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溫兩家親事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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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非時回京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來到宣德帝案上。
年過五旬的宣德帝,麵上已有歲月的痕跡,甚至較一般人,還更蒼老兩分,臉龐瘦長,顴骨突出,眼下皮膚鬆弛、青黑,眼尾散著零星老年斑,眼皮耷拉,瞧著有些陰沉。
但看他眼神,卻十分犀利,帶著強烈侵犯性,前一刻可能還在和你說笑,下一刻就能將你一擊斃命,喜怒無常。
此時,紫宸殿後堂。
一盞盞宮燈亮起,將本就富麗堂皇的寢殿,照耀得越發璀璨華麗。
宣德帝闔著眼,背靠軟枕,由最貼心的大太監,親自服侍按揉頭皮,其他小太監垂手而立,斂聲屏氣,偌大的殿宇內寂靜無聲。
“人,如何?”
不知過去多久,一道略顯蒼老的嗓音,打破這一室寂靜。
顧九行垂下腰,緩聲回道:“說是不大好,眼瞎了,腿壞了,連頭發也全白了,龍驤衛暗中試過,已察覺不到他半點內息,依老奴看,人已經死了一大半了。”
許是這個死字,戳到宣德帝心坎。
他緩緩睜開眼睛,輕斥過去的語氣,感受不到半點怒意,“你這老貨,竟敢對國師不敬。”
顧九行並沒拍嘴認錯,反而笑眯眯說道:“老奴這般年紀,還能有幸服侍聖上,除聖上寬容仁善,也就老奴這張嘴,還有兩分實誠。”
宣德帝嘴角勾了一下,轉瞬歎息道:“朕這位九弟,生而喪母,繼而喪父,如今竟連自己也......罷,你去將扶餘國進貢的漆金琉璃嵌寶石自鳴鍾取來,著人給國師府送去。”
“聖上考慮周到,國師目不能視,可不就隻能聽聽響兒。”不怪人家能爬到頭號大太監的位置呢,瞅瞅這見縫插針的能力,可見功力深厚。
宣德帝道:“對了,朕記得前兩日,北地進貢來一批銀鼠皮?”
“是。”顧九行躬身,銀鼠皮不是鼠皮,而是貂,“除銀鼠皮外,還有黑貂皮,紫貂皮,另有虎皮一張,狐皮六箱......海龍皮十張,鹿皮二十張,和灰熊皮一張。”
宣德帝“唔”了一聲,道:“挑出一半來,給國師府送去。”
“聖上仁德。”顧九行讚道。
他停頓半息,見上首不再言語,就準備下去吩咐。
不料剛後退兩步,突聽前麵問道:“朕聽說,秦王府和魏王府的人,在城門口鬧起來了?”
顧九行後背一凜,眼皮小心撩起一點,飛快掃了眼聖上臉色,見瞧不出什麽喜怒,心底想了想,避重就輕道:“是有這麽回事,說起來,都是下麵奴仆不經事。”
“哼!”宣德帝老眼微沉,“有什麽仆,就有什麽主,還沒......”說到這裏,他語句有些含糊,“鬧到國師麵前,竟讓外人看笑話。”
顧九行就道:“兩位郎君到底年輕,不若聖上您至聖至明,見微知著,下麵奴婢誰刁誰忠,一眼便能看出來。”
“你不必替那兩個孽障說話。”宣德帝神情不善,怒氣外顯,“一個奴仆尚調教不好,還能指望他統禦萬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也罷,再看看罷。”
說到最後,陡然低沉的語氣,帶著意味深長的感歎。
殿內重新恢複安靜。
顧九行退到殿外,衝角落一個小太監點點頭,小太監低下腦袋,快速出了宮門,直奔秦王府而去。
嘩啦——
秦王掀翻書案,筆墨紙硯砸了滿地,琉璃筆架摔的粉碎。
“沒用的東西!盡是沒用的東西,本王叫他害死了!”
秦王俊俏的臉龐氣得通紅,“孫家的人呢,給本王抓起來,全都打死!敢壞本王好事,本王要讓他斷子絕孫,死不足惜的狗東西,本王怎麽早沒弄死他!”
“還有王妃,你去問問她,她是不是生來就是克本王的!啊?好好的,偏在這個節骨眼,去接那勞什子妹妹,她這麽想念她妹妹,本王大發好心,送她回娘家如何!”
麵對憤恨暴怒的主子,貼身大太監趙敬忠,鵪鶉似的縮著脖子。
讓他說,王妃不論長相性子,亦或是手段,皆不比旁人差,唯獨運氣這塊,真不知道讓人說什麽好。
先說長相,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差了一點,但也是五官明媚,豔若芙蓉,風情動人,正好又是王爺喜歡的那一款,可偏偏,她遇到的,是比她更嬌豔嫵媚的吳側妃。
再說性子,王妃是個沉穩大氣的,但吳側妃也不差呀,甚至更能低得下身,曲意奉承,婉轉討好。
入府兩月,便把王爺的心攏了去。
更妙的是,兩人幾乎同時有孕,又是前後腳臨盆,偏偏王妃生了個女兒,吳側妃卻生了個兒子,即便是庶出,到底占著一個“長”字。
且眼下這情況,嫡出子嗣還真不一定比庶出的好。
瞧瞧龍椅上那位便明白了。
什麽都落人一步,偏逢宮裏娘娘透出意思,聖上屬意王爺為儲君,王妃豈能不著急,這一急,難免喪失冷靜,讓人攛掇兩句,就生出找人替她爭寵生子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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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成也罷,眼下嘛......
