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眼中射出比刀子還要鋒利百倍的光，毫不退縮地直視天尊。
    天尊的雷威並非對楊戩毫無影響，隻是極其微弱——畢竟楊戩已是斬出一屍的準聖，道行和法力都遠在大羅金仙的天尊聞仲之上。
    仙人的境界差距極大，尤其是未斬屍與已斬屍的仙人，簡直是天壤之別。古仙前中後期或許隻是境界差異，但古仙後期與準聖，一個還在觸摸天道，一個已真正觸碰到天道，就像一個活在想象中，一個活在現實裏，差距可想而知。
    不過聞仲不隻是大羅金仙，還是掌管九天雷部、三十六雷令的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九天雷祖）。二郎神的準聖威壓影響不了他，而他的三十六雷令中，多的是能傷到準聖的雷霆之力。
    二郎神仰天狂笑，冷聲道：“上清天尊令，本真君自然不敢冒犯，否則何必在祖姥山等上千年？此番是古長青自己出關離開洞府，怪得誰來？莫非師弟真要包庇他一生一世？他有膽子殺我三千草頭神、落我楊家麵皮，難道沒膽和我楊戩一戰？”
    楊戩絕口不提掠奪狐仙洞靈脈逼古長青出關的事，隻想用言語激將。
    果然，古長青像是受不住激，冷笑道：“楊家欺人太甚，一再逼迫，被殺草頭神、落麵皮都是活該！莫非楊家真當自己是天地主宰，想欺誰就欺誰、想殺誰就殺誰？就算是昊天玄穹高上帝，也不敢強奪法寶、隨意殺人，你們楊家卻敢，莫非仗著有個仙庭玉帝做親戚？”
    這話讓二郎神麵皮亂抖——他最恨別人把楊家和昊天玉帝綁在一起，尤其說楊家仗勢欺人。楊戩向來不服舅舅昊天，也不認這個親戚，可母親是昊天妹妹的血緣關係無法否認。楊家其他人與昊天關係親近，覺得過去的事早已了結，唯獨楊戩耿耿於懷。
    “古長青小兒，你找死！”楊戩雙眼猩紅如猛獸，三尖兩刃戟一揮，帶起嗚咽風聲，直刺古長青咽喉！
    雷帝眼中寒芒一閃，潮汐珠驟然飛出，“鏗鏘”一聲擊退三尖兩刃戟！但雷帝也身軀搖晃，腳下祥雲飛出百丈，楊戩也蹬蹬蹬後退幾步才站穩。
    楊戩臉上青氣閃動，正欲殺向雷帝，虛空中卻響起隆隆雷鳴，浩大的雷威鎖定了他。他停住腳步，鐵青著臉盯向天尊：“聞仲，你真要與我作對？”
    天尊淡然道：“這裏是北鬱單越，是我截教地盤。真君若想廝殺，可與古長青道友另約地點，本天尊絕不阻攔。但隻要他在北鬱單越，本天尊就必須護他周全——這不僅是我的意思，更是本教聖人老爺的旨意。”
    聽到有通天聖人的旨意，楊戩神色一怔，臉色微變，滿心不甘。北鬱單越如此浩大，古長青若不想離開，能在這裏待上萬年、百萬年，難道楊家就要等上這麽久？可他再不甘，也不敢與整個截教、與聖人作對。
    梅山七怪和青陽子三仙也滿是鬱怒——早知道截教會在北鬱單越護著古長青，何必在祖姥山浪費一千多年？這簡直是被當猴耍！
    楊戩強忍怒火，咬牙道：“既然有貴教聖人旨意，我等自然不敢放肆，可請歸還猿洪、朱子真、常昊的肉身！”
    天尊皺眉望向古長青、雷帝、寶光上人。
    古長青哈哈大笑，譏諷道：“可笑！清源妙道真君竟說得出這種話？若方才大戰中我身死，難道能叫你還我性命？”
    “古長青小兒！”楊戩眼中殺機衝天，“我看在通天聖人份上，不在北鬱單越動你，你莫非真要找死？速速交出三人肉身，我放你一馬，否則休怪我在此誅殺你！”
    楊戩已是怒火中燒，索要肉身本就放下了身段，卻遭古長青反譏，如何能忍？
    天尊暗自捏了把汗，生怕楊戩發狂動手。就在這時，他與楊戩、古長青等人同時心有所覺，向西邊虛空望去。
    一個星河漩渦緩緩轉動，清光灑落，仙樂陣陣，香氣嫋嫋。十八位白衣童子（各捧劍、書畫、琴棋、香爐）從漩渦中走出，前排九人、後排九人，後麵跟著一輛五龍沉香輦。
