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流雲軒似乎真的“沐浴”在了雅菊軒“和解”的春風裏。
    小翠謹記著蘇錦屏的吩咐，開始有意無意地，在一些合適的場合，“透露”出自家主子正在服用許才人所贈“良藥”的消息。
    比如，她去內務府領東西的時候，碰到了相熟的小太監，就會故作開心地說：“哎呀，我們主子最近氣色可好多了！都虧了雅菊軒許才人送來的安神藥呢！真是靈驗！”
    又比如，她去水井打水，遇到其他宮苑的小宮女，也會假裝不經意地提起：“說起來，許才人真是心善，上次送來的藥粉，我們主子吃了，晚上睡得可踏實了，白天精神也好多了。”
    甚至，她還按照蘇錦屏的指示，特意做了幾雙比以前更精致一點的鞋墊用了點換來的好布料做鑲邊），找到小林子，說是“主子身體好轉，心情也好，特意做了幾雙鞋墊，感謝公公們之前的照顧，也……算是替許才人積點福報”。
    這些話，這些舉動，自然很快就傳開了。
    宮裏底層的人，大多心思單純，聽了這些，還真以為雅菊軒和流雲軒是“冰釋前嫌”了。
    “嘖嘖，看來這許才人也不是那麽壞嘛，還知道送藥賠禮。”
    “是啊，蘇才人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還替人家積福報呢。”
    “這就叫不打不相識吧？說不定以後兩家還能和睦相處呢。”
    當然，也有一些心思深沉、或者知道點內情的人，對此嗤之鼻鼻。
    比如，在某個偏僻的茶水間裏，兩個負責灑掃的小太監正在偷偷嚼舌根。
    小太監甲瘦猴臉）：“哎，你聽說了嗎？流雲軒那位，最近好像跟雅菊軒那位好上了？”
    小太監乙胖墩墩）：“好上了？怎麽可能！前陣子還鬧得那麽僵，差點就出人命了！依我看啊，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小太監甲：“能有什麽貓膩？我可聽說了，許才人送了藥給蘇才人，蘇才人吃了效果還挺好，最近都開始替人家說好話了。”
    小太監乙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些：“效果好？哼，那可不一定！我跟你說，我有個老鄉在太醫院打雜，他偷偷跟我說，前陣子雅菊軒的秋紋姑姑去找王太醫，開的那個方子……邪門得很！”
    小太監甲好奇心被勾起來了：“怎麽個邪門法？”
    小太監乙壓低聲音：“具體藥材不知道，但我老鄉說，聞著那藥味就不對勁！而且，他還看到王太醫開完方子，自己都偷偷皺眉頭！你想想，能讓太醫都皺眉頭的‘補藥’，能是什麽好東西？！”
    小太監甲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那藥有問題？許才人是想……”
    小太監乙做了個“噓”的手勢：“我可什麽都沒說！你自己琢磨去吧！反正啊，這流雲軒的蘇才人，看著是聰明，但到底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被人賣了，說不定還在幫人數錢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了然和……一絲同情。
    ……
    這些底層的議論，雅菊軒自然是聽不到的。
    許妙音和秋紋聽到的，都是小翠放出去的那些“好消息”。
    “主子，您聽聽！外麵都傳遍了！說您仁德寬厚，不計前嫌，還送藥給蘇才人調理身子！” 春桃興高采烈地向許妙音匯報著，“那個蘇賤人，現在肯定對您感恩戴德呢！還說什麽吃了您的藥，氣色都好了！”
    許妙音聽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裏別提多舒坦了。
    “哼，算她識相！” 許妙音拿起一顆鮮紅的櫻桃，慢悠悠地送進嘴裏，“不過，光讓她感恩戴德可不夠。我要的是……” 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我要的是她那張臉！”
    秋紋在一旁適時地接口道：“主子放心。算算日子，那藥她也吃了不少天了。奴婢已經吩咐下去，從昨天開始，咱們屋裏點的‘蝕骨香’，加大了劑量！
    而且，還特意讓守門的太監，把燒完的香灰，‘不小心’灑在了流雲軒附近……”
    這“蝕骨香”裏含有鉛，燃燒後的灰燼裏自然也有。
    雖然量不大，但日積月累地吸入，或者接觸到皮膚，再加上蘇錦屏“正在服用”的含鉛藥粉……雙重作用下，效果肯定會更快、更猛！
    “嗯，做得好。” 許妙音滿意地點點頭，“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吧？她的臉……是不是該有點反應了？”
    秋紋也有些期待：“按王太醫的說法，快了。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肯定會有症狀出來的。到時候……哼哼……”
