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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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件事要不要告知牧原,屋裏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拿不準主意。
以普遍理性而論,牧原身為整個來龍去脈的中心人物,他本應有權得知所有真相。
“可安淮……應該不想要牧原得知一切吧。”
喬婉娩聽完兩人講述的關於牧原過去發生的一切,她低垂腦袋盯著桌案上攤開的卷宗出神,片刻後躊躇著開口,“他師父千方百計將人送出血域,還囑咐他千萬不要回去。那安淮和木多識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想要保護他。”
喬婉娩的話沒說完,李蓮花和李相夷便都已經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安淮已經身死,是她妹妹親手結果了她的痛苦,這是既定的事實。
即使現在告訴牧原,能說的也隻有死亡的事實。若是繼續發掘真相,牧原也無能為力。
想要為母親報仇嗎?可牧原自己也是自安淮苦難中誕生的,何況她早已得到她想要的結局。報仇?從何而談?
梨園聽畫分崩離析。從這幾日萬聖道與金鴛盟傳回的密信能看出餘下的勢力在被一點點埋葬。關於那本秘術所有的知情者,也已經石沉大海,埋土不知何處。
所有隱患都在江湖幾大頂級勢力的暗中聯手下蕩然無存,這是好事。
但這也代表,牧原即使想做什麽,也什麽都做不了。
窗外的大雪一刻未曾停過。幾日前剛剛被清掃出來的庭院小徑也被盡數掩埋,隻留滿地白色。李蓮花靠坐在床榻上,裹著厚重的狐裘,盯著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燭火跳躍著,倒映出還在桌案前埋首辛勞的身影。喬婉娩寫好筆下密信,她慢慢站起身,走到了窗前,伸手將窗戶打開得更大。
哨聲響起,不多時,窗外便飛來隻渾身漆黑的鳥。喬婉娩素白的手在它腳踝上輕動幾下,鳥雀隨即飛走,鑽入茫茫大雪中消失不見。
“也快要回去了吧。”
李蓮花看向她,腔調很慢,尾音咬得拉長,顯出一點散漫的感覺。
喬婉娩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輕輕點頭,“地下密道裏還剩有一些,不過也快。萬聖道和……金鴛盟也回信了,你要看嗎?”
她說到這,竟感到幾分感慨來。畢竟往日四顧門和金鴛盟的關係可謂算得上是不死不休,如今居然能在一件事上達成如此和諧的合作,實在是……不可思議。
但經曆過這次三方暗中合力,喬婉娩也不得不佩服起金鴛盟的行動速度。常常是萬聖道剛剛把上一輪的消息傳遞回來,金鴛盟那便已經把下家要動手的人處理得幹幹淨淨。連北域常年咆哮的風雪都阻擋不住他們的腳步。
原本估算要最少三月的行動,在金鴛盟這等變數的加持下,竟硬生生地提前了最少兩個月。
喬婉娩一邊低頭找來她收好的密信,一邊感歎,真不愧是笛飛聲的人。
“嗯……笛飛聲這人就是好鬥了點。”李蓮花也著實敬佩笛盟主的行動速度,他抬手接過裝了數條密信的木匣子,心道原來沒了角麗譙的金鴛盟還挺消停……
密信上傳來的消息很單一,隻是報告今日又發現了多少潛逃的梨園聽畫殘黨,處理了隱患。
李蓮花沉默地往下看,底下密密麻麻地寫著已經被殺的人的姓名和大致家室,以及曾經在梨園聽畫任過什麽職。
簡稱,告訴你殺了多少人。
密信長長一串,李蓮花粗略一掃,底下少說也要六七十來條人命。而這些還是他們查到的,在梨園聽畫裏具有一定地位的人,其餘的小兵小卒甚至沒有記上來。
