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又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碰一下這幅畫，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結果還沒有碰到，秦興發就突然轉過身，護在了那副畫前麵。
    想去抓林知知的手攔住她。
    但是還沒碰到，林知知就將手收回去了，淡淡的看著他。
    秦興發眼神有點凶。
    隻不過，顧及到林知知是方硯生帶來的他得罪不起，所以硬生生的忍下去了，隻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這幅畫我已經買下來了，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真抱歉。”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仿佛如果這會兒林知知再去碰一下，他會發狂一樣。
    林知知眉頭輕挑了一下，往後退了幾步。
    做了一個攤開手的動作。
    秦興發滿意了，臉色也恢複了正常。
    “謝謝理解。”
    這個時候，方硯生也回來了。
    他將手機收了起來，看起來有幾分遺憾。
    “秦先生，那個同學答應了，您可以將畫帶走。”
    隻是可惜，這幅畫這麽好，展覽還有兩天，後麵的人看不到了。
    秦興發興奮的眼珠都有些泛紅，當即拿出來手機就給方硯生轉了賬。
    “那就麻煩方大少幫我把錢給那位了，這畫我就帶走了。”
    他舔舐著嘴唇，看那副畫的眼神就仿佛……看著情人一樣。
    這幅畫有一米高，按理說，應該讓其他人幫他一起抬上去的。
    但是秦興發完全沒有。他拒絕了前來幫忙的誌願者和工作人員，自己小心翼翼的抱起來了畫。
    隨後興奮的往外走。
    因為他這樣太過於顯眼，不少人都看過來，路過的時候一群人也是給他讓了地方，讓他順利的將畫搬上了車。
    他沒把畫放在後備箱，而是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後座。
    甚至上車之後都要親自抱著畫，讓司機開車。
    看的方硯生一頭霧水。
    “他今天怎麽了？中邪了？以前也沒聽說他對畫感興趣，怎麽今天一下花三百萬買一幅畫？”
    他甚至能確信，這人不是為了討好他，否則不會這麽焦急的，想把這幅畫帶走。
    一切都怪異的過分。
    讓他摸不著頭緒。
    林知知看向方硯生。
    “大哥，我能見見畫這幅畫的學生嗎？”
    方硯生頓了頓，隨後無奈的笑了笑。
    “這個，我得問一問她，看看她願不願意，有些用畫家都稍微有點……孤僻。”
    哪怕方硯生想要立馬答應林知知，也得考慮一下那位作者的意見。
    林知知理解，所以她隻是笑了笑，輕聲道。
    “那就麻煩大哥問一問了。”
    方硯生笑了笑。
    “一家人，客氣什麽，不過，應該不難，畢竟，我這可是給她賣了三百多萬呢。”
    林知知眯眼一笑。
    “好。”
    方硯生又去打電話了，
    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
    “正好，她說半個小時後就到這兒了應該是來那拿拍賣出去的錢的。”
    對於普通學生來說，三百萬，已經是巨款了。
    親自來看一看太正常了。
    方硯生帶著林知知到了休息區，讓人上了果盤和零食。
    沒過多久，林知知突然似有所感，抬頭看向門口。
    門口進來穿著一件白色衣裙的姑娘，長發及腰，披散在背後，手上拿著手機，除此之外，身上一點兒多餘的裝飾都沒有。
    臉非常的漂亮，卻十分蒼白。
    是那種看起來就沒什麽血氣的蒼白，柔柔弱弱的。
    剛進來，就有人去搭訕了。
    不過那姑娘沒有怎麽理會，隻擺了擺手，隨後就像是要找人一樣，東看西看。
    看了一會兒，目標鎖定在了林知知他們這邊。
    方硯生順著林知知的目光看過去，立馬笑著起身。
    “來了。”
    他一邊起身，一邊朝著那姑娘招手。
    “小文，來來來。”
    那姑娘走過來，雙手放在前麵捏著手機，有些拘謹的朝著方硯生鞠了一躬。
    “方老師。”
    方硯生算不得老師，但是他和這些學生的老師基本都認識，所以出於尊重其他人也會稱呼他為老師。
