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裝殮-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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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桃木水洗不淨的腳
田建國舀起一瓢桃木水,水麵上浮著幾片曬幹的艾草。按湘西老規矩,給亡者淨身的水得用三年生的桃樹枝熬煮,驅邪避祟,讓亡魂幹幹淨淨上路。
可當他擦到阿婆的左腳時,發現腳底板溝壑裏的泥渣怎麽也洗不掉。那泥泛著暗紫色,像是後山坳稻田裏的濕土——可阿婆臥床半年,哪來的泥?
“大哥,你發什麽愣?”建軍不耐煩地奪過毛巾,用力搓了兩下,突然“嘶”了一聲。
“咋了?”
“這泥……是熱的。”
屋裏霎時靜了。秀蘭站在門邊,手指死死摳著門框,指甲縫裏滲出血絲。梯瑪眯起眼,銅鈴在阿婆腳邊晃了晃,鈴鐺聲竟變得沉悶,像被什麽堵住了。
“老太太臨終前‘走陰’了。”梯瑪低聲道,“魂先走,身子後跟……這是有未了的事。”
建國盯著阿婆的腳,突然想起前天傍晚,他確實看見田埂上有串腳印,小小的,像阿婆常穿的解放鞋。當時他還以為是眼花……
2. 壽衣裏的秘密
換壽衣時,建軍從阿婆貼身的夾襖口袋裏摸出張字條,已經被汗漬浸得發黃。
“寫的啥?”建國湊過去。
建軍展開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秀蘭,戒指在灶膛第三塊磚下。”
秀蘭猛地抬頭,眼淚“啪嗒”砸在紙條上。建軍冷笑:“媽臨死還偏心,啥都惦記著你!”
建國皺眉:“媽躺床上半年,咋寫的字條?”
沒人回答。屋外突然刮起一陣邪風,紙錢灰打著旋兒撲進來,迷了眾人的眼。
3. 家族會議:分家與墮胎藥
夜裏,堂屋點起長明燈,家族長輩圍坐商議喪事。建國剛提起“分家”二字,建軍就拍桌而起:
“分什麽分?媽屍骨未寒,你就惦記她那點棺材本?”
“我是長子!按規矩……”
“規矩?”建軍冷笑,突然轉向秀蘭,“三妹,你那藥咋回事?媽剛死你就急著打胎?怕不是野種吧!”
秀蘭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建國猛地站起,卻被梯瑪按住。
“莫吵了!”梯瑪銅鈴一振,“老太太魂還沒散,你們這樣鬧,她走不安生!”
仿佛印證他的話,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爆了個燈花,火苗竄起老高,映得阿婆遺照裏的眼睛幽幽發亮。
1. 血色的彼岸花
田阿婆的亡魂被鬼差拽著,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黃泉路上。這路不像傳說中那般平坦,反而坑窪泥濘,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路兩旁開滿血紅彼岸花,花蕊裏浮動著細碎的畫麵——全是她生前的記憶。
她看見自己二十歲出嫁,丈夫掀開蓋頭時笑得憨厚;看見三十歲守寡,咬著牙在田裏犁地,三個孩子餓得直哭;看見建國結婚那晚,她偷偷把銀戒指塞進他媳婦的嫁妝匣,卻被原封不動退了回來……
“快走!”鬼差一鞭子抽過來,“黃泉路不是給你懷舊的!”
2. 忘川河裏的倒影
忘川河黑如墨汁,河麵浮著無數掙紮的人臉。阿婆蹲下身,想洗掉鞋底的泥,卻在水麵看見秀蘭的臉——
十六歲的秀蘭穿著藍布裙,攥著師範錄取通知書笑:“媽,我考上啦!”
二十五歲的秀蘭跪在鎮醫院走廊,裙下淌著血,手裏攥著那枚銀戒指……
“三妹!”阿婆伸手去撈,忘川水卻腐蝕了她的指尖,疼得鑽心。鬼差拽起她:“活人的孽債,死了就別管了!”
3. 孟婆亭前的抉擇
孟婆亭霧氣繚繞,青石桌上擺著碗猩紅的湯。孟婆是個麵容模糊的老嫗,指甲烏黑修長。
“喝了就能忘掉一切苦。”她推過碗,“你兒女的孽,你受的罪,統統不作數了。”
阿婆端起碗,湯麵忽然映出建國和建軍扭打的畫麵,秀蘭縮在牆角哭。她手一抖,湯灑了半碗。
“怎麽,舍不得忘?”孟婆冷笑,“那就帶著記憶去投胎,下輩子接著受苦!”
1. 托夢
淩晨時分,秀蘭迷迷糊糊看見阿婆站在床前,渾身濕透,腳底沾著泥。
“戒指在灶膛……第三塊磚……”阿婆的聲音像從水裏傳來,“三妹,媽對不住你……”
秀蘭驚醒,發現枕頭全濕了。她赤腳跑到廚房,掀開灶膛第三塊磚——那枚銀戒指靜靜躺著,戒麵的並蒂蓮閃著微光。
2. 摔盆的預兆
天蒙蒙亮時,梯瑪吩咐準備出殯。建國捧著陶盆站在棺材前,按規矩得摔碎這“喪盆”,象征亡者與陽間徹底斷絕。
可他連摔三次,盆都完好無損。
“完了……”圍觀的老人們竊竊私語,“老太太不肯走啊!” ……請看精彩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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