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能擔保明日陛下不會改立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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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不再理莊青翟,轉向匈奴人。
“燕王如何與你勾結,如實道來。”
那匈奴漢子滿身汙垢,已受過刑,又被羽林衛一推。
當即跪倒在地。
顫抖著說道:
“我不識燕王,每次接頭的是那個叫李和的漢人。”
“他找到我,給了我一袋金子。”
“讓我帶他去……去……”
“去哪兒?”
劉徹追問。
一旁的莊青翟見狀,無奈閉眼。
陛下還是那個陛下啊!
為讓自己頂罪,連親兒子都不顧。
夠狠!
行!
比狠誰怕誰!
莊青翟猛睜眼,看向匈奴人,眼角閃過一抹凶光!
匈奴漢子一顫,急忙道:
“李和讓我帶他去匈奴王廷,我無意聽到,似乎是燕王。”
“對,就是燕王!”
“燕王派他給單於之子烏維送信。”
“那信他隨身攜著……”
匈奴人如倒豆子般滔滔不絕,說何時見烏維,見了多久。
烏維如何盛情款待李和。
甚至單於伊稚斜親自接見,如此這般。
說得繪聲繪色。
最後,他掏出一封信,稱那是燕王與匈奴單於往來的證據。
“裏麵有大漢邊軍布防圖!”
“是燕王讓李和交給單於的。”
“小人句句真言,絕無虛言!”
群臣駭然失色,邊軍布防圖?
燕王膽大包天!
可未等他們發作。
一直被縛嘴的李和掙脫繩索,嘶聲大吼。
“假的!”
“這信是偽造的!”
“宰相要害燕王,我從未去過匈奴王廷!”
李和麵目猙獰,激烈掙紮下,空洞的眼眶淌出血水,觸目驚心!
“大膽!”
“證據確鑿,還敢抵賴!”
“就是燕王派你去的匈奴王廷!”
莊青翟猛喝一聲,打斷他。
不等李和再說,他臉色漲紅,這耿直漢子高聲喊道:
“不是!”
“我沒去過匈奴王廷!”
“我沒有!”
“燕王未勾結匈奴!”
李和聲嘶力竭,吼完狠狠咬斷舌頭!
斷舌堵住喉嚨。
任羽林衛如何掰嘴,他死咬不鬆。
轉瞬之間。
李和活活憋死自己!
眾人未料燕王親信如此剛烈。
竟以死明誌!
殿內略顯嘈雜,群臣竊語四起。
莊青翟也被此舉震住,李和對燕王竟如此忠心!
他一時失神,呆立當場。
這時,劉徹靠近劉旦,低聲問:
“李和怎麽回事?”
劉旦凝視地上屍體,臉上難辨悲喜。
“兒臣想弄點特產,便派他去西域。”
“那怎與匈奴人扯上了?”
“李和隊伍人少,無法安全抵西域,兒臣便買通幾個匈奴商隊護送。”
劉徹眉頭舒展開來。
如此一切便說得通。
李和本是繡衣使者,即便投靠老三,也隻是換了主子。
他仍忠於大漢。
這點毋庸置疑!
故劉旦之言,他信。
“這事交給父皇,你別管,定不讓你受屈。”
“不!”
劉旦搖頭,目光鎖定李和屍體,一字一句道:
“這事,我要親自處理!”
劉徹微微一怔。
他頭一次見老三如此嚴肅。
順著目光看去,他轉念便懂了。
老三終究長大了!
也好。
龍子總需見血,方能真正成長!
“好,此事你自行處置。”
“記住,莫心軟!”
劉徹拍拍劉旦肩頭,轉身走回禦階。
這時,莊青翟終於穩住心神。
李和既死,便死無對證,燕王勾結匈奴的罪名正好坐實!
他指向李和屍體,高聲咆哮:
“此人畏罪自盡,將他扔出殿外!”
“慢著!”
劉旦伸手攔住侍衛。
“陛下麵前,燕王你……”
“閉嘴!不然本王現在就宰了你!”
