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龍骸密碼》第12章 斷龍台:義股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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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萬孽之門開啟的刹那,並非驚天動地的巨響,而是一種沉悶到足以碾碎靈魂的、仿佛整個地核都在呻吟的恐怖共鳴!那聲音穿透皮肉骨骼,直接在公輸偃的五髒六腑中震蕩、炸裂!他抱著赤堇,如同狂風中的枯葉,被沛然莫禦的衝擊波狠狠掀飛,後背重重砸在冰冷、刻滿符咒的玄武岩地麵上!眼前金星亂冒,喉頭一甜,腥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湧上口腔,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佛手機關死死抵在胸前,玉質骨骼與青銅符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勉強護住了他和赤堇的心脈要害。但巨大的衝擊力依舊讓他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胸前那道被兵俑骨矛貫穿、剛剛被佛手力量封堵的傷口,瞬間崩裂!溫熱的鮮血混合著陰冷的死氣,再次浸透了衣襟!
    他掙紮著抬起頭,佛手的光芒穿透翻滾的、如同墨汁般濃稠的妖氣洪流,勉強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門,開了。
    沒有門扉向兩側洞開的景象。那兩塊熔鑄了無數痛苦麵孔的暗紅色金屬巨板,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從內部硬生生撕開、扭曲、融化!一個巨大的、邊緣流淌著熔岩般暗紅光芒的、不規則裂口,取代了原本的門扉位置!
    裂口之內,不再是鎖妖塔的底層空間。
    那是一片絕對虛無的、仿佛連時間概念都被抹去的混沌!沒有光,沒有暗,沒有上下左右。隻有一片不斷翻湧、旋轉、吞噬一切的灰白色霧靄!霧靄深處,兩點巨大的、如同寒冰地獄最深處凝結的藍白色光芒,驟然亮起!
    那不是光源,而是…瞳孔!
    妖王之瞳!
    冰冷、無情、巨大到令人絕望!僅僅是被那目光掃過,公輸偃就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瞬間凍結、剝離、投入了無底的冰淵!一股源自生命層次最本源的、無法抗拒的恐怖威壓,如同億萬鈞冰山轟然壓下!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呼吸停滯!連思維都變得無比遲滯、僵硬!
    “嗚哇——!!!”
    那個跌坐在腐蝕溝壑邊緣、穿著小紅襖的小女孩,在這無法言喻的恐怖威壓下,發出了更加淒厲絕望、幾乎撕裂喉嚨的哭嚎!小小的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顫抖,眼淚混合著鼻涕糊滿了髒汙的小臉,死亡的恐懼徹底淹沒了她!
    而那個佝僂的老道士,此刻卻如同換了一個人!他丟掉了汙穢的木桶和長勺,枯槁的身體挺得筆直,渾濁死寂的眼珠死死盯著那灰白霧靄中亮起的巨大妖瞳,裏麵燃燒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病態的興奮!他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如同野獸低咆般的嘶吼,布滿汙垢的雙手飛快地結出一個個扭曲、邪異的印訣!
    隨著他的印訣,萬孽之門裂口處流淌的熔岩暗紅光芒驟然暴漲!無數道由痛苦麵孔熔鑄而成的暗紅色能量流,如同扭曲的毒蛇,猛地從裂口邊緣激射而出!目標,並非公輸偃,也非那哭嚎的小女孩,而是——鎖妖塔穹頂深處,那片被無數巨大鎖鏈纏繞、符咒密布的黑暗核心!
    “轟!轟!轟!”
    暗紅能量流如同攻城巨弩,狠狠撞擊在塔頂的封印核心之上!那由曆代天師加持、蘊含無上鎮壓偉力的古老符咒陣列,在這汙穢力量的衝擊下,爆發出刺目的金光!金光與暗紅瘋狂碰撞、湮滅!整個鎖妖塔都在劇烈震顫!穹頂之上,巨大的岩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哢…哢嚓嚓!”
