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蠻寨果然財大氣粗。
    不過也說得通，夜楓好歹是三品夫人，每個月朝廷都有俸祿。
    而且朝廷為了維護邊疆的穩定，對於依附投誠的蠻族，都會盡力拉攏，給的俸祿隻多不少。
    時不時還會有些賞賜。
    所以夜楓夫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不過賴青衫還是需要客氣客氣：“夫人，小子隻是路見不平，百兩黃金，實在太貴重了，愧不敢當。”
    “嗬嗬，賴郎君，你覺得我女兒一條命，不值百兩黃金嗎？”
    “小子不是這個意思。”
    夜楓笑了笑，說道：“區區百兩黃金，隻是聊表謝意，賴郎君若是不收，那便是看不上我們青蠻寨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隨即賴青衫便接下了百兩黃金，心中暗自竊喜，看來烏蠻村缺少耕牛的問題，可以順利解決了。
    現在身為村正，如果村民不能按時春耕，他也是要擔責任的，何況烏蠻村的糧食收益，在蒼雲縣年年墊底。
    也是時候改變這一現狀了。
    “賴郎君，你既有這麽高的學問，未知肯否留在鄙寨，教授鄙寨這些不成器的子弟讀書？”夜楓對賴青衫發出了邀請。
    火星附和地說：“是呀賴郎君，你我一見如故，若你能當我的老師，在你的教導之下，我長了學問，說不定就可以當官了。”
    史真驤不禁緊張起來，感覺在青蠻寨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但沒有辦法，剛才賴青衫那首《水調歌頭》太驚豔了，即便再給他三天三夜，他也想不出能夠與之匹敵的詩作。
    “多謝夫人美意，但我是烏蠻村的村正，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怕是不能久留在青蠻寨。”
    “無妨，你什麽時候有空過來，給鄙寨這些子弟講講課，尤其講講怎麽作詩，我聽說科舉也是要考詩賦的。雖說老身也有向朝廷舉薦人才的權力，但名額有限，而且我這些子弟多不成器，他們如果本身沒有一定的文化素養，就算舉薦了也未必會被錄用。但如果能有你一半的詩才，那也夠用了。”
    夜楓夫人如此熱情，賴青衫倒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作揖道：“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等我什麽時候送魚過來，再留幾天，跟貴寨的俊才切磋切磋。”
    “好，老身在此謝過了。”
    “不敢。”
    史真驤冷冷地看著賴青衫，危機感越來越重。
    雖然夜楓夫人沒有明言，要將他給裁了，但她如此器重賴青衫，他的位置自然也會受到威脅。
    ……
    當晚便在青蠻寨留宿。
    次日一早，賴青衫帶著黑漢、賀蘭墨拜別夜楓夫人、月落等人，下山。
    另外一邊，史真驤處境尷尬，也慌忙告辭。
    龍崗史家。
    史真驤拜見了史家如今的家主史黃。
    “驤兒，不是讓你去青蠻寨，趁機與夜楓夫人結交嗎？怎麽突然回來了？”史黃看著史真驤臉色不對，問道。
    史真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青蠻寨發生的事，有選擇性地敘述了一遍。
    史黃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作詩是你的強項，你如何能輸給他人？”
    “料想那首詞，姓賴的早就準備好了，才會故意挑戰我，在夜楓夫人的宴席上拿出來，讓我難堪。”史真驤有意略過了是冷烏出題的環節，直接說賴青衫主動挑戰，這樣賴青衫就有提前準備的可能。
    “他填的是什麽詞？”
    “《水調歌頭》。”
    隨即，史真驤便將《水調歌頭》原原本本地念了一遍。
    史黃聽了也是一臉震驚：“蒼雲縣一向沒有什麽文化底蘊，怎會培養出如此才氣之人？想必是遷徙來的吧？”
    “他確實是遷徙來的屯民。”
    “這就難怪了，你輸給他倒也不冤。”
    “這首詞未必是他寫的，一定是他提前準備好的，故意讓我難堪，伯父有所不知，之前在蒼雲縣，我就與他結了梁子。”史真驤憤憤地說。
    史黃身邊的管家馬統進言：“家主，此人這麽折辱二郎君，完全沒把咱們史家放在眼裏，若不給他一點教訓，旁人隻道咱們世家是好欺負的呢。”
    “求伯父為侄兒做主，如今這賴青衫已經跟青蠻寨扯上關係，夜楓夫人還想請他上山教書，我怕……我在青蠻寨的位置會被此人搶了，而且他還給青蠻寨送魚，若是長此以往，青蠻寨就更沒有我的位置了。”
    史黃若有所思，看向一邊的管家：“馬統，你有什麽法子教訓教訓那個姓賴的小子嗎？”
    “那個姓賴的不是漁夫嗎？”馬統想了想，說，“現在朝廷已經實行新的牙貼，隻要跟蒼雲縣魚行的行頭說一聲，吊銷了姓賴的牙貼，他就不能往青蠻寨送魚了。”
    史真驤忙道：“馬管家此法甚妙，隻要賴青衫不能往青蠻寨送魚，他跟青蠻寨的接觸必然有所減少，那麽我在青蠻寨的地位，就沒人可以取代了。”
    龍崗史家是文化大家，門下弟子無數。
    在南疆這一帶也頗有名氣。
    可是，他們隻是文化世家，新朝建立，一朝天子一朝臣，史家出仕的人越來越少，少數幾人，也都不是什麽高官。
    史黃有意要為家族子弟的仕途鋪路，因此積極地跟一些權貴高官打交道，青蠻寨的夜楓夫人雖是女流，但人家也是三品啊。
    一州的刺史，也就三品而已。
    按照大梁的規矩，五品以上的官員，就有舉薦權了，讓史真驤到青蠻寨的用意在此，隻要夜楓夫人能夠舉薦史真驤，史真驤便可繞過科舉，直接步入仕途。
    就算沒有步入仕途，但如果能在青蠻寨推行漢化，傳授聖賢之道，對朝廷也是大功一件。
    邊疆這些蠻夷之所以不服王化，就是因為思想、習俗、文化跟中原王朝不一樣，因此曆來朝廷都會推行漢化，隻是這個度得掌握好，掌握不好就變成壓迫了，所以傳播漢學是最好的辦法，可以起到潤物細無聲的作用。
    “好，馬統，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史黃看向一邊的馬統。
    馬統拱手：“是，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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