    主仆倆相視一笑，都露出了殘忍而期待的表情。
    她們仿佛已經看到蘇錦屏臉上爬滿紅疹、甚至開始潰爛的慘狀了。
    ……
    流雲軒裏，蘇錦屏確實感覺到了身體的一些“變化”。
    但不是她們期待的那種。
    因為她……根本就沒吃那藥！
    秋紋送來的那瓶“養顏安神”藥粉，早就被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成了她日後反擊的重要“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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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雅菊軒那邊加大了劑量的“蝕骨香”……蘇錦屏確實聞到了。
    那股甜膩中帶著金屬腥氣的味道，最近確實比以前濃鬱了一些，有時候風向對了，甚至能飄進流雲軒的院子裏。
    但蘇錦屏早有防備。
    她利用自己有限的“化學知識”，做了個極其簡陋的“空氣淨化”裝置——用幾層浸濕的粗布，蒙在一個破瓦罐的口上，裏麵放上一些燒過的、有吸附作用的草木灰和碎炭。雖然效果肯定比不上現代的空氣淨化器，但多少能過濾掉一些空氣中的粉塵和有害物質。
    而且，她每天都堅持用幹淨的雪水或者井水擦洗口鼻和臉頰，盡量減少那些可能含有鉛的香灰接觸皮膚的機會。
    所以，幾天下來，許妙音和秋紋期待的“中毒”症狀，在她身上絲毫沒有出現。
    反而……因為最近吃得好了些，休息也相對充足，加上心情不錯看著敵人一步步掉進自己挖的坑裏，心情能不好嗎？），蘇錦屏的氣色，是真的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皮膚細膩了，臉上也有了健康的紅暈，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比剛穿越過來時那副病怏怏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這下，連小翠都覺得奇怪了。
    “主子，您……您真的沒事啊？” 她看著蘇錦屏光潔紅潤的臉頰，小聲問道，“外麵那些香……聞著怪難受的，您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好像越來越好看了？”
    蘇錦屏神秘地笑了笑：“好東西，自然是越用越好。” 她故意說得模棱兩可。
    她知道，自己的“好氣色”，肯定也瞞不過雅菊軒的眼線。但這正好！
    這會讓許妙音和秋紋更加堅信，是她們的“藥”起了作用！會讓她們更加得意忘形，更加放鬆警惕！
    同時，也會讓她們……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反噬”的效果！
    當期望越高，等待越久，最後卻發現結果完全相反時……那種失望和被打臉的痛感，才會更加強烈！
    蘇錦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她不僅要在身體上反擊，更要在心理上，徹底擊垮她們！
    “好了，小翠。” 蘇錦屏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感覺精力充沛，“戲演得差不多了。咱們該進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 小翠眼睛一亮，“主子，您……您要開始了嗎？”
    “嗯。” 蘇錦屏點點頭，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需要你，再幫我跑一趟。這次……是去太醫院。”
    “太醫院？” 小翠一愣，“主子，您要去告發王太醫嗎？”
    “不。” 蘇錦屏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是讓你去……‘求藥’。”
    “求藥？求什麽藥？”
    “就說……” 蘇錦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就說我最近服用許才人送的‘養顏安神’藥粉，效果甚好。隻是覺得……嗯……光靠內服還不夠，想再求王太醫給開點……能配合著一起用的、讓皮膚更白皙水嫩的‘外用良方’。”
    她要主動出擊，把那個王太醫也拖下水！並且，還要拿到更直接的、能證明許妙音她們下毒的證據！
    這盤棋，她要開始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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