四顧門自重新建立以來,對案發後抓到的真凶都采取較為溫和的處理手段。極少會趕盡殺絕。但梨園聽畫此事極為惡劣,明麵上能查到的有名有姓的女子就已多達數十人,更別說背後還有多少無辜慘死的女子。
況且那記載秘術的書冊還未找到,若是放任其隨波逐流,不知以後還會有多少慘案發生……
李相夷喝了藥,抵擋不住困意,便早早打著哈欠去裏屋睡了。如今他身上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等這兩日的補藥喝完,便可以出門自由走動,正巧能趕上年關。
隻是今年過年,恐怕要真的在這容縣過了。
喬婉娩處理完今日的卷宗,早早回去睡了。李蓮花在外廳停留片刻,也回了裏屋。
李相夷睡得沉,他占據了整張床榻的正中間窩在被褥裏睡得正香。李蓮花脫了外衣,屈膝跪在榻上,伸手去推他的肩頭,“相夷,李相夷。”
李相夷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湯藥效發作得快,他睡得很沉,沒從夢中完全醒來。對外界的呼喚也沒做不出什麽反應。
李蓮花叫不醒他,隻好爬上床榻,掀開被褥,把自己擠了進去。
外麵那一點地方完全不夠他一個大男人躺的。李蓮花側著身子,伸手過去攬他。但好在李相夷軀體記憶還在,李蓮花一靠近,嗅到他身上溫軟,又帶著點點藥味的氣息的李相夷立刻動了動。
“相夷,相夷。”李蓮花低著頭輕輕去搖他的肩膀,“往裏麵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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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終於舍得睜開眼睛。他眼底還泛著朦朧困意,艱難地將目光凝聚在李蓮花臉上。屋裏昏暗無光,他隻能看清一點模糊的影子。但這不妨礙李蓮花動他。
他壓下去,在李相夷唇角邊親了親,又輕聲重複了一遍,“往裏麵一點。”
“……嗯……”
李相夷往床榻裏麵翻滾兩下,空出了一大片位置,正巧供李蓮花躺下。
李相夷又往這邊湊了湊,熟練地把頭窩進了李蓮花懷裏,用手圈著李蓮花的腰,把自己擠進了他懷裏。但他身上還有傷,李蓮花沒敢讓他多動,便主動伸手攬住了他的後背,和他額頭相抵。
“……”
深深地歎出一口氣後,李蓮花睡意全無。
到底……該不該告訴牧原……?
黑暗中,他慢慢睜眼,對上李相夷熟睡的麵龐。內心卻止不住地想著這兩日發生的一切,思緒紛亂又憂愁。
大雪紛飛的夜晚,不止他一個人不能陷入深眠。
梨園聽畫事了過後,留下的殘局龐大且難以清理。別莊有牧原在,那些屍塊和蠱蟲不成問題。但暗中負責清理殘黨的金鴛盟和萬聖道隻能頭疼了。
北域天氣嚴寒,來往困難不說,嚴寒的天氣也是阻礙行動的重要因素。信鴿不能在暴風雪中長時間飛行,很多長途密信因此隻能用人力來往送返。
這項工作由情報網較大的萬聖道負責,而金鴛盟大部分門人,則在笛飛聲的帶領下血洗了一座又一座梨園聽畫在外殘留的,現在仍然在運作的工坊。
“盟主,地圖。”
地上的雪被染得深紅,血腥味卻被風雪掩蓋著,沒有散開。
直立在地上的暗金長刀被人不輕不重地敲著刀柄,發出悶響。還未凝固的血珠從刀鋒上滾落下來,落在雪裏,消失不見。
笛飛聲一身血氣還未散去,他穿著較為單薄的深色衣袍,衣擺被風雪吹起,正低垂著頭,用紗布往自己受傷的右手上綁。
手下恭敬遞來地圖,他沒抬頭,隻伸手輕輕接過,粗略一掃便甩在一旁。
“走吧。”一連幾日都沒找到東西,笛飛聲心底難得煩躁起來,他把刀從地上拔起,輕輕一揮,血珠便順著力道盡數甩落。刀刃歸鞘,他帶人盡數離去,隻留這深山中滿地血水和尚有餘溫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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