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繞棺三圈，魂歸何方？
    梯瑪的銅鈴在淩晨三點響起，九個火把將靈堂照得通明。按湘西老例，親屬要手拉手繞棺三圈，給亡魂“指路”。建國打頭，建軍壓尾，秀蘭被硬塞在中間——她指節發白，死死攥著那枚銀戒指。
    “一繞金銀滿倉——”梯瑪拖長調子，孝子們跟著挪步。棺材下的長明燈突然“噗”地爆響，火苗竄得老高，映出棺木上一道新鮮裂痕。
    “二繞子孫安康——”
    建軍突然甩開秀蘭的手：“你手咋這麽冰？像死人似的！”
    秀蘭沒吭聲。她裙角滴著水，沒人注意到那是從忘川河沾上的……
    2. 血糯米與未出生的嬰靈
    繞到第三圈時，梯瑪突然抓把血糯米砸向西北角——那兒擺著秀蘭坐過的矮凳。米粒落地竟蹦起半尺高，簌簌響如炒豆。
    “有髒東西跟著三姑娘！”梯瑪銅鈴猛搖。建國順著糯米軌跡看去，凳腿旁有一小灘水漬，隱約浮著個巴掌大的影子——像蜷縮的胎兒。
    秀蘭突然尖叫著撲過去，用孝服拚命擦拭：“滾開！別纏著我媽！”
    屋外炸了道悶雷，供桌上的遺照“哐當”倒下。照片裏，阿婆的眼睛斜斜盯著秀蘭的肚子……
    3. 撕開的孝服與舊傷痕
    “你肚子上是啥？”建軍一把扯開秀蘭的孝服。她小腹赫然三道紫紅抓痕，像被什麽生生剖開過。
    梯瑪倒吸涼氣：“這是陰傷……活人身上不會有的。”
    秀蘭癱坐在地，終於崩潰：“上個月我在衛生院……那孩子、那孩子是被硬扯出來的啊！”
    她顫抖著從內衣掏出張皺紙——鎮計生辦開的引產證明，落款蓋著副鎮長龍寶山的私章。
    1. 渡河無舟，踏骨而行
    田阿婆站在忘川河邊，黑浪裏沉浮著無數慘白手臂。鬼差說：“罪孽重的要自己蹚過去。”
    她剛踩進水裏，河水突然沸騰，浮現出秀蘭躺在手術台上的畫麵——龍寶山壓著她胳膊對醫生說：“這寡婦懷了野種，按政策必須流掉！”
    阿婆的魂體被河水灼得“滋滋”響，卻瘋了一樣往河心跑：“三妹啊——”
    2. 河底的回聲
    忘川河底沉著塊青石碑，上麵釘著個透明氣泡，裏麵蜷縮著個未成形的胎兒。那孩子突然睜眼，衝阿婆喊了聲：“外婆……”
    氣泡“啪”地炸裂，阿婆的耳朵裏灌滿嬰靈啼哭。她拚命去撈，卻抓住塊冰涼的東西——是秀蘭的銀戒指，戒麵上並蒂蓮缺了一半。
    鬼差拽起她：“看夠了吧？這是你女兒造的殺業！”
    3. 孟婆的冷笑
    孟婆亭前，湯鍋翻湧著血沫。
    “你女兒身上背了嬰靈債。”孟婆舀起一勺湯，“喝了吧，忘了就能不疼。”
    阿婆突然打翻湯碗：“我要是忘了，誰替她記住這仇？！”
    猩紅的湯灑在地上，竟長出叢帶刺的曼陀羅，花心裏全是龍寶山獰笑的臉……
    1. 棺材板上的抓痕
    天蒙蒙亮時，抬棺人發現棺蓋內側有幾道新鮮抓痕，像是被指甲狠狠摳過。
    “老太太……自己抓的？”抬棺的老張腿肚子直抖。
    梯瑪用朱砂在抓痕上畫了道符，低聲對建國說：“你媽魂不安，得把仇人血滴在棺頭才壓得住。”
    2. 秀蘭的詛咒
    秀蘭跪在棺前燒紙，火堆裏突然傳來阿婆的聲音：“三妹，媽替你討債……”
    她抬頭看見遺照裏的阿婆在流血淚，相框玻璃“哢”地裂成蛛網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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