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素胚上的宮商角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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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遠挽起青衫袖口,用鎮紙壓平《青花瓷》的歌詞稿。窗外的石榴花探進窗台,在宣紙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倒像是瓷器上的纏枝紋。組員小張抱著吉他坐下,弦音被熱氣烘得有些發悶:“蘇哥,這‘天青色等煙雨’怎麽改古風啊?我聽著像…… 像水墨畫裏飄來的句子。”
    “此句妙哉!” 蘇明遠眼睛一亮,狼毫在 “天青色” 三字上圈了圈,“北宋徽宗夢‘雨過天青雲破處’,命燒瓷‘如朕所夢’,此乃汝窯之秘。” 他忽然從帆布包掏出個瓷片 —— 那是他在潘家園淘的宋代鈞窯殘片,“諸君看這釉色,‘雨過天青’需經十七道火候,正如譜曲需磨十七遍平仄。”
    組員阿琳托著下巴發愁:“可我們連《詞林正韻》都沒讀過,怎麽標平仄?” 蘇明遠輕笑一聲,展開《洪武正韻》卷軸:“‘平聲哀而安,上聲厲而舉’,且看 ——” 他用狼毫在 “素胚勾勒出青花” 旁寫下 “仄平仄仄仄平平”,筆尖頓在 “花” 字上,“此字屬麻韻,若以古琴泛音起調,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盤’。”
    小張忽然指著歌詞驚呼:“‘簾外芭蕉惹驟雨’——‘惹’字怎麽唱?像不像古人說的‘雨打芭蕉’?” 蘇明遠聞言起身,從牆角拿起一支竹笛:“正合《雨打芭蕉》古曲之意!” 竹笛湊近唇邊時,他忽然想起林婉兒送的那支玉笛,此刻正躺在四合院的博古架上。笛聲揚起,竟將 “惹驟雨” 三字吹得如珠落玉盤,編鍾模型在一旁應和,發出清越的 “叮叮” 聲。
    排練到副歌時,阿琳忽然卡住:“‘你眼帶笑意’這麽直白,怎麽唱出古意?” 蘇明遠放下笛子,用手指輕叩桌麵打節拍:“可仿《詩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將‘笑意’化作‘眼波流轉’。” 他忽然站起身,廣袖在吊扇風裏輕輕揚起,“諸君看 ——” 雙手在胸前交疊如抱月,“唱此句時,需含而不露,如青瓷開片,美在裂紋深處。”
    午休時,蘇明遠坐在窗台邊啃燒餅,忽然聽見小張在角落嘀咕:“這‘一唱三歎’的複調,比數學題還難。” 他咽下燒餅,走過去用竹筷在桌上敲出節奏:“《樂記》雲‘一倡而三歎’,非為難諸君,乃讓樂聲如流水繞梁。” 說著便用筷子蘸著茶水,在桌麵上畫出五線譜,“汝等看,主歌如溪,副歌如河,複調便是那匯入的支流。”
    下午的練唱課,蘇明遠教大家 “字正腔圓” 之法。他手持折扇充當 “教鞭”,輕點阿琳的肩膀:“‘牡’字收音需如擊磬 ——” 折扇在掌心敲出 “啪” 的聲響,“‘丹’字拖腔要似過橋 ——” 說著便拉長尾音,直到窗外的石榴花輕輕顫動。小張學得入神,不小心把 “牡丹” 唱成 “牡蛋”,惹得眾人哄笑,蘇明遠卻認真道:“此乃‘開口音’與‘閉口音’之別,容吾再示範一遍。”
    編舞老師抱著墊子走進來,看見排練場景愣了愣:“你們這是在開私塾?” 蘇明遠作揖笑道:“正欲請老師為‘青花瓷’編‘舞袖’。” 說著便展開水袖,在排練室中央旋身,青衫下擺掃過地板,竟轉出個瓷瓶的輪廓,“若將‘勾勒青花’化作揮袖,‘雨過天青’比作轉身,何如?”
    暮色漫進排練室時,《青花瓷》的改編終於成型。蘇明遠坐在鋼琴前,用現代鍵盤彈出古琴的泛音,組員們手持竹簡燈牌應和,阿琳的歌聲裏帶著《詩經》的餘韻,小張的吉他弦上流淌著編鍾的節奏。當唱到 “天青色等煙雨” 時,窗外忽然下起太陽雨,陽光穿過雨簾,在蘇明遠的水袖上織出七彩光斑,恍若千年瓷窯開窯時的驚世之光。
    手機忽然震動,林婉兒發來消息:“公子今日排練,婉兒隔牆聽得如醉,竟誤將‘雨打芭蕉’聽成‘雨打班駁’。” 附了張片場照,她穿著古裝,手裏舉著個青花瓷馬克杯。蘇明遠望著照片,忽然輕笑出聲 —— 這古今交織的錯位感,竟比他寫過的任何詞曲都更有韻味。
    陳浩然抱著劇本路過排練室,聽見裏麵傳來 “一唱三歎” 的和聲,忍不住駐足。他看著蘇明遠在光影中揮袖的模樣,忽然想起自己的 “炸裂組” 正在用電子音效改編《青花瓷》,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或許……” 他摸著劇本上的 “古風” 二字,“少的是那份‘慢’的力量。”
    深夜的排練室,蘇明遠還在調整和聲。小張打著哈欠遞來熱可可:“蘇哥,你說古人排練會不會也這麽累?” 他望著窗外的星空,想起慶朝太學的夜課,學子們在油燈下推敲詩句的場景。“古人雲‘兩句三年得’,” 他輕輕晃了晃茶杯,“吾等改一曲《青花瓷》,用得三日,已是神速。”
    手機提示音響起,李芳發來消息:“陳浩然團隊要跟你們‘撞風格’,咱們得加點‘現代爆點’!” 蘇明遠看著消息,忽然望向牆角的編鍾模型。他起身摘下編鍾上的銅鈴鐺,係在水袖上輕輕一抖,發出清脆的聲響 —— 那是古代編鍾與現代配飾的碰撞,竟像是瓷器開片般美妙。
    “就用這‘鈴鐺舞袖’作爆點如何?” 他轉身對組員們笑道,“古人舞樂,鍾鼓齊鳴;吾輩登台,當讓這銅鈴與吉他共震。” 小張眼睛一亮,抓起吉他試了個和弦,銅鈴聲與琴弦聲交織,竟像是從宋瓷的裂紋裏流淌出的現代節拍。
    窗外的雨停了,月光爬上蘇明遠的琴鍵。他摸著水袖上的銅鈴鐺,忽然想起林婉兒說過的話:“你的改編,就像給青花瓷蒙上一層保鮮膜,既留住了古韻,又能讓現代人捧在手心。” 此刻的排練室裏,組員們正圍著竹簡燈牌討論細節,有人用手機查 “雨過天青” 的釉色,有人在歌詞本上畫水袖的弧度。
    蘇明遠拿起狼毫,在歌詞稿背麵寫下:“素胚新釉兩相宜,古調今聲一脈承。” 筆鋒落下時,窗外的螢火蟲飛過,停在編鍾模型的 “羽” 音孔上,竟像是千年之前的樂魂,在此刻輕輕叩響了現代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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