    方硯生也習慣了。
    他笑眯眯的道。
    “不用這麽客氣，來，坐這兒就行，介紹一下，這是我愛人，蘇婉琴，這位是我弟弟的女朋友，林知知。”
    “婉琴，知知，這是剛剛那副畫的作者，本名叫蔡小文。”
    雙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蔡小文坐到了林知知旁邊。
    林知知笑眯眯的朝她又打了招呼。
    “你好。”
    蔡小文的臉頰，幾乎已經是病態的蒼白。
    林知知眨了眨眼，隨後輕聲問她。
    “你身體有哪兒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幫你看一看？”
    她從口袋裏拿出來自己的中醫證。
    “你放心，我不會亂來，我有證的。”
    大概是她看起來比較年輕，所以，蔡小文也沒當回事，隻是覺得她是方硯生帶來的出於禮貌，不好拒絕，就伸過去了胳膊。
    林知知順勢按在了她脈搏處，隨後看著蔡小文的眼睛，似有疑惑。
    “蔡小姐怎麽，這脈搏，感覺嚴重貧血。”
    “蔡小姐身體不好？”
    蔡小文舔了舔唇，似乎有幾分不自然，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小臂？
    “對，我從小身體就比較弱，所以才會選擇美術，這樣我父母也放心。”
    方硯生在旁邊，不由得感歎。
    “你這樣的天賦，不學美術才是真的浪費了。”
    蔡小文靦腆一笑，聲音也是輕飄飄的。
    “不，我其實畫的挺一般的，我們家最厲害的，是我姐姐，她才是真的特別有天賦。”
    方硯生眼前一亮。
    “你姐姐？介意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嗎？”
    又感覺自己這個要求有點突兀了，方硯生急忙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看一看你姐姐的作品。”
    蔡小文已經畫的很好了，她姐姐畫的比她還好的話，得是多強的天賦？
    或許，他還能知道。
    聞言，蔡小文的嘴唇卻更加蒼白了。
    勉強笑了笑。
    “抱歉，您可能見不到了。”
    方硯生一愣，還沒明白她什麽意思，就聽到蔡小文低聲道。
    “我姐姐三年前的時候，去世了。”
    方硯生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好一會兒才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
    蘇婉琴也立馬解釋道。
    “秦小姐，你別多想，他這人心直口快的，看到有天賦的就想多問幾句，所以才口無遮攔了。”
    蔡小文輕輕搖了搖頭。
    “不會，多虧了方先生，我才能把畫賣出去，所以我很感激他。”
    “我姐姐也會感謝方先生的。”
    這話說的就有點怪異了。
    林知知又看向她。
    似乎發覺自己說多了，蔡小文找補道。
    “有了這筆錢，我爸媽就可以輕鬆很多了，畢竟，我和姐姐學美術，花了很多錢了。”
    林知知突兀的詢問。
    “你姐姐，是怎麽沒得？”
    這話一出，氣氛就靜了下來。
    蘇婉清覺得林知知問的有點太直白了，還想幫忙打一下圓場，蔡小文自己就已經開口了。
    “自殺。”
    三個人同時看著蔡小文。
    她的眼睛卻看著桌麵上的杯子，聲音輕飄飄的，不帶什麽感情。
    “她是自殺的，割腕。”
    沉默了一會兒，方硯生惋惜的道。
    “節哀。”
    蔡小文笑了笑，臉色雖然蒼白，但是卻十分漂亮。
    “已經三年了，我沒有那麽傷心了，你們不用介意。”
    “再說了，對我姐姐來說，自殺可能是解脫呢。”
    她後麵這句話，聲音特別輕，輕到隻有她旁邊的林知知聽到了。
    而蘇婉琴和方硯生都沒聽到。
    蔡小文起身，一陣微風吹過，她裙擺和頭發都飄了飄。
    “時間不早了，我今天晚上還有課，就不打擾方先生了，我來主要是為了感謝方先生，將我的畫賣出去了。”
    方硯生也跟著起身。
    “錢我已經打到你卡裏了，你填寫的資料的銀行卡，查收一下就可以……我找人送你回去。”
    蔡小文搖了搖頭，笑了笑。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煩方先生。”
