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聖威滌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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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提出以一戰二,絕非自大或慈悲,實則另有深意。堂堂準聖,對陣準聖以下的對手,即便以一敵眾也幾乎能立於不敗之地,他恨不得即刻滅殺古長青,卻又顧慮元屠——那才是斬殺三千草頭神、斬斷楊召手臂、擊退三聖母、讓楊家顏麵盡失的元凶。若隻殺古長青,元屠隱匿不出,楊家不僅挽回不了顏麵,反而會落下“以強淩弱”的罵名。唯有將兩人一同解決,因果才能真正了結。
如今的二郎神已斬出惡屍仁佑真君,成為準聖,即便麵對兩個元屠也有必勝信心。與其說他大方,不如說是想將古長青和元屠一網打盡。
“你當真要以一戰二?”古長青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笑意。
楊戩見他毫無畏縮,反而透著一股從骨子裏散發的蔑視與不屑,那是對自身實力有絕對自信的氣場,心頭莫名一沉,隱隱生出不安,原本篤定的回答也變得猶豫。他故意冷笑道:“古長青小兒,你若自知不敵,多找些幫手來群毆也行。”
旁人或許揣摩不透楊戩的心思,古長青卻看得通透。他本就不願與楊戩單打獨鬥——即便勝了,楊家也會搬出昊天玄穹高上帝或闡教高手,因果隻會越結越深。不如借此機會大戰一場,讓楊家勢力盡數出手,這樣他便能名正言順地收取更多遠古洪荒仙人的真身,比如梅山七怪剩下的四怪。若是隻與楊戩單打獨鬥,除了已奪取的猿洪、常昊、朱子真肉身,其餘四怪定會逃脫,日後再想奪取便沒了借口,難如登天。
天魂釋菩提已借煉魂鼎化形,加上元屠、雷帝、寶光上人、靈慧穹廬道人這四大神魄相助,古長青自認已有在仙界立足乃至自立的本錢。既有如此實力,又何須再隱忍?他要在仙界闖下赫赫威名,讓眾仙聽聞其名便心生敬畏。
修仙之道,若不能敞開心懷、隨心隨性,必會鬱結心境,在證道之路上步履維艱。試想,若整日瞻前顧後、惶惶不安,又談何修仙,更別提證道了。
古長青嘴角泛起一絲譏笑,正欲應允楊戩,雙方即刻召集人馬,不論生死,一戰了結因果,卻猛地感應到一股恐怖至極的無上威壓驟然降臨北鬱單越。這股威壓無可抗拒,眾生皆身不由己跪倒在地,以示敬畏。整個北鬱單越,無數生靈刹那間紛紛跪拜,即便心中萬般不願也無法抗拒,若強行提聚法力抗衡,隻會落得肉身爆裂、魂飛魄散的下場。
古長青本不想跪,但強烈的潛意識危機讓他明智地選擇屈服——身為聖人之子、身份尊貴過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的玉清子,乃至天尊本人都深深跪伏,他又何必逆勢而為?
浩瀚虛空中,一隻巨大無比的大手驀地伸下,楊戩、惡屍化身仁佑真君、青陽子三仙、梅山七怪等人,瞬間以跪伏的姿勢被攝入這隻巨手中。
虛空中傳來一聲冷哼,一個冷漠威嚴的聲音回蕩:“孺口豎子,真當本老爺的旨意是放屁不成?還敢在北鬱單越糾纏不休?若不是念在你是昊天的外甥、闡教的門徒,一指便能捏死你這隻螻蟻。”
隨後,這隻大手抓住楊戩一行人,猛地一拋,萬裏之外的虛空中裂開一個黑洞,楊戩一行人就這樣被直接丟入黑洞,送出了北鬱單越界。
巨大的大手將楊戩一行人丟出北鬱單越界後,便縮回虛空中,消失不見。
不過,北鬱單越的所有生靈都清楚,剛才那股恐怖至極的威壓,正是截教掌教老爺、上清靈寶天尊、大覺金仙、通天教主的聖威顯化。在聖人的威壓下,眾生都感覺自己渺小如螻蟻,仰望蒼天而不可及。
古長青也被聖人之威深深震撼,他原以為自己目前的力量已足夠在仙界馳騁,此刻才陡然明白,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在聖人麵前不過是螻蟻罷了。
