了句牛頭不搭馬嘴的話,“我聽說有些人,挨了打會上癮,一頓不打她就癢得慌,堂主,你遇到過這種賤骨頭嗎?”
她滿眼好奇,青青紫紫的臉,在燭光下宛如惡鬼。
明慧頭皮發麻,感覺身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痛又一股腦冒了出來。
死道友不死貧道。
她認命道:“我承認,我不是好人,但柴娘子,真不是我害的,是李家,李家送來的東西,有好些被麝香浸泡過。”
溫知宜盯著對麵人,點出問題:“你知道,但你沒說。”
“這是人家家事。”明慧含糊其辭。
“你收了李家銀子。”溫知宜語氣肯定。
明慧知道躲不過去,索性說道:“大家都收,又不是我一個人收。”
她歎息一口,看神情,卻是理所當然,“你年紀輕,不知輕重,這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再說,這世上,哪裏沒這等事?何必大驚小怪呢。”
聽到這話,溫知宜隻覺前所未有的惡心。
她緩緩抬起頭,打量麵前這間屋子。
左麵掛著前朝名畫《阿彌陀三尊像》,右邊一架多寶閣,金器、玉器、瓷器,另有青銅古器,鍾,鼎,尊,彝......窗紗是軟煙羅的,床帳是紫俏紗的,連她身上所穿裏衣,都是一寸十兩的素織輕雲紗。
明慧被盯得不自在,雙腳偷偷往後挪。
“啊!”
房裏響起一聲短促慘叫。
之所以短促,因為聲音才剛飄出,就讓人死死捂住咽了回去。
不多時,溫知宜提著大包小包,明柏和長鬆一人背著一個大包袱,前往戒律堂堂主明信的禪室,留下僅著單衣的明慧,瞧著空洞洞的房間,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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