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實驗室的鉛門在身後轟然閉合，周厭離的青銅麵具在紫外燈下泛著幽光。當她將玉琮放入真空艙，那些滲血的紋路突然扭曲成甲骨文字，林七夜認出其中兩個符號——正是祖父書房《殷墟卜辭通纂》扉頁的"徐巿"。
    "這不是普通血沁。"周厭離調整顯微拉曼光譜的探頭，全息屏上的分子結構像無數糾纏的蛇，"每個血珠都是微型克萊因瓶，內部封存著公元前219年的月光。"<紫外線掃過玉琮魚眼，整個實驗室突然蒙上猩紅濾鏡。謝重樓腰間的羅盤瘋狂旋轉，他沾著屍毒的指尖在防彈玻璃上劃出焦痕："快關掉！這是血祭坑裏的怨光！"
    已經來不及了。培養箱裏的變異鼠集體直立，它們的瞳孔炸開血花，前爪在強化玻璃上抓撓出甲骨文字。林七夜看見自己的倒影在三十麵防爆鏡中分裂，每個"他"都在重複不同的動作：有的在啃咬手腕，有的用尾椎骨蘸血書寫，最靠近通風口的那個"他"，正將玉琮塞進胸腔。
    "是血卟啉的光敏反應！"周厭離的防護麵罩蒙上血霧。光譜儀顯示玉琮釋放的並非普通紫外線，而是夾雜著t中微子的死亡射線。那些變異鼠開始互相撕咬，啃食同類時發出的聲響，竟與青銅編鍾的音律完全契合。
    謝重樓突然拽過林七夜的手腕，屍毒腐蝕的指甲劃開灼痕。當他們的血滴同時落在玉琮表麵，實驗室的量子鍾顯示時間開始倒流。全息屏上的甲骨文重新排列組合，周厭離的尖叫聲被拉長成金屬摩擦音："不是徐巿東渡...是第十三次獻祭......"
    林七夜的視網膜上浮現出顛倒的蜃景：三千童男童女站在沸騰的血池中，他們手腕的切口處生長出青銅枝椏，枝頭懸掛的正是這枚雙魚玉琮。更可怕的是每個孩童的麵容，都與他在市局戶籍科見過的某張臉重合。
    "這是量子記憶。"謝重樓的屍斑蔓延到脖頸，說話時喉結裏卡著碎骨聲，"玉琮不是禮器，是種在活人心髒裏的祭祀錨點。"
    應急電源突然過載，黑暗中浮現出無數幽綠光點。變異鼠的屍體正在重組，它們的骨骼在血泊中拚湊出完整的星象圖。周厭離的麵具發出蜂鳴，她顫抖著指向東北角——那裏有七具鼠屍擺成北鬥狀，而勺柄正指向林七夜胎記的位置。
    當備用燈光亮起，眾人看見防彈玻璃上布滿了抓痕。那些由內而外的刻痕組成二十八宿星圖，天蠍座尾針恰好刺在林七夜dna報告的某個堿基對上。周厭離突然扯下麵具，她的左眼虹膜裂開細縫，露出第三層瞳孔："這不是星圖，是基因鎖的密碼盤！"
    實驗室的溫控係統在此刻失效。玉琮表麵的血珠沸騰汽化，在空氣中凝成青銅鼎的虛影。鼎身上的饕餮紋正在蠕動，它們的利齒間銜著林七夜從小到大的照片。謝重樓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帶著海腥味的珍珠，每顆珠核裏都蜷縮著微型人俑。
    "蜃樓棺要現世了。"他擦著嘴角的黏液，屍毒腐蝕的地麵露出秦小篆的刻痕，"徐巿不是去尋仙，是去埋第十三個......"
    警報聲撕裂了謝重樓的後半句話。監控屏幕顯示停屍房正在發生異變，祖父的屍體在冷藏櫃中坐起，缺失的肋骨處鑽出青銅枝椏，枝頭懸掛的玉片正與林七夜手中的玉琮產生共振。更駭人的是走廊監控——那些在不同時段出現的"林七夜"，此刻正從各個方向朝實驗室聚攏，每個"他"的胸口都嵌著發光的玉琮碎片。
    當第一個"林七夜"穿透鉛門時，周厭離的麵具徹底碎裂。她的第三隻眼完全睜開，瞳孔中映出量子糾纏態的星雲圖。謝重樓撕開上衣，屍斑已經蔓延成完整的河圖洛書，他蘸著自己的血在地上畫出奇門遁甲陣："站震位！玉琮要歸竅了！"
    林七夜感覺心髒被無形的手攥住。玉琮表麵的雙魚紋路突然活過來，魚尾掃過他的鎖骨，在胎記處咬出鮮血淋漓的傷口。那些血珠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組成甲骨文的"葬"字。所有變異鼠同時停止啃咬，朝著他的方向擺出跪拜姿勢，就像徐巿血祭坑裏那些青銅人俑。
    鉛門轟然倒塌的瞬間，林七夜看見九個"自己"站在量子疊加態的光暈裏。他們手中的玉琮碎片正在融合，祖父的屍骸從青銅枝椏上跌落，幹癟的嘴唇一張一合，傳遞著跨越兩千年的密語："驪山......第十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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