這是一種心境上的明悟,一種源自靈魂深處對聖人的莫名敬畏。聖人是比肩天道的存在,雖無法勝過天道,卻已脫離天道桎梏,將元神寄托於虛空,達到不死不滅的境界。隻要天道不滅,聖人便永存。
古長青知曉仙人境界的劃分:有地仙和天仙這樣的下仙;有真仙、玄仙、金仙這樣的仙真;有太乙真仙、太乙玄仙、太乙金仙這樣的名仙;有大羅真仙、大羅玄仙、大羅金仙這樣的古仙;有斬除一屍或兩屍的準聖;有半隻腳邁入聖人門檻的至人;有功德成聖的功德聖人;有斬除三屍的大覺金仙。
古長青知道大羅金仙的境界,在釋菩提寄托煉魂鼎化形而出後,他也對淮聖的境界有了些許了解。如今,親身經曆聖人威壓的洗禮,他深刻地意識到成聖與未成聖之間的差距有多麽巨大!那真的如同螻蟻麵對蒼天一般,遙不可及。
“寧得罪天道,莫得罪聖人。”不知為何,古長青心中忽然生出這樣的感悟。因為得罪天道,若多做些功德,或許還能逃過一劫,畢竟天道無私;但若是得罪了聖人,聖人雖說清靜無為,卻極好麵皮,一旦失了麵皮,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屆時便難逃灰飛煙滅的下場。
通天聖人的威壓離開北鬱單越後,眾仙才緩緩起身。截教眾仙個個激動萬分,要知道,通天聖人雖是截教教主,但幾千萬年來,能有幸得見聖人聖顏的截教弟子寥寥無幾,唯有遠古洪荒時期的截教弟子,才有人曾得見聖人真容、聆聽教誨,非洪荒時期的截教弟子,萬人中也難有一人能得見聖人尊顏。別說通天聖人了,就連截教四大聖母以及趙公明等一代弟子,也鮮少有人能見到。隻有四大聖母和趙公明等人的親傳弟子,才能得見師尊聖顏,至於那些第三代以下或是外圍的截教門徒,更是幾乎沒有機會見到截教四大聖母這些一代弟子,掌教老爺通天聖人,對他們而言更是傳說中的存在。
如今,掌教老爺聖威顯化,眾人還親耳聽到了聖人的聲音,截教眾仙怎能不激動萬分,甚至喜極而泣?
古長青心中也頗為激動,這份激動並非因為得見聖人聖顏,而是因為對聖人力量有了深刻的認識。
唯有玉清子,這位聖人之子,此時臉色相當難看。本來,玉清子一直安坐於五龍沉香輦內,眾仙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但在通天聖人聖威顯化北鬱單越時,他也不得不起身離開五龍沉香輦,在外麵跪伏拜倒。
古長青和截教眾仙也是在此時,才得以看清玉清子這位聖人之子的尊顏。玉清子果然不負天之驕子的名頭,麵如冠玉,俊逸儒雅,高貴雍容,風度翩翩,其氣質儀表,皆是人中之龍。或許是他太過俊美,集合了人類眾生外形的所有優點,所以當玉清子坐回五龍沉香輦,消失在眾仙視線中時,眾仙反而記不清他具體的模樣,隻記得他氣質儀表皆是人中之龍!
十八個隨侍童子默默在前開路,玉清子的五龍沉香輦很快便飛入打開的星空漩渦中,離開了北鬱單越界。被通天教主的聖威顯化所震懾,玉清子哪還敢擺排場?更不敢在通天教主掌控的北鬱單越界大張旗鼓。
玉清子實在想不通,他雖知道通天聖人有旨意傳下,隻要古長青在北鬱單越界,截教就要護持其周全,卻沒料到,清靜無為的聖人竟會忽然大動肝火,聖威顯化,親自出手將楊戩一行人丟出北鬱單越界!
聖人高臥九重天,向來不問世事,真正做到了清靜無為。否則,以聖人的力量,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龐大仙界體係,隻怕早就像洪荒時期一樣,被聖人打破幾百次、幾千次,變得支離破碎,哪裏會有如今仙界的繁華景象?
“不成聖終是螻蟻啊!”對聖人之威感觸最深、對證道懷有野心的仙人們,心中紛紛湧起這句經典的話語。
許多仙人在深刻認識到聖人之威後,心中惶恐不安,對聖人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敬畏,同時也斷絕了證道的野望。就好像一隻螻蟻,忽然明白無論自己多麽努力,此生都不可能觸摸到天,更別說成長為像天一樣偉大的存在了。有這樣心思的仙人,此生永遠不可能有證道的可能。
但是,對古長青來說,聖人之威雖然給他帶來了深刻的震撼和莫名的敬畏,卻沒有擊垮他證道的野心。因為他知道,螻蟻並非沒有成為天一般偉大存在的可能,隻要經過一次次蛻變,螻蟻也能長出翅膀,直衝九霄!