    令人心膽俱裂的碎裂聲密集響起!塔頂核心處,幾道最粗大、閃爍著金光的鎖鏈,在暗紅能量的持續衝擊下,表麵開始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金色的符文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老道士的目的根本不是靈楔“鎮”!他是在利用公輸偃打開萬孽之門的瞬間,內外夾擊,徹底摧毀鎖妖塔的終極封印!釋放塔底那被囚禁了萬載的恐怖妖王!
    “嗬…嗬…”公輸偃口中溢出鮮血,目眥欲裂!巨大的憤怒和被愚弄的恥辱如同岩漿般在胸中翻湧!但他此刻連動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妖王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枷鎖,死死禁錮著他!胸前的傷口崩裂,佛手的力量在對抗威壓和維持赤堇生機間艱難平衡,如同風中殘燭!
    “時間…不多了…”老道士嘶啞癲狂的聲音在妖氣翻湧中傳來,帶著殘忍的興奮,“封印…一碎…都得…死!想救…那小娃子?想救…你懷裏…那個?拿…‘鎮’出來!用它的力量…暫時…堵住門!”
    他用枯槁的手指,指向萬孽之門裂口深處,那片翻湧的灰白混沌中心!在那裏,隱約可見一枚懸浮著的、約莫人頭大小、通體散發著深沉厚重、如同山嶽般磅礴氣息的暗金色骨片!骨片表麵布滿了極其複雜、如同大地脈絡般的天然紋路,正散發著堅韌無比的金色光暈,頑強地抵抗著灰白混沌的侵蝕和妖王巨瞳的凝視!正是維係最後封印的核心——靈楔“鎮”!
    但此刻,靈楔“鎮”散發出的金色光暈,在妖王威壓和內外夾擊的衝擊下,正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明滅不定!封印核心鎖鏈的碎裂聲如同死神的倒計時,每一聲都敲在公輸偃的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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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小女孩?救赤堇?用靈楔“鎮”暫時堵門?這根本就是飲鴆止渴!一旦取出靈楔“鎮”,妖王破封再無阻礙!而且,此刻他自身難保,如何能在妖王眼皮底下取楔?!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公輸偃。
    就在這時!
    “唔…”
    懷中那冰冷僵硬的赤堇,身體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夢囈般的痛苦呻吟,從她緊抿的唇間溢出!血飼同舟契那幾乎斷絕的鏈接,猛地傳來一陣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如同靈魂被冰錐刺穿的劇痛!
    公輸偃猛地低頭!
    隻見赤堇頸後那片熔金烙印般的黯淡紋路,在萬孽之門裂口溢出的、濃鬱到極致的妖氣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暗金光芒!這光芒如此熾烈,甚至穿透了包裹她的破爛袍子,將她蒼白的小臉都映照得一片金芒!
    但這光芒並非生機!
    而是失控!是燭龍妖魄本源在被同源妖王氣息強行喚醒、牽引下,徹底失控燃燒的征兆!如同即將爆炸的星辰!她的身體溫度在瘋狂飆升,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如同燒紅的烙鐵般凸起、蠕動!嘴角溢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絲絲縷縷燃燒著暗金火焰的煙氣!生命的氣息如同被點燃的燈油,正在飛速流逝!
    妖王的氣息,對赤堇體內同源的燭龍妖魄而言,是致命的吸引,更是加速死亡的催化劑!她撐不到封印徹底破碎的那一刻了!
    “不——!”公輸偃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巨大的悲痛和絕望如同火山般爆發,瞬間衝垮了妖王威壓帶來的部分僵直!他看著懷中那如同燃燒金箔般迅速黯淡的生命,看著萬孽之門裂口深處那枚搖搖欲墜的靈楔“鎮”,看著塔頂封印鎖鏈不斷蔓延的裂痕,看著溝壑邊哭嚎顫抖的小女孩…
    沒有選擇!
