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故宅尋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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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遠站在老宅門前,望著剝落的朱漆門環,忽然想起慶朝府邸的銅獅門鈸 —— 那時門環上刻著 “狀元及第”,此刻卻隻剩斑駁的 “福” 字貼紙,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真的是這兒?” 李芳踩著高跟鞋,在土路上深一腳淺一腳,“你不是說老家在‘慶州’嗎?怎麽變成河北小縣城了?”
    “芳卿可知,”
    他撫過門框上的磚雕,那圖案已被風雨磨得模糊,“慶朝慶州,乃今之河北一帶。古人雲‘州郡有時異,山川無改移’,這黃土牆、青瓦頂,倒是與記憶中相差無幾。”
    推開院門時, hinges 發出吱呀聲,像極了慶朝書房的木門。院內荒草叢生,卻有一株石榴樹亭亭如蓋,他忽然想起殿試放榜那日,家中石榴正紅,母親將他的狀元袍掛在枝頭晾曬,陽光透過花瓣,在袍上織出細碎的紅影。
    “西廂房在那邊。”
    李芳指著坍塌半邊的屋子,瓦礫堆裏露出半截雕花窗欞,“小心別踩空了。”
    蘇明遠撩起道袍下擺,踩著碎磚往裏走。腳下忽然踩到個陶片,撿起來一看,竟是慶朝民窯的青花瓷片,繪著纏枝蓮紋,與他在現代博物館見過的藏品一無二致。指尖摩挲著粗糙的斷麵,他想起在慶朝,曾用這樣的碎片在地上演算《九章算術》。
    “當心!” 李芳忽然驚呼。蘇明遠抬頭,見一根房梁正搖搖欲墜,忙拽著她躲到牆角。塵土飛揚中,他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墨香,像極了慶朝書房裏的龍腦香,心跳不禁加速 —— 當年他的族譜,正是用徽墨抄寫,藏在書房的樟木櫃裏。
    “你看!”
    李芳忽然指著牆根,半塊斷碑斜插在草叢中,“上麵有字!”
    蘇明遠蹲下身,用袖口擦去碑上泥土。“蘇氏族譜” 四個篆字赫然入目,筆畫間的風骨,與他記憶中父親的筆跡分毫不差。碑身已斷為兩截,下半截埋在土裏,隻露出 “慶朝二十三年” 的字樣,像一段被時光啃噬的往事。
    “族譜?”
    李芳眼睛一亮,“是不是你說的那個……”
    “且慢。”
    蘇明遠站起身,環顧四周,“昔年吾家祠堂在正廳東側,族譜當藏於密室。這西廂房乃書房,應另有玄機。”
    他忽然注意到青磚地麵的縫隙,有幾塊顏色略深,想起慶朝書房的 “機關”—— 踩中第三塊青磚,便能打開暗格。
    “芳卿,煩請站到門檻外。”
    他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舊傷疤 —— 那是十六歲抄書時,不慎碰倒燭台留下的。深吸一口氣,他踩住第三塊青磚,用力下壓。
    “哢嗒” 一聲輕響,地板緩緩升起,露出一個漆盒。李芳驚呼出聲,高跟鞋在地上跺出急促的節奏:“我的天,真的有密室!”
    蘇明遠蹲下身,拂去漆盒上的塵土。盒蓋上的雲雷紋與他玉佩上的紋路一模一樣,指尖觸到盒角的凹痕,忽然想起這是兒時調皮,用鎮紙砸出來的。打開盒蓋時,一股黴味撲麵而來,卻掩不住宣紙特有的草木香。
    “就是這個。”
    他取出半塊殘頁,泛黃的宣紙上,“蘇明遠”“慶朝二十三年狀元” 等字雖已褪色,卻仍清晰可辨。李芳小心翼翼接過,指尖在 “狀元” 二字上停留,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小劇場見到他,那個穿著漢服背《將進酒》的少年,原來真的從舊時光裏走來。
    “此頁記載吾中狀元後修建祠堂事,” 蘇明遠指著殘頁邊緣的朱批,“你看這‘奉旨’二字,乃禦筆親批,與《慶朝會典》所載一致。”
    他忽然輕笑,“古人雲‘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吾當以此自證。”
    “可是……” 李芳望著四周的斷壁殘垣,“為什麽隻留半塊?”
    蘇明遠撫過殘頁上的蟲蛀痕跡,想起慶朝末年的戰火,家中老宅毀於兵燹,當時他正奉命出使西域,未能護得族譜周全。此刻摸著這半塊殘頁,竟像是與前世的自己握手,那些未能說完的話,都藏在這蟲蛀的孔洞裏。
    “或許是天意,”
    他將殘頁收入袖中,“留得半卷書,勝似全璧歸。就像吾之記憶,雖非完璧,卻字字真切。”
    走出老宅時,日頭已近中天。李芳忽然指著石榴樹:“你看,樹上有個鳥窩!”
