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風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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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年的時光,在凡界俗世足以流淌成一條浩瀚的曆史長河,可在仙界,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功夫。
    仙人們從不會像凡界之人那樣,留意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對他們而言,知曉具體日子毫無意義,唯有需要時,掐指一算,便能從天道顯露的時間法則中算出日期。若是有大神通者要召開盛會並定下時間,隻需焚香禱告天道,時間法則便會顯現盛會的具體日子,其他仙人掐指一算,便知何時赴會。
    就像九虛天界的仙庭,自洪荒傳承至今的蟠桃盛會,每三千年的三月三日舉辦一次。這一天既是王母娘娘的誕辰,也是蟠桃成熟之時,王母會在仙庭設宴,邀請仙界各路神仙共品蟠桃,同求長壽。
    這裏的“長壽”與仙人的“長生”雖都是延續壽命,意義卻大不相同。仙人若無災無劫,憑借修煉便能長生不老,可蟠桃的作用遠不止於此。
    仙庭的蟠桃園共有三千六百株桃樹:前麵一千二百株,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凡人吃了能成仙得道;中間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凡人吃了能霞舉飛升、長生不老;後麵一千二百株,紫紋細核,九千年一熟,凡人吃了能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
    看似蟠桃隻對凡人有用,仙人吃了不過是品嚐仙靈味道,實則不然。仙人修道途中劫難重重,心劫、魔劫、雷劫、血光劫等,都可能讓千年乃至萬年的苦修一朝化為泡影。而吃一顆蟠桃,能讓玉體呈祥、免受邪魔侵擾,還能時時保持神智清明,無論修道感悟還是修煉都更輕鬆。最實在的是,三千年一熟的蟠桃能讓人獲得三千年的法力,這是天地間最精純、可隨意轉化為五行精氣的法力。蟠桃品級越高,效果越持久,九千年一熟的紫紋細核蟠桃,一顆就能增長一萬零八百(一會)的法力。隻是仙界中,有資格品嚐這種蟠桃的人寥寥無幾,除了幾位大覺金仙聖人,隻有少數至人和斬去二屍的巔峰準聖。
    話說古長青閉關的這一千年,除了王母娘娘的蟠桃盛會即將召開,還有一件天大的事——清源妙道真君、二郎顯聖真君楊戩出關了!他突破大羅金仙巔峰,斬去一屍,成就準聖道果。楊戩斬出的是善惡執三屍中的惡屍,這惡屍寄托於後天至寶射日弓箭,號“仁佑真君”。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惡屍集合了楊戩所有的陰毒個性和惡念,既無仁義慈悲之心,也不會佑護眾生,是陰暗麵的集合體。即便斬出了惡屍,也不代表楊戩就完全沒有了惡念。
    楊戩晉級準聖,又恰逢王母娘娘的聖誕,楊家本應雙喜臨門、與世同慶,可他的好心情卻被一件事破壞殆盡。他得知楊家竟然在一個飛升僅兩百年的仙人手中連續敗北,就連三聖母親自執掌寶蓮燈,也不得不敗退九虛,派去助陣的三千草頭神更是全部身隕。楊家顏麵盡失,各大名門世家都在暗地裏關注著楊家如何挽回麵子,與古長青這位天才仙人了結因果。
    二郎神表麵上沒有顯露絲毫怒氣,但他的惡屍仁佑真君卻麵相陰毒地離開九虛天界,前往北鬱單越界,直奔祖姥山。
    仁佑真君在祖姥山翠竹峰狐仙洞附近徘徊許久,射日弓箭從體內飛出,被他拿起又放下,反複多次。他一直盯著狐仙洞門口鎮守的上清天尊令,眼中滿是忌憚,猶豫良久後,終究沒敢踏入狐仙洞的領域禁製、衝犯上清天尊令,而是在祖姥山尋了一處獨立靈脈,開辟洞府,就近監視和潛修。
