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堂會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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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朦朧,星辰閃耀。
    馬車緩緩停下,來到宣寧伯府。
    早有各院管事、管事媽媽在門口等候,見到回來的溫伯爺一行人,眼底劃過一抹異色,又極快隱了下去,上前請安回話,說主君在觀瀾院等候郎主,讓郎主帶著人立馬過去。
    他們口中的主君,正是溫知宜嫡親祖父,老宣寧伯溫臨盛。
    老宣寧伯自二十八年前救駕受傷後,便讓爵給兒子一直在觀瀾院休養。
    溫澤川說了聲“知道了”,轉頭看向溫知宜,見她嫋嫋站在夜色中,抬頭打量著伯府匾額,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淺淺淡淡看過來,眼裏淡漠到不見半點波動。
    哼!這個時候,倒不裝可憐了!
    “跟我來!”
    溫澤川咬了咬後槽牙,重重一甩袖子,回身朝伯府內走去。
    溫知宜輕輕聳肩。
    她不介意對方知道,她心裏的恨和不滿,畢竟死裏逃生的人,哪有不恨的?鬧一鬧事情就過去的人,總比一直憋在心裏的人,更不會讓人心生防備。
    目光自這座百年府邸轉過,她蓮步輕移,緩緩跟上前麵步伐。
    溫嫦依咬緊唇瓣,一雙眼睛冒著火,瞪著前麵明明正常行走,卻就是比一般人更顯嫋娜的背影,眼底惱得通紅,恨得似要出血,指甲嵌進手心,心口仿佛滾著一塊火石,燒得她想把眼前一切砸個稀巴爛。
    背後那恨不得把她瞪出一個窟窿的眼神,溫知宜察覺到了,但她沒心思管。
    比起溫嫦依,其生母紅姨娘,原身繼母謝氏,才是她警惕的對象。
    一路上沉默蔓延,溫澤川步子跨得極大,前來等候的管事媽媽,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與之相反,溫知宜就走得很慢了,她心情似乎不錯,一邊走一邊打量麵前這座伯府。
    亭台樓閣,廂蕪遊廊,屋宅連綿,鬥拱重重,牆壁雕著花鳥蟲魚,玉石點綴,描金漆銀,行至一處長廊,竹影斑駁,名畫懸掛,十分雅致,再往前走,原本精致雕花逐漸減少,換成各色花草,綠樹成蔭,草木繁盛,清幽舒適。
    這是一座十分有底蘊,又不失巍峨莊嚴的府邸。
    比起英國公府,竟也不差什麽。
    正想著,前麵小碎步跑來一位管事媽媽,衝她道:“小娘子,大郎讓您快些走,勞長輩等候,可是不孝。”
    聽見這話,溫知宜看過去,來人四十出頭的樣子,長得珠圓玉潤,穿金戴銀,梳著媽媽髻,插著兩支金簪子,該是府裏哪房主子跟前的得臉人兒。
    “媽媽是哪個房裏的人?”她輕捋衣袖,問她。
    管事媽媽皺眉,冷著臉道:“娘子問這作何?還是趕緊的吧。”
    “我一介弱女子,再走能走多快?”溫知宜委屈,淚珠說來就來,懸淚欲泣,“阿父一步抵我三步,我不過慢了一點,媽媽便要我的命,既如此,幹脆拿刀抹了我脖子罷了,我也好幹幹淨淨的去。”
    管事媽媽聽見這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看出這不是個好拿捏的,也不敢再胡亂張口,悶頭引著人往觀瀾院去。
    觀瀾院位於伯府西北角,是一座獨立的三進院落,後麵開了一道小門,前麵黑油大門一關,就是一座單獨的宅院,更因景色清幽,十分適合人休養。
    觀瀾院大門敞開,裏麵零零散散候著數十奴婢。
    明明人不老少,愣是沒一點聲響。
    一踏入觀瀾院,壓迫感撲麵而來,溫度仿佛驟然下降。
    溫知宜目光微轉,腳下步子未停,行過穿堂,又過一大理石插屏,穿過小巧的三間廳,終於來到觀瀾院正房。
    此時,房裏坐著不少人,老宣寧伯夫婦,宣寧伯夫婦,東院二房夫婦,西跨院三房夫婦,並其下子女數人,另有得臉媽媽、女使兩旁恭候聽宣,麵闊五間的正房,倒顯出擁擠來。
    溫知宜一進來,幾乎所有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驚豔的,輕視的,好奇的,不悅的......一道道目光如有實質,將她從頭到腳打量個遍,有人暗暗撇嘴,很快隱下情緒,有人完全懶得掩飾眉間不滿,麵無表情的臉盡是嚴肅。
    “哢噔”一聲。
    太夫人唐氏擱下茶盞,抬眼看向門口進來的人,一聲冷喝:“跪下!”
    這點冷臉,溫知宜能被嚇到麽?
    她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半是好奇半是希冀地看過去,“您就是我阿婆嗎?”
    一拳打在棉花上。
    唐氏表情噎住,懷疑對方是故意的。
    溫臨盛擺擺手,示意房內奴婢退下,而後緩聲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兩個月前。”溫知宜語氣平淡,一麵走到房間正中,目光緩緩掃過坐著的諸人,將腦海裏的信息和本人一一對照起來。
    上首兩位,就是她阿翁阿婆,一個臉色黑沉,目光挑剔,一個神情溫和,眼神平靜,想必在年輕時,應該是一對慈父嚴母。
    左邊下首,坐著她的阿父,以及一位端莊雍容的美婦人,不必猜,這定是她繼母謝氏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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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旁邊,是位十二三歲的小娘子,眉眼靈動,嬌俏可人,正瞪著雙好奇的眼瞅著她看。
    另一邊,坐著兩對夫婦,前麵那一對,衣著華麗,神情舒展,身後三個兒子亦錦衣玉服,不出所料,這就是她嫡親二叔一家,靠後的夫婦看起來就要拘謹許多,穿著打扮亦遜色不少,應該就是庶出的三房了。
    此外,宣寧伯府還有兩位姑奶奶,一位已經過世,另一位便是宮裏惠妃。
    唐氏臉一拉:“既然已回來兩月,為何今日才上門?”
    這就是問罪的意思了。
    溫臨盛也道:“你可是對伯府不滿?”
    二房大娘子陰氏聞言,將目標對準溫知宜,“你這孩子,真真不懂事,若有何誤會,說清豈不更好?你偏要巴巴鬧起來,伯府麵上無光,你臉上就好看了?”
    又語重心長:“再則,咱們呀,也讓那老姑子給騙了,你看看,如今惹得長輩傷懷,豈不是罪過?”
    罪過?
    溫知宜不免發笑,她踏進宣寧伯府,還沒半個時辰吧,就已落下兩個罪過,這不死一死,都說不過去了。
    她吐出口氣,笑道:“我為什麽不敢回來,諸位真不知道嗎?”
    她輕嗬一聲,眼尾流露譏誚,“我要是回來了,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和你們說話?怕是骨頭都白了吧。”
    陰氏嘴角一僵。
    內帷裏的較量,哪個不是遮遮掩掩、欲語還休,偏你不一樣,大喇喇往外說,懂不懂什麽叫宅鬥啊!
    “休得胡言!”溫澤川麵色不虞。
    這說的什麽話,他伯府是龍潭虎穴不成!
    溫知宜高昂頭顱,語氣凜然,“咱們也別在這裏廢話,鄧媽媽是哪個,把她叫出來,咱們鑼是鑼,鼓是鼓,當堂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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