劉旦眼神冰寒,霸王之氣洶湧而出。
那是萬軍浴血的磅礴殺意!
殿內衛青、霍去病、李廣等人瞳孔驟縮!
燕王氣勢驚人!
軍中大將尚且震撼,莊青翟一介文臣更是驚懼難言。
臉色發白,頓時不敢吭聲!
劉旦已受夠莊青翟的聒噪,似瘋狗亂吠。
他此刻無心聽人廢話!
劉旦走到匈奴人身旁,整理他的皮衣領子。
“當初本王選你護送,是見你拖家帶口,信義應有保障。”
“本王也沒虧待你,金子給足了。”
“可現在……結果不太理想。”
“你不僅背叛本王,還反咬一口。”
“嘖。”
“讓本王很為難啊!”
劉旦拍著他的臉,搖頭歎息。
那匈奴人滿臉痛苦,眼神掙紮,不停偷瞄身後的莊青翟。
一句不敢多說!
劉旦卻點點頭:“懂了。”
“拖家帶口,非你的長處,反成軟肋。”
想必這匈奴人的家人,此刻還在宰相府中!
劉旦背過臉,不再瞧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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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步移至李和身前,細心為他整飭遺容。
“此人乃本王僅有的兩名親信,與本王親如骨肉。
奈何,這兄弟天生頭腦簡單,做事總愛莽撞行事。
本王便尋思,需腦子的差事他應付不來。
那讓他跑跑腿,總該是手到擒來吧。
哪知會怎樣?
嘿嘿!
跑著跑著,竟連命都丟了!”
劉旦一邊嘀咕不休,一邊為李和撫平衣襟。
他起身,踱步來到莊青翟身旁。
劉旦揚起血跡斑斑的手,在莊青翟的官服上胡亂擦拭。
“宰相大人,本王的兄弟被你生生割斷了筋脈。
對了,你還剜了他的雙眼,忘了提。
最終,他竟自戕而亡!
瞧瞧,這事整得多荒唐!”
燕王此刻語氣淡然,仿若與故交閑話家常,輕鬆隨意。
可他身上卻隱隱透出一股森冷的殺意。
無人敢在此刻插話。
殿內寂靜無聲。
細針落地都清晰可聞!
莊青翟喉嚨滾動,艱難吞咽,硬著頭皮欲開口爭辯。
“嘿,宰相大人,先別急著張嘴。
你不外乎又要胡扯什麽匈奴、王庭,或是信件的鬼話!
省省吧。
毫無用處!”
劉旦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凝視李和的屍身,低語道:
“宰相大人,你可曾聽聞繡衣使者之名?
我這兄弟,早年就在那行當裏混過!”
轟然一聲!
莊青翟腦中炸響,頭皮發炸,李和竟是繡衣使者!!
身為宰相,他焉能不知繡衣使者的赫赫威名!
這些人手持天子節杖與虎符,監察四方。
可代帝行事,殺伐果斷!
先斬後奏,毫無顧忌!
絕對是皇帝的死忠心腹!
這樣的人物,怎可能為皇子傳遞勾結密信!
即便真有,皇帝也不可能蒙在鼓裏!
如此推斷,他先前編織的謊言頓時漏洞百出!
燕王從未勾結匈奴。
反倒是他自己在構陷栽贓!
殿內幾位熟知繡衣使者底細的大臣,已然洞悉真相,目光避開莊青翟。
他已無路可走!
劉旦盯著莊青翟那張失了血色的臉,輕輕點頭。
“宰相大人明白就好,本王總算能少費些口舌。
散朝後早些出來啊。
本王在宮門前等著你,絕不失約!”
未央宮,南宮門外。
一口漆黑的棺木停在門前。
棺中卻空蕩蕩,無人躺臥。
李和安安靜靜地躺在馬車上,劉旦站在一側。
神情無波無瀾。
身旁還有王波、司馬遷,以及燕王府的護衛隨從。
王波眼眶通紅,手掌死死握住腰間佩刀!