    三屍化身雖然道行和法力不能超越本尊,卻可以積存浩大的法力,所以也需要修煉。畢竟三屍雖是本尊的化身,卻如同真正的仙人,若是沒有龐大的法力支持,與人鬥法隻能束手待斃。不過三屍化身不會被徹底隕滅,除非本尊隕滅。即便被滅殺,本尊聚集龐大法力後,也能重新將其凝聚,隻是這會讓本尊的靈魂受到一定損傷,而且重新凝聚通常需要一個元會(一萬二千九百年)的法力。因此,那些三屍化身被滅的準聖,常會尋找各種天地靈根來積存法力,王母娘娘的蟠桃樹和鎮元大仙的人參果樹,便是他們的理想選擇。
    隻是求蟠桃或人參果並非易事,王母娘娘的蟠桃還好求些,鎮元大仙的人參果則難如登天。人參果樹生長在萬壽山五莊觀的庭院深處,又名草還丹,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成熟,一萬年才能吃上一次。一萬年也僅結三十個果子,果子模樣如同三朝未滿的小孩,四肢五官俱全。人若有緣,聞一聞能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能活四萬七千年。雖然人參果和紫紋細核蟠桃一樣需要九千年才成熟,但人參果更為珍貴,因為天地間僅有一棵人參果樹,且一萬年才結三十個果子,其珍貴程度遠非紫紋細核蟠桃可比。
    卻說仁佑真君在祖姥山開辟顯聖洞時,祖姥山最先落戶的三十六洞古仙,因不認識仁佑真君,便想探探他的底細。結果祖姥山三蟾中的玉蟾險些隕滅,若非玉蟾及時祭出一件佛門法器,擋住了仁佑真君的射日弓箭,恐怕早已肉身成蜂窩、魂歸地府。原來,祖姥山三蟾竟是佛門弟子。
    仁佑真君雖被玉蟾挑釁而出手,也想滅殺他,但在玉蟾表露佛門身份後,不得不看在佛門的麵子上放過玉蟾。事實上,即便仁佑真君真想滅殺玉蟾,也並非易事,因為祖姥山還有一個金光洞,洞裏有布袋羅漢的善屍化身——布袋明王。布袋羅漢是本師如來釋迦摩尼佛座下的十八羅漢之一,早已是準聖之境,幾千年前就斬出了善屍化身,道行和法力都比剛斬屍晉級準聖的楊戩高不少。仁佑真君雖手持後天至寶射日弓箭,但布袋明王也持有後天至寶須彌布袋,仁佑真君絕非布袋明王的對手。若是仁佑真君真敢滅殺玉蟾,布袋明王定會出手。而布袋明王一旦出手,青陽子、沙通天、六陽真君這三位昆河崆峒山元陽洞靈寶大法師的座下弟子,也會出手相助,闡教和佛門必將因此結下因果。好在仁佑真君雖為楊戩的惡屍化身,卻也並非沒有腦子,他放過了玉蟾,祖姥山四十八洞古仙自然也沒人反對他入住祖姥山、開辟顯聖洞。
    古長青對此一無所知,他在狐仙洞中閉關潛修,洞外卻已聚集了幾方勢力,等待著他出關。很多人都以為,古長青最多閉關幾百年就會出關,卻沒想到一千年過去,狐仙洞依舊洞門深鎖。更讓人意外的是,又一個千年過去,古長青還是沒有出關的跡象。
    就在古長青閉關的第二個千年,九州凡界再次有仙人飛升。讓整個仙界無數界麵震撼的是,這次飛升的兩個仙人,竟然都擁有古仙後期、大羅金仙的道行。其中一人從轉仙池飛升後,直接獲得了大羅金仙的道果,顯然道行和法力完全契合。要知道,修煉出道果的仙人,比同等級卻沒有道果的仙人強上不少。這個一飛升就擁有大羅金仙道果的仙人,正是依靠九陣圖成功曆經散仙十劫的青衣候。
    當青衣候以大羅金仙道果飛升仙界時,漫天祥雲金光瑞氣,佛音梵唱,百萬佛門儀仗由除蓋障菩薩八大化身之一的除疑蓋菩薩率領,親自前來迎接。青衣候還被菩薩封為“華嚴尊者”。
    另一個從九州凡界飛升、同樣具備大羅金仙之境的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易。佛門一下得到兩位凡界飛升的大羅金仙,立刻引起整個仙界震動。要知道,從凡界飛升就具備古仙後期的大羅金仙道行,無一不是身具大智慧、大毅力、大慧根、大福緣的天道之子,氣運悠長,前途不可限量。
    古長青之所以受到眾多關注,也是因為他飛升仙界不過兩百年,就能以太乙金仙的肉身和法力,擁有抗衡大羅金仙的實力,氣運和福緣深厚,才備受無數大神矚目。卻沒想到,在他飛升兩千多年後,九州凡界又飛升兩個大羅金仙,其中一個還直接修煉出了大羅金仙道果。這種情況,自天地洪荒破碎、天道重整、仙界重立、修仙證道形成固定規則後,除了曆經散仙十劫的情況,從未有過剛飛升就具備大羅金仙這等大法力大道行的仙人。如今凡界竟一下出現兩個,還是來自九州凡界,怎能不讓各方勢力震動?更讓他們震動的是,這兩個大羅金仙竟然都是佛門弟子!