悟得逆天功法《凝魂訣》,古長青從來就不缺少證道的信心!而且,他想要證的道,還不隻是這方天道,而是淩駕於天道之上的無窮大道!
這一點,在《凝魂訣》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古長青靈魂中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未來要走的路、要證的道,已經如同一張事先計劃好的“練功圖”“行程表”,隻等他一一去克服、去走完。一旦將這張“練功圖”修煉完成,他自然而然就有實力證得大道。
浩瀚的仙界,曆來從未出現過任何一門修仙證道法訣,能夠讓仙人修煉到巔峰後順利證道。唯有古長青的《凝魂訣》,是這麽一門隻要修煉到極致,便無需擔心證道問題的逆天法門。
聖人之威雖然震懾人心,但除了讓古長青深深體會到聖人的勢、力、威之外,不僅沒有讓他失去證道的信心,反而更激發了他要早日證道、不再做螻蟻的決心。
古長青要想早日證道,就必須讓三魂七魄皆盡早化形而出,並盡快強大起來。而要讓三魂七魄強大,首先便是為二魂七魄尋得靈寶寄托神魂神魄,再尋得合適的肉身。隻有這樣,二魂七魄才能真正強大,並且證得道果。
釋菩提之所以能夠證得準聖道果,除了他寄托的煉魂鼎是先天至寶之外,還因為他以大宏願獲得了天道的認可,並被賜下道行和法力,所以道行、法力、肉身皆圓融契合,才得了準聖的道果。否則,必須要有真正的肉身,才能證得道果。
然而,先天至寶在整個洪荒仙界寥寥無幾,而且大多掌握在聖人手中。古長青手中的煉魂鼎是先天至寶,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要知道,他手上擁有的幾件後天和先天法寶,都是從九州凡界得來的,而且幾乎都是從景龍大神手裏奪得,每件法寶都和景龍大神有著關聯。
先天法寶,是連聖人都眼紅的無上法寶,足以挑起清靜無為的聖人的貪欲之心。所以,要想得到一件先天法寶,需要莫大的機緣。
但是,景龍大神手上竟有這麽幾件後天和先天法寶,聖人卻為何沒有奪取?以聖人的神通,不可能沒有辦法從九州凡界的景龍殘魂那裏奪得這幾件法寶。難道說聖人對景龍大神手上的幾件後天和先天法寶不感興趣?又或者,連聖人們也不知道景龍大神手上有先天法寶,而且還是先天至寶?
古長青陷入了沉思。
此時,他已身在自己的洞府——狐仙洞。那道被楊戩的惡屍化身仁佑真君故意掠奪走的靈脈,已經被天尊以神通大法重新搬回狐仙洞區域,而且不止一條獨立靈脈,而是整整三條。
天尊為了補償古長青的狐仙洞靈脈被楊戩等人暗中掠奪、遭算計而不得不出關被圍殺的境遇,特意補償了兩條靈脈,讓狐仙洞的仙靈之氣更加濃鬱渾厚,更利於修煉。畢竟,通天聖人有下達截教眾仙要在北鬱單越界護持古長青周全的旨意,可見聖人對他十分看重。雖然大多數人不知道具體原因,但隻要知道古長青入了通天聖人老爺的法眼,就足夠了。
一場楊家等待了千年、想要和古長青了結因果的事件,因通天聖人的幹預而消弭於無形。眾多仙人都認為通天聖人的幹預是為了讓古長青免遭一劫,殊不知,通天聖人的好意其實是幫了倒忙,實際上是讓楊家逃過了一劫。
要知道,古長青已然決定要和楊家大幹一場,從楊家那裏奪取幾個合適的肉身,至少梅山七怪的肉身已經落入了他的眼中,是為丹碧山的八隻卦位生靈準備的。八隻卦位生靈一旦從他的識海世界奪舍梅山七怪的肉身化形而出,就會成為釋菩提的座下弟子,從而使釋菩提的佛門勢力增加一份堅實力量,打下根基。
所以,當古長青決定不再隱忍,要和楊家大戰一場、創下赫赫聲威的時候,已經降臨極喜地仙界的天魂釋菩提、靈慧菩薩、元屠明王,已經離開了極喜地仙界,正往北鬱單越界而來。由掌控先天至寶煉魂鼎的天魂釋菩提率領四大神魄出手,楊家再強勢,這次也要折在他的手中。古長青的心裏甚至都有了剝奪楊戩肉身的野心!
然而,通天聖人的一番好意,卻使他的計劃成為泡影。也不知聖人這一次出手,是讓古長青逃得一劫,還是讓二郎顯聖真君楊戩逃得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