    蘇明遠抬頭,見鳥巢裏露出半截卷軸。他攀著樹幹取下,展開時,竟是一幅《春耕圖》,落款 “蘇明遠”,筆法稚嫩,正是他弱冠之年所繪。畫中農夫牽牛耕地,遠處的房屋與眼前的老宅一無二致,連門前的石磨都分毫不差。
    “這是……” 李芳湊近了看,“你小時候畫的?”
    “是吾第一次隨父親下鄉,” 他望著畫中農夫的鬥笠,想起那天烈日當空,父親說 “民以食為天,士以節為天”,便蹲在田埂上畫下此圖。此刻畫紙雖已脆裂,卻仍能看見泥土的痕跡,那是他不小心沾上的稻殼。
    “明遠!” 巷口傳來林婉兒的呼喊,姑娘提著食盒跑來,發間的玉簪沾著草屑,“快嚐嚐,我按你說的方法做了槐葉冷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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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遠接過食盒,掀開時,槐葉的清香混著芝麻醬的濃香撲麵而來。他忽然指著老宅的方向:“方才在西廂房,竟發現兒時畫的《春耕圖》,與這冷淘倒成了趣 —— 前者繪農事,後者品農味。”
    林婉兒望著畫中質樸的農田,又看看手中的食盒,忽然輕笑:“看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你都離不開‘吃’啊。”
    “民以食為天嘛,” 蘇明遠夾起一筷子冷淘,想起在慶朝,每到芒種,家中必做槐葉冷淘,母親總說 “吃了這麵,不辜負夏日長”。此刻嚐著現代版的冷淘,雖少了幾分柴火味,卻多了林婉兒的心意,倒比記憶中更甜。
    李芳忽然舉起手機:“我剛查了,這老宅真的是慶朝建築!明遠,你說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 他望著遠處的麥田,收割機的轟鳴與慶朝的鐮刀聲重疊,忽然覺得時空在此刻模糊了邊界 —— 老宅是真的,族譜是真的,記憶是真的,至於 “穿越” 的標簽,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沒什麽,” 李芳搖搖頭,將殘頁小心收好,“走吧,先去吃午飯,下午還要找律師公證呢。”
    蘇明遠站起身,拍去道袍上的塵土。石榴樹的影子落在他肩頭,像一幅流動的水墨畫。他忽然想起在老宅密室裏,漆盒底部刻著的 “守正” 二字 —— 或許這便是天意,讓他在現代的風雨中,守住這半卷殘頁,守住心底的 “正”,便已足夠。
    回程的車上,林婉兒忽然指著窗外:“看,有人在賣酸梅湯!” 蘇明遠望去,見路邊小攤支著竹竿,掛著 “古法酸梅湯” 的旗子,想起前日在四合院熬湯的場景,忽然輕笑出聲。原來舊時光從未遠離,它藏在一碗湯裏,一幅畫裏,甚至藏在某個陌生人的幌子下,等著與懂得的人,撞個滿懷。
    車窗外,麥田在風中起伏,像極了慶朝的黃海。蘇明遠摸出袖中的殘頁,指尖觸到 “狀元” 二字,忽然釋然 —— 比起狀元的頭銜,他更願做個守著舊時光的 “凡人”,在現代的土地上,種下屬於古代的種子,靜待它開花結果。
    “想什麽呢?” 林婉兒遞來一顆話梅,“看你笑得這麽開心。”
    “在下笑這古今事,”
    他含著話梅,酸甜在舌尖散開,“就像這梅子,初嚐酸澀,細品卻甘,須得靜下心來,方能嚐出真味。”
    李芳從後視鏡裏看他,忽然覺得這個總愛穿道袍的少年,此刻竟比任何時候都更貼近現代 —— 他懂得用法律自證,也懂得用美食暖心,更懂得在質疑聲中,守住心底的月光。
    芒種的太陽漸漸西沉,車內廣播響起古風歌曲。蘇明遠望著倒退的麥田,忽然輕輕哼起慶朝的農謠。林婉兒和著節拍輕點桌麵,李芳則在手機上打下:“蘇明遠族譜殘頁曝光,專家:或為重要文化遺存。”
    窗外,賣酸梅湯的小攤越來越遠,卻有一隻蝴蝶,從麥田裏飛起,停在蘇明遠的道袍上。那翅膀上的紋路,竟與他玉佩上的雲雷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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