    她完全不是客套的語氣，而是一種非常堅定的，不容置喙的聲音。
    方硯生也就不堅持了。
    往前走了幾步，蔡小文突然轉過身，認認真真的看著方硯生。
    “方先生，真的謝謝您，您是個好人。”
    她又朝著方硯生鞠了一躬，這才離開了。
    林知知叫住了她。
    蔡小文轉過身，林知知遞給了她一張名片。
    “有需要的話，記得找我。”
    名片上是林知知的聯係方式，以及簡單的介紹。
    驅邪抓鬼看風水。
    蔡小文似乎多了一點疑惑，抬頭看著林知知。
    林知知笑眯眯的，似乎看透了一切的模樣。
    蔡小文手緊了緊，最後微微點了點頭。
    她離開之後，方硯生疑惑的看向林知知。
    “知知，怎麽了？有問題嗎？”
    林知知思索了一下。
    “不算吧，惡有惡報，隻能算天道輪回。”
    方硯生聽得一頭霧水。
    因為那副畫被帶走了，原來的位置上，就隻能用另外的畫來填充。
    林知知和方硯生夫妻倆慢悠悠的吃著下午茶，又聽到旁邊有些吵嚷的聲音。
    方硯生以為出什麽事了，起身過去，林知知和蘇婉琴兩人緊跟其後。
    看到一個瘦弱的中年男人，男人指著一幅畫，神情激動的正在說什麽。
    他也是穿著西裝，瘦瘦高高的，獐頭鼠目的，並不是讓人喜歡的麵相。
    林知知走到近前，才聽到他說的。
    “不是還要在這兒放兩天嗎？為什麽今天就沒有了？”
    方硯生走過去，有點無奈。
    “抱歉，李先生，這幅畫已經被買走了，買家加價要求提前帶走，作者已經同意了的，所以，真不好意思。”
    看到方硯生，李崇山的情緒略微穩定了一點。
    但是依舊有些不樂。
    “方大少，我說過了，這幅畫我也願意買，你再幫我聯係一下買畫的那位，我出一千萬，隻要他願意賣給我！”
    他激動的唾沫橫飛，其他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後麵也有人低低的竊竊私語。
    “什麽畫這麽貴，一千萬，名家畫作嗎？”
    “好像是個學生的畫，畫的挺好的，但是，不至於到這個價格。”
    也有懂畫的，活人畫的，還是新人畫家，撐死了都不會賣的超過幾十萬。
    三百萬已經是聞所未聞的高價了，一千萬，更是到了讓人震驚的地步。
    畢竟，這個圈一直都是這樣，人死了畫才值錢。
    否則的話，隻要人在，一模一樣的畫，自己仿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但是李崇山卻不這麽認為。
    他眼裏甚至帶著懇求。
    “實在不行，方大少，你就告訴我是誰買的，我親自去和他聊，行不行？”
    他都已經出了這樣的高價了，方硯生卻答應不了。
    “抱歉，我沒辦法告訴你買家的信息，不過，你如果實在是喜歡，要不我幫你問問這位同學，有沒有相似的作品？”
    卻沒想到，李崇山一口回絕了。
    “不，任何畫都不是祂，隻有那副畫，才可以，方大少，看在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上……”
    方硯生卻依舊拒絕了。
    他不用討好也不用懼怕任何人，自然無所畏懼。
    李崇山也拿他沒有一點兒辦法。
    他眸子沉了沉，最後扭頭離開了。
    蘇婉琴皺了皺眉。
    “他看起來，並不太好相與。”
    方硯生卻並不太在乎。
    “出了這個門，就跟我們沒關係了。”
    今天秦興發抱著這幅畫出門，畫又被賣了這麽高的價格，就算他不告訴李崇山，李崇山稍微一查就能查出來。
    蘇婉琴有點疑惑。
    “你看上去，不太喜歡他？還有那個秦興發，你好像也不怎麽喜歡。”
    畢竟是枕邊人，蘇婉琴太了解他了。
    方硯生眼裏帶著幾分排斥。
    “沒什麽，隻是覺得他們不是什麽好東西。”
    所以，秦興發付錢，他都是讓秦興發轉到他這裏，他又代轉給蔡小文的。
    因為他並不想讓蔡小文接觸到這種人。
    方硯生又扭頭提醒林知知。
    “知知，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你碰到他們，他們如果惹了你，直接揍就行，有我和硯珩替你擔著。”
    林知知看著李崇山離開的方向，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遇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