目光如釘,直刺宮門深處。
他與李和同入繡衣使者,又一同歸順燕王。
早已情同手足,親密無間!
可如今,兄弟卻生死相隔!
盯著門洞裏那跌跌撞撞的身影。
王波眼中凶芒閃爍,緩緩抽出刀刃。
“收回去。”
“今日不宜見血。”
劉旦語氣平靜地拋出一句。
“是,王爺!”
王波毫不遲疑,收刀退至身後。
今日王爺如何說,他就如何殺!
無需劉旦多言,押送莊青翟的幾人已朝這邊靠近。
張湯緊抿雙唇,恭敬道:
“燕王殿下,陛下已傳旨,將莊青翟滿門抄斬,他本人也將受極刑!
您意下如何……”
“謝過禦史大人,宰相交由本王處理便可。”
“是是是,殿下隻管帶走此人。”
張湯揮揮手,帶著其他人直奔宰相府邸。
去執行抄家滅門的大事了。
至於半途放人?
陛下都裝聾作啞。
顯然父子間心照不宣。
他一個臣子哪敢多嘴!
此時的莊青翟早已失了早朝時的威風八麵。
頭發散亂如草,雙目空洞無光。
劉旦懶得多看他一眼,輕輕揮手。
身後護衛押著他,一行人朝城外行去。
城西,一處風水絕佳之地。
莊青翟凝視那早已挖好的墓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想我莊青翟一生顯赫,學問滿腹,身居三公之首,位極人臣。
我莊氏世代承襲武強侯,尊貴無雙。
誰料到死前一刻。
竟要葬身於一個無名鼠輩的墓地旁。”
莊青翟冷笑出聲,瞥向李和屍體的眼神滿是輕蔑。
他自視出身高門貴族。
天生就淩駕眾人之上!
而李和算什麽東西?
除了頂著個繡衣使者,天子鷹犬的名頭。
他還能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不過是個卑賤的草民罷了!
“燕王,來吧!”
“給老夫一個痛快了斷!”
“別讓老夫瞧著礙眼!”
莊青翟整了整衣衫,目光無畏,滿臉慷慨赴死之色!
“生有何歡,死又有何憾!”
劉旦微微頷首,淡然道:
“滿足他的願望。”
“是,王爺!”
王波獰笑著邁上前,一把揪住莊青翟的衣領,將他倒提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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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塞進棺底深處!
“你做什麽?你這是要幹什麽?”
莊青翟聲音發顫,這是什麽套路?
為何要把他往棺材裏塞?
這不是給李和準備的棺木嗎?
“燕王,要殺要剮痛快點,你這是何意?”
“少囉嗦!”
王波一拳砸向莊青翟腹部。
“咳咳咳……”
嘈雜聲頓時消散。
幾名護衛上前,搬來木板蓋住莊青翟的麵孔。
取出銅錠,開始釘牢隔板。
咚咚咚咚!
敲擊聲節奏平穩,毫不慌亂。
可被困底層的莊青翟卻嚇得魂飛魄散!
“燕王,你不能如此待我!老夫是士大夫,是武強侯,死也要有體麵。
你這是踐踏禮法!”
劉旦靜靜聽著,麵無表情。
禮法?
你說沒禮,那就沒禮吧!
敲擊聲依舊未停。
眼見木板越釘越死,莊青翟聲音發抖,幾近帶上哭音。
“燕王,你這般殘忍,不怕陛下降罪於你嗎?”
陛下教他心狠手辣。
這跟殘忍應該差不多吧。
劉旦暗自思忖。
隨後抱起李和,安置於棺內。
上方一沉,莊青翟徹底崩潰,失聲痛哭。
“殿下,饒命!我瞎了眼,我該死!我願陪葬李和兄弟!
但別活埋我啊!
我錯了啊!!”
王波冷冷一笑。
斷我兄弟筋脈時,你怎不說這話!
剜我兄弟雙目時,你怎不說這話!!
逼我兄弟自盡時,你怎不說這話!!!
