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劍爐煉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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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璣被拖走的腳步聲尚未消失在回廊盡頭,蘇刑袖中青銅殘頁突然發燙。掌紋觸到殘頁背麵的炎陽密語時,石磚下傳來三長兩短的機關輕響——正是三年前他在亂葬崗遇襲前,幽冥殿密探使用的暗號。他垂眸掃過首座長老們交頭接耳的神態,刑堂長老李沉舟袖口隱約露出的劍穗紋,與陳玄璣背心的契約圖騰如出一轍。
"蘇賢侄,掌門有請。"李沉舟突然起身,掌心藏著半枚刻有"劍爐"二字的青銅令,"今日在劍塚發現的刑天斷刃殘片,怕是要勞煩你辨別真偽。"
劍爐位於問劍宗極北寒潭之下,蘇刑跟著李沉舟踏入冰窟時,撲麵而來的熱浪卻幾乎將他睫毛烤焦。七丈見方的石室中央,青銅巨爐正吞吐著赤紅火舌,爐壁上鑄滿劍奴碑同款契約紋,爐底隱約可見半截染血的劍穗——正是陳玄璣身上摘下的"109"號。
"好個辨別真偽。"蘇刑反手扣住劍柄,發現石室石門已悄然閉合,"長老們是想拿我試試,黑蓮戰紋能否承受劍爐的"煉心劫"?"
李沉舟的臉在火光中陰晴不定:"蘇少俠在劍塚激活了劍奴碑的滅契圖騰,若不用劍爐之火淬煉,怕是要被屍解仙魄反噬。"他抬手間,青銅爐突然爆發出強光,蘇刑隻覺手腕一緊,黑蓮戰紋竟不受控製地飛向爐中,"當年炎陽王室的地火祭典,可離不開黑蓮血脈的祭劍人。"
劇痛從心口炸開。蘇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鮮血被戰紋牽引,在爐壁上勾勒出完整的屍解仙契圖騰。高溫中,他仿佛看見無數透明小手從爐底伸出,正是劍奴碑上三百童魂的虛影,而在這些小手中央,飄著半片刻著"葉清璃"之名的劍穗——那是他母親生前最愛的侍女名字。
"清璃姐..."蘇刑脫口而出,記憶突然被火舌舔舐般湧來。五歲那年,他曾在王宮地窖見過葉清璃的畫像,她胸前的黑蓮戰紋與自己此刻的一模一樣,而畫像角落的題字,正是"刑天斷刃,斬契歸寂"。
"小主人..."
空靈的呼喚從爐底傳來。蘇刑猛然驚醒,發現黑蓮戰紋在火中分裂出半透明的人影——正是記憶中的葉清璃,隻是她的衣擺染著與劍奴碑相同的血淚,手中握著半截斷刃,刃身刻著的"刑"字,正在吸收爐中的地煞魔氣。
"當年老祖宗將斷刃殘片融入黑蓮戰紋..."葉清璃的聲音混著爐鳴,"隻有用你的血祭煉,才能喚醒它斬破屍解仙契的力量..."
李沉舟的瞳孔驟縮。他終於明白為何蘇刑的戰紋能逆煉契約——這根本不是炎陽王室的血脈,而是上古刑天氏的斷刃殘魂,當年初代祖師與幽冥殿主合謀時,漏掉了這枚藏在王室暗衛血脈中的破局之棋。
"攔住他!"李沉舟怒吼著拔劍,卻見蘇刑已將手掌按在爐壁上,黑蓮戰紋與葉清璃的殘魂重合,在爐底照出完整的刑天斷刃虛影。三百童魂的虛影突然同時發力,將"109"號劍穗推入斷刃缺口,劍爐底部應聲裂開,露出埋在岩漿中的青銅斷片,刃口還凝著未幹的血淚。
"原來斷刃殘片一直在劍爐裏..."蘇刑握住斷片的瞬間,葉清璃的殘魂化作光點融入他的戰紋,臨行前的話在腦海中回響,"用斷刃斬開契約紋時,記得喊出劍奴們的編號..."
岩漿突然沸騰。蘇刑看見李沉舟心口的契約紋正在瘋狂吸收爐中魔氣,其模樣與劍奴碑上執刑長老的刻像分毫不差。當年葉清璃拚死將斷刃殘片融入王室血脈,就是為了讓今日的蘇刑,能在劍爐中同時喚醒童魂與斷刃的力量。
"以刑天之名,斬!"
斷刃殘片在手中化作流光,蘇刑對著爐壁上的契約圖騰劈出十二道黑蓮劍光。每道劍光都帶著一個劍奴編號的清鳴,當"109"號的童聲響起時,李沉舟的劍突然脫手,他驚恐地看著自己心口的契約紋如蛛網般碎裂,露出底下三道舊疤——正是三十年前他參與活祭蕭無涯妹妹時留下的。
劍爐的火舌在這一刻盡數熄滅,隻剩斷刃殘片在蘇刑掌心發燙。他撿起爐底的"109"號劍穗,發現穗尾的血跡已凝成冰晶,上麵清晰映出葉清璃臨終前的麵容:"小主人,斷刃共有十三片,最後一片...在掌門的劍鞘裏..."
石門轟然開啟。蘇刑望著癱倒在地的李沉舟,突然明白為何蕭無涯總在深夜凝視劍塚方向——那裏不僅埋著劍奴的骨血,更藏著刑天斷刃的秘密。而他剛剛喚醒的殘魂,正是當年炎陽王室暗衛首領,也是蕭無涯母親的至交,她們共同將斷刃殘片融入血脈,隻為等待今日的破局之人。
"蘇師叔!"焦急的呼喊從冰窟外傳來,正是在弟子宴上被他護住的雜役弟子,"林師叔在劍塚遇襲,那些長老...他們的眼睛都變成了紫黑色!"
蘇刑握緊斷刃殘片,感受著戰紋中傳來的三百道劍鳴。劍爐密室的牆上,不知何時浮現出葉清璃的臨終手書:"當黑蓮戰紋遇見血河劍,刑天斷刃將斬碎百年契約。"他知道,此刻劍塚深處的林淵,正握著血河劍麵對屍解仙魄的最後反撲,而自己手中的斷刃殘片,正是打開最終戰局的鑰匙。
走出冰窟時,寒潭水麵倒映著問劍宗的漫天星鬥,卻有十三顆星辰連成劍穗形狀,直指劍塚方向。蘇刑望著掌心的斷刃,上麵新浮現的"滅契"二字,與劍奴碑上蕭無涯的血字遙相呼應——這個曾被視為幽冥殿餘孽的黑蓮戰紋傳人,此刻終於明白,自己的使命從來不是複仇,而是讓所有被活祭的劍奴,讓所有被契約束縛的靈魂,都能在刑天斷刃的寒光中,找回本該屬於他們的劍骨與尊嚴。
劍爐深處,青銅巨爐發出最後的轟鳴,爐壁上的契約紋徹底崩解,露出內裏三百個童魂的笑臉。蘇刑知道,這隻是開始,當他帶著斷刃殘片踏入劍塚時,真正的煉心劫,真正的斬契之戰,才剛剛拉開序幕——而這場戰役的勝負,將決定問劍宗是繼續成為屍解仙的劍爐,還是成為萬千劍奴的歸魂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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