    除疑蓋菩薩以盛大的佛門儀仗迎接青衣候,並封其為華嚴尊者後,天邊又亮起一道浩大的佛光。隻見一尊無比浩大的佛陀,腦後浮現一輪巨大的功德金光,左手結菩提因,右手呈蓮花狀,掌中托著一方極樂世界。這極樂世界由一個中千世界所化,裏麵有十尊菩薩,每尊菩薩座下有八百羅漢,每個羅漢座下有三千金剛和明王,眾佛在極樂世界中梵音高唱,神聖莊嚴的氣息鋪天蓋地。
    見到這尊浩大的佛陀,除疑蓋菩薩等佛門弟子,包括剛飛升的華嚴尊者青衣候和李易,都在祥雲中虔誠跪伏膜拜,口呼“佛祖”。除疑蓋菩薩更是恭敬地三跪九叩,口呼“世尊”。沒錯,這尊佛陀正是佛門三世尊之一的本師如來釋迦摩尼佛!
    感受到本師如來釋迦摩尼佛的金身氣息,仙界中無數眾生都跪地膜拜,有機靈的甚至趕緊擺上香案,奉上瓜果牲祭,點起高香,跪地虔誠禱告。
    本師如來釋迦摩尼佛顯聖,讓無數仙界界麵更為震動。當他親宣佛旨,封李易為“降三世清淨圓滿正覺淨壇行者”,作為自己的弟子,未來證三世佛時,整個仙界刹那間震動更甚。就連正在仙庭欣賞歌舞的昊天玄穹高上帝聽聞這個消息,手中的琉玉葡萄都失手掉落。
    天道感應之下,降下無邊祥瑞之氣,李易的道行飛速上漲。隨後,李易頭頂騰起一畝大慶雲,慶雲中三朵蓮台(一黑、一白、一彩)綻放出無邊金光。隻見白蓮緩緩合苞,又在無數祥瑞之氣縈繞下慢慢綻開,一個慈眉善目的光頭僧侶在白蓮中顯現。
    李易入佛前,這白色蓮台上本坐著一尊五官酷似他的巴掌大小元嬰,而此時,蓮台上是一尊隻有三分與他麵相神似、慈眉善目的年輕僧侶。這僧侶端坐蓮台,念誦著玄奧經文,一片片金光閃動的梵文從他口中飄出,縈繞周身。一朵白色蓮花在他頭頂慢慢綻開,隱隱有蓮花結子的跡象,隻是他的佛力還不夠,道行雖在天道祥瑞之氣的洗禮下上漲,卻仍顯不足。
    本師如來釋迦摩尼佛微微一笑,結菩提印的左手輕輕一彈,他右掌心中的極樂世界飛出一道縈繞無數符文的佛光,落入白蓮僧侶頭頂。一團聖潔的雲霧蒸騰而起,在清吟的仙音梵唱中,白蓮僧侶頭頂的蓮花迅速吸收聖潔雲霧,合苞後再次綻放,其中出現一顆佛光流溢、香飄萬裏的果子,正是一枚佛門精純到極點的正覺己道果。這枚道果完美浩大,比青衣候曆經散仙十劫證得的大羅金仙道果強上百倍!
    白蓮僧侶微微一笑,頭頂的蓮花化為灰灰散去,那枚正覺己道果沒入他頭頂的泥丸消失無蹤。他在蓮台上默坐片刻,緩緩睜開雙眼,身上佛光璀璨迸發。他跪坐蓮台,對本師如來釋迦摩尼佛膜拜道:“弟子今已覺醒,修今生法身,以善屍成就法身佛,如今功德圓滿,請佛祖賜封!”
    本師如來釋迦摩尼佛微笑道:“封你為白蓮尊者,法身佛!”
    “謝世尊!”白蓮尊者恭敬膜拜,行三跪九叩之禮。
    隨後,白蓮尊者重新盤坐白蓮入定,李易收起頭頂慶雲,跪地膜拜道:“謝佛祖慈悲!”
    佛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李易站起,腳下浮現一朵仙蓮,帶著他徐徐飛入佛祖掌中的極樂世界,排在十大菩薩之下、眾羅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