現在才求饒?
太晚了!
眾人蓋上棺蓋,將棺木葬入土中。
“殿下,我錯了啊!”
“我知錯了!”
“求您放過我吧!”
劉旦轉過身去,仿佛未聞。
無人停下動作。
一抔抔黃土落下,棺中哭嚎漸不可聞。
不久之後。
一座嶄新的墳塚堆砌而成。
劉旦轉回身,肅穆地上香三炷。
駐足良久。
隨後轉身離去,一切歸於塵土。
恩怨已了無痕跡!
或許深夜時分,此地會傳來隱約嗚咽。
無需在意。
那是奸邪之徒,在為我那蒙冤的兄弟祈求來生福祉!
太子宮內。
散朝後,衛青未歸自家府邸,而是受太子召請。
入宮赴宴。
殿中無舞姬歌女,亦無樂聲悠揚。
唯有舅甥二人對坐,菜肴淺嚐即止,心思皆不在此。
“殿下,您對今日殿上之事有何看法?”
劉據擱下手中碗筷,神情略顯凝重。
今日張湯這位禦史大夫前來投靠,他麾下又添一員猛將。
按理說該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然而此刻,劉據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三弟的氣勢實在太盛了!
大殿之上,三弟驟然展現的那股駭人威勢,至今回想仍讓他心有餘悸。
那種磅礴的氣場,竟讓他萌生了一絲退避之意。
反複思量後,劉據隻給出四個字的評價:“三弟極強!”
衛青微微頷首,隨即又搖了搖頭。
燕王天賦異稟,膂力驚人,騎射精湛,氣勢超群倒也不足為奇。
這些他早已知曉,因此點頭表示認同。
可太子並未抓住問題的核心,他搖了搖頭。
“殿下,燕王的個人勇力影響有限,臣帶兵多年,見識過無數以一敵十、以一敵百之人。
燕王或許能敵百人,甚至千人。
但這並非關鍵,個人的力量終究有其極限。”
衛青凝視劉據,鄭重道:“真正要緊的是燕王收買人心的本事!
今日李和為保燕王清譽,竟甘願在大殿自盡。
這足以證明燕王的手段高明。
或許是以衣相贈,或許是以食相待。
無論如何,他手下此類忠心耿耿之士恐怕不在少數。
殿下不可不防!”
劉據深吸一口氣,舅舅這番話勝過十年苦讀。
經此點撥,他迅速抓住了要害。
衛青沉思片刻,仍決定再多提點幾句。
“其實殿下更該警惕的是,陛下為何將繡衣使者賜予燕王。
其中隱情臣雖不知,但這或許牽涉陛下的心意,才是重中之重!”
劉據心頭猛地一緊,雙手不由攥成拳頭。
繡衣使者他自然清楚,父皇從未賞賜給過任何人。
為何偏偏給了老三?
他陷入沉思,連衛青何時離去都未察覺。
直到一位賓客走近,低聲提醒:“殿下,大將軍有些話並未點透。”
“哦?”
劉據回過神,看向身旁的石德。
石德神色複雜,低聲道:“燕王身邊不僅有繡衣使者,還有一位郎官司馬遷,此人亦是陛下所賜。
此外,臣與驃騎將軍府上一名仆人熟識。
據他透露,燕王常與驃騎將軍比試角力。
最驚人的是,兩人勝負竟在伯仲之間!
燕王不過十四歲少年,竟能與冠軍侯匹敵。
日後恐非僅止於千人敵!”
劉據眼眸微眯,心思莫測。
“你意欲何指?”
石德忽地俯身,低語道:“燕王久留長安,絕非好事,時間一長必生變故。
今日陛下賜他郎官與繡衣使者。
誰能擔保明日陛下不會改立儲君?
況且燕王的勢力已然過盛!
殿下可曾留意今日車騎將軍李廣的態度?
他已投向燕王!”
石德直視劉據的雙眼。
“殿下!”
“燕王今年已滿十四,他該回封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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