    或者說,選擇早已注定!
    公輸偃眼中最後一絲光芒徹底熄滅,隻剩下死水般的平靜,以及沉澱在最深處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熾熱瘋狂!他猛地將赤堇輕輕放在冰冷的地麵上,用僅存的右手,溫柔地、飛快地拂去她嘴角溢出的金焰煙氣。
    然後,他站直了身體,挺直了脊梁,如同標槍般釘在萬孽之門的恐怖裂口之前!佛手機關離開了胸前的傷口,緩緩抬起,掌心對準了自己那條新生的、融合了靈楔“慈”之力的手臂!
    玉質的骨骼溫潤依舊,流淌著淡金色的木質紋理,覆蓋關節的青銅符紋流轉著幽藍內斂的光澤。這條手臂,曾帶給他新生,帶給他希望,帶給他與天地機樞相連的玄妙感應。
    “慈”之力,寬厚、包容、滋養萬物,卻無法鎮壓眼前這萬載的凶戾!
    他需要的,是“鎮”!是那山嶽般不可撼動的封印之力!
    而要暫時駕馭“鎮”的力量,堵住這萬孽之門…唯有以自身最強的“器”為祭!以同源的靈楔之力為引!
    公輸偃的左手,那隻新生的佛手,五指猛地張開,掌心對準了自己的右臂肩關節!指尖流淌的溫潤光澤瞬間變得無比銳利、決絕!
    “解!”
    一聲沙啞、低沉、卻仿佛蘊含了天地間某種法則的敕令,從他口中吐出!
    “嗡——!!!”
    佛手機關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不再是溫和的暖白與幽藍,而是刺目的、如同恒星爆發般的純金光芒!光芒瞬間籠罩了他整條新生的右臂!
    “哢嚓!咯嘣!鏘鏘鏘——!”
    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到極點的機括碎裂、金屬扭曲、能量爆鳴聲驟然響起!
    構成佛手機關的玉質骨骼,在純金光芒中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琉璃,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那些天然流淌的淡金色木質紋理寸寸斷裂、消融!覆蓋關節、精密繁複的青銅符紋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扭曲、崩解、化為液態的金屬流漿!貫穿其內的金色能量導管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嘯,寸寸斷裂、逸散出狂暴的能量火花!
    這不再是拆解!
    是獻祭!是自毀!
    公輸偃在強行驅動佛手之力,從內部瓦解、剝離、粉碎這條融合了靈楔“慈”與公輸家秘傳的、堪稱神跡的嶄新手臂!以毀滅自身最強的“器”為代價,榨取出最後、最純粹、最狂暴的靈楔本源之力!
    “呃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比千刀萬剮更甚!比靈魂撕裂更烈!這痛苦不僅僅作用於肉體,更直接作用於與佛手、與靈楔“慈”緊密相連的靈魂本源!公輸偃的身體因劇痛而劇烈扭曲、痙攣!額頭、脖頸、手臂上青筋如同怒龍般暴凸!牙齒深深嵌入下唇,鮮血順著嘴角汩汩流下!但他站得筆直!那隻正在自毀的佛手,依舊穩穩地、堅定地抵在右臂肩頭,光芒熾烈如陽!
    隨著佛手光芒的爆發和右臂的崩解,一股純粹到極致、蘊含著“慈”之本源的暖白色能量洪流,混合著狂暴的金屬碎片和能量亂流,如同被強行抽取的骨髓,從他右臂的斷口處,轟然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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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股洪流並未消散,而是在公輸偃意誌的強行引導下,如同一條咆哮的光龍,無視了空間的阻隔,跨越了翻滾的妖氣,狠狠地撞向了萬孽之門裂口深處、那枚懸浮在灰白混沌中、正苦苦支撐的靈楔“鎮”!
    “嗡——!!!”