趙敬忠在心裏搖頭,為王妃掬一把辛酸淚。
不提秦王妃堂妹如何驚慌失措地去到秦王妃麵前,魏王聽完鄭山稟報,沉思片刻後,安撫他道:“你做得很好,雖有些出入,到底不影響大局。”
鄭山麵露不安,“孫福死了,若他活著,是他挑釁在先,秦王縱使不滿,當該對他居多。”
“人不能既要又要。”魏王對此,倒表現得十分平靜。
比起秦王,他不過年長兩歲,一雙眼睛卻如四五十歲的老者,沉靜到讓人看不出半點波瀾,“父皇有心立太子,何必等到如今,過幾日,府裏必有賞賜。”
說著,他問道:“表妹如何?可有嚇到?”
鄭山道:“王爺放心,表姑娘沉著冷靜,可不是秦王府那位女娘可比。”
這位表妹,姓李,其母溫氏,與惠妃乃同母姐妹。
大溫氏兩月前病亡,惠妃得知消息後,等姐姐葬禮結束,立馬喚來兒子,讓他使人去將姐姐留下的獨女接來京都,而後,便有了今日城門前的熱鬧。
魏王略微頷首。
“讓王妃好生照顧她,過兩日,本王再讓王妃帶她進宮拜見母妃。”
話音落,他思緒轉開,示意鄭山出去,請來魏王府幕僚,書房的燈一直亮到深夜。
果不其然,隔日朝堂上,就有禦史就秦王府魏王府在城門口大鬧一事上奏,彈劾王府奴仆驕狂無狀,傲慢不遜,不知羞恥,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脫衣嬉鬧,敗壞皇家名聲。
同時,彈劾國師燕非時當街殺人,影響惡劣,更有枉顧大慶律法之舉,當嚴懲。
眾大臣盯著地麵,憋氣的憋氣,忍笑的忍笑。
你就說,這人嘴毒不毒吧,人家賭上尊嚴的一戰,到他嘴裏竟成嬉鬧,不知情的人聽到,還以為有什麽變態嗜好呢。
嘻嘻!
秦王額上青筋狂跳。
魏王出列請罪,言辭淳樸,真情實意,略顯笨拙的解釋,將原本俊朗的容貌,襯得透出兩分憨氣。
宣德帝罰了魏王半年俸祿,又停了他在工部的職,對於秦王,倒是沒給出懲罰,但有耳目靈通的朝臣,就應該知道禮部今早,突然停了準備到一半的儲君大典。
燕非時這邊,麵對禦史彈劾,皮笑肉不笑。
對此,他直言道:“貧道阿翁早已魂歸泰山,他想做貧道阿翁,貧道便送他下去,豈不正如他願?牛禦史既同情他,不如親自前往泰山府域,問一問貧道阿翁,可有對貧道不滿?”
這話直接堵住了前來問罪的內侍。
內侍理屈詞窮,燕非時卻有話說。
他一改先前散漫,氣勢陡然增強,似笑非笑地提起這一路上的刺殺,話裏話外,皆是要宣德帝給他做主的意思。
而宣德帝呢?為了自己友愛嫡弟的名聲,隻能捏著鼻子吩咐沿路官員,立馬剿滅匪患,肅清聚集的江湖人。
與此同時,秦王府開始向魏王府發難。
魏王門下有位清客,無意中知曉城外五裏坡荒地挖出一口溫泉,借以魏王府權勢以極低價格強買下附近百姓田地,準備修建一座溫泉田莊。
活不下去的百姓,敲響京兆府鳴冤鼓。
京兆府尹當日就稱病了,短短幾日,頭發白了大半。
而這時,察覺到聖上態度的其餘皇子,也心照不宣地朝秦王發難。
俗話說,趁你病,要你命,不把你這個雞頭徹底按下去,其他人怎麽取而代之,儲君大舞台,有命你就來,死兩個一雙,死四個兩雙。
京城這兩月,那真真是熱鬧非凡。
溫知宜就像一隻鑽入瓜田裏的猹,剛吃完東家一夜禦十女的變態瓜,又鑽入西家蓄養孌童的桃色新聞,還沒緩過神來呢,隔壁又傳出鬧鬼奇聞,被虐殺而亡的家仆,變成鬼魂深夜索命。
另外還有什麽:截留稅銀,插手江南鹽政,私賣鹽茶專營條子,皇莊修繕偷工減料,中飽私囊......
她隻想說,不會養就不要生,瞧瞧這都是些什麽品種的禽獸!
禽獸不會覺得自己禽獸,就好比宣德帝,他並不認為自己兒子品德有問題。
不過相比兒子,皇室名聲才是他心頭好,他一出手,原本鬧騰不休的京都迅速回歸平靜,獨留下眾位皇子,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掰指頭一算,好嘛,各個都輸一千八。
老爺子莊家通吃!
就在各個皇子拉著一張死了爹的棺材臉時,顧溫兩家的親事也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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