    捧書畫的童子展開畫冊，飛出兩位彩衣仙子，舞動間七彩之氣彌漫，化作彩虹大道直通祖姥山上空。童子一招手，仙子化作彩光遁回畫冊。前排四位童子吹奏絲竹、琴瑟、玉簫、鍾罄，仙樂嫋嫋。
    十八位童子開路，踏著彩虹大道而來。除了古長青和兩大神魄，在場群仙都知道來者是誰——排場如此之大，乘坐五龍沉香輦的，正是闡教聖人元始天尊第九子，名動九虛的玉清子！
    闡教眾仙臉色陰沉，楊戩一方卻麵露喜色。
    元始天尊從未娶妻，沒人知道他的九子從何而來，可聖人金口玉言，說有就有。九子中隻有第九子玉清子為人熟知，其他八子無人知曉。玉清子是大羅金仙巔峰，才華橫溢，至於他的愛好、神通、法寶，九虛眾仙竟都一無所知。
    但“聖人之子”這個身份，就足以讓眾生敬畏。沒人敢輕易冒犯，畢竟聖人護犢之心難測——就算是超脫情感的聖人，麵對血脈相連的子嗣，也未必會袖手旁觀。
    論輩分，聞仲（通天聖人門下金靈聖母的弟子，第二代）要叫玉清子（元始天尊之子，第一代）“師叔”。
    五龍沉香輦中傳出清朗笑聲：“玉清子見過天尊法駕。”
    天尊拱手笑道：“不敢當。”隨即整了整麵容，上前幾步，躬身一拜：“截教弟子聞仲，見過玉清子師叔，祝師叔永壽！”
    玉清子笑道：“聞仲師侄免禮。”
    楊戩、青陽子三仙、梅山七怪紛紛拜倒：“闡教弟子拜見玉清子師叔，祝師叔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他們故意用了之前對天尊的祝語，顯然是報複。
    玉清子笑嗬嗬道：“眾師侄免禮。”
    截教眾仙也跟著拜倒：“截教弟子拜見玉清子師叔（師叔祖），祝師叔（師叔祖）永壽。”——論輩分，他們確實該行禮。
    “都起來吧。”玉清子笑道。
    群仙起身，玉清子卻沒再說話，似在等待什麽。眾人的目光都投向古長青三人，顯然是等他上前見禮。
    可古長青神情淡然地站在雲上，雷帝和寶光上人也一臉冷漠，仿佛沒看見。
    “好膽！”楊戩怒聲道，“古長青小兒，聖人之子在前，為何不拜？”他表麵發怒，心裏卻暗喜——古長青若對玉清子無禮，他就有借口動手了，有聖人之子撐腰，就算通天聖人有旨意也不怕。
    古長青、雷帝、寶光上人齊拱手：“原來是玉清子道友，古長青有禮了。”
    “大膽！”青陽子怒叱，“你有何資格與玉清子師叔稱道友？還不快行跪拜之禮！”
    古長青仰天大笑：“主人還未說話，倒是先有犬吠了？”
    “古長青小兒！”青陽子氣得發抖，祭出法寶就要動手，“有種別躲在別人身後，出來與我見個真章！”他看出古長青隻是太乙金仙道行，不像傳聞中那般有大羅金仙實力。
    古長青冷笑：“你真要與我單獨一戰？”
    青陽子厲聲道：“不錯，敢不敢？”
    古長青目光掃過楊戩、梅山七怪、玉清子的五龍沉香輦和童子，淡淡道：“與你一戰有何不敢？隻是我潛心修煉，楊家卻屢次上門挑釁。若你身死，不知閣下的師門闡教會如何找我麻煩？”
    青陽子大怒：“休要牙尖嘴利！誰生誰死還未可知，有種就出來一戰，生死勿論！”
    古長青眼中閃過不屑，正欲說話，五龍沉香輦中傳出玉清子的聲音：“古長青果然傲氣，難怪楊召會敗在你手上。你不對我見禮，我也不怪你。既然結下因果，不如雙方做過一場，就此了結如何？”
    古長青問道：“不知如何才算做過一場？如何了結？是單打獨鬥還是群毆？是生死不休還是點到為止？”
    玉清子笑道：“有趣。既然是了結因果，自然看你們雙方的意思。”
    楊戩搶先道：“若是單打獨鬥，你們怕是要說我以強淩弱。古長青小兒，你叫元屠小兒出來，我一人戰你們兩個！你們若能殺我，算你們運氣；若勝不了我，反被我滅殺，也怪不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