    靈楔“鎮”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強烈刺激!那原本搖搖欲墜的暗金色光芒驟然暴漲!表麵如同大地脈絡般的天然紋路爆發出刺目的金芒!一股磅礴浩瀚、如同不周山傾般的恐怖鎮壓之力,瞬間被喚醒、激活、並順著那暖白色的能量洪流指引的方向,轟然爆發!
    這股被強行引導的“鎮”之力,並未去攻擊妖王,也未去修複封印,而是在萬孽之門的裂口處,與公輸偃獻祭佛手右臂噴湧出的“慈”之本源洪流,猛烈地碰撞、交融!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塔底空間炸開!金光與白光瘋狂交織、湮滅、最終在裂口處形成了一道巨大無比、流淌著無數玄奧符文的、半金半白的能量光幕!光幕如同堅韌的壁壘,暫時堵住了那洶湧而出的灰白混沌妖氣!妖王那巨大的藍白妖瞳在光幕後劇烈閃爍,發出無聲的憤怒咆哮!
    封印暫時穩住了!塔頂核心處鎖鏈的碎裂聲也戛然而止!
    代價是——公輸偃的整條新生右臂,連同那隻神異的佛手機關,徹底化為了一堆冒著青煙、閃爍著能量餘燼的焦黑碎塊和金屬熔渣,無力地垂落在身側!斷口處一片狼藉焦糊,隻有幾縷斷裂的能量導管如同垂死的蛇,兀自冒著細小的電火花!巨大的反噬之力讓他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搖欲墜,眼前徹底被黑暗籠罩!
    “嗬…嗬…”公輸偃單膝跪地,僅存的左手死死撐住地麵,才勉強沒有倒下。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沉浮。他成功了…暫時堵住了門…可是…
    “桀桀桀…”老道士那令人作嘔的怪笑聲再次響起,充滿了得逞的快意,“做得好…省了…老夫…不少手腳…”他枯槁的手再次結印,指向那暫時被光幕堵住的裂口,“現在…該取…‘鎮’了…”
    然而,就在老道士話音未落之際——
    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如同燃燒的流星,猛地從公輸偃身邊掠過!
    是赤堇!
    她不知何時竟掙紮著站了起來!頸後爆發的暗金光芒如同燃燒的日輪,將她破爛的袍子映照得一片透明!那張蒼白灰敗的小臉上,此刻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暗金色裂紋!瞳孔深處被血線纏繞的暗金火焰瘋狂燃燒、跳躍,充滿了極致的痛苦、混亂,以及一種不顧一切的、近乎自毀的瘋狂意誌!
    她沒有衝向老道士,也沒有衝向那哭嚎的小女孩,更沒有衝向被光幕暫時堵住的萬孽之門!
    她的目標,是光幕之後,那片翻湧的灰白混沌中,那雙冰冷注視著一切的、巨大的藍白色妖瞳!
    在公輸偃和老道士驚愕的目光中,赤堇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燃燒著暗金火焰的漆黑利爪,帶著一種決絕的、義無反顧的淒厲,狠狠劃向了自己右手的手腕!
    “嗤啦——!”
    皮肉撕裂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沒有鮮血噴濺!
    噴湧而出的,是粘稠的、如同熔融黃金般的液體!這液體散發著純粹到極致的燭龍妖魄本源氣息,蘊含著狂暴的生命力和毀滅一切的灼熱!金色的血液並未滴落,而是在脫離身體的瞬間,如同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化作一道燃燒的金色血箭,無視了那道半金半白的能量光幕,精準無比地、狠狠地射入了萬孽之門裂口深處,沒入了那片灰白混沌之中!
    目標,正是那雙巨大的、冰冷的藍白色妖瞳!
    “吼——!!!”
    一聲足以撕裂蒼穹、讓整個鎖妖塔都為之劇烈搖晃的、混合著驚愕、痛苦與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悸動的咆哮,猛地從那灰白混沌深處炸響!
    妖王的巨瞳,被那純粹的金色龍血,狠狠命中!……萬水千山總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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