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的紅光在扭曲的金屬走廊裏無聲地流淌，像一層粘稠的血漿塗抹在冰冷的牆壁上。沈燭赤裸的足底踏過焦黑的灼痕和尚未幹涸的暗紅液體，粘膩的觸感混合著臭氧和鐵鏽的腥氣鑽入鼻腔。她步履不停，如同行走在荒蕪的墳場，所有的感知都凝聚成一根尖銳的刺，指向走廊深處那個閃爍著微弱綠光的古董終端接口。
    無咎。
    那絲源自本命魂契的微弱悸動，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冰冷而真實地牽引著她。空蕩的丹田在灼燒，強行催動咒紋烙印帶來的神魂刺痛如同跗骨之蛆，但這一切都被一種更冰冷、更純粹的意誌強行壓下。贖魂。這是唯一的目標，唯一的錨點。
    她無視了癱軟在角落、如同爛泥般抽搐的安保人員眼中那混雜著恐懼與劫後餘生的複雜光芒。螻蟻的情緒，毫無意義。目光掠過那些被“戰錘”撕碎的金屬殘骸和能量武器燒熔的孔洞，最終定格在那點綠光上。
    接口嵌在斑駁的合金牆壁裏，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幾根裸露的線纜像枯萎的藤蔓耷拉著。與周圍閃爍的全息投影和光滑的傳感器相比，它陳舊得像一個被遺忘的墓碑。
    沈燭停在接口前。沒有靈力，無法神識探查，更無符籙可用。如何撬開這賽博世界的“鎖”，觸達她需要的“魂”？
    她的視線落在自己剛剛收回的手指上。指尖殘留著嵌入“戰錘”動力爪關節時劃破的傷口，血珠混合著冰冷的機油，凝結成一種暗紅的、粘稠的汙跡。更深處，是強行催動那詭異咒紋烙印後，神魂深處傳來的、如同被無形絲線反複勒緊的劇痛。
    痛。
    這具凡軀此刻最真切的感受，也是她目前唯一能調動的“力量”。
    一個念頭，冰冷而瘋狂地在她死寂的道心中滋生。既然那咒紋能通過接觸侵入義體人的神經與機械核心，以她的魔念為引，強行編程…那麽，這冰冷的接口，這流淌著數據洪流的賽博脈絡，是否也能…成為她的提線傀儡？
    沈燭緩緩抬起右手。食指的指尖，那道細微的傷口在警報紅光的映照下，如同一點將熄的炭火。她沒有絲毫猶豫，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決絕，將染血的指尖，狠狠按向那冰冷、肮髒的終端接口！
    滋啦——！！！
    指尖觸碰金屬接口的瞬間，一股狂暴的電流如同蟄伏的毒蛇，猛地竄入她的身體！劇烈的麻痹和灼痛瞬間席卷整條手臂！這並非高壓電流的物理傷害，更像是無數混亂無序的數據流和電子噪音，帶著冰冷的惡意，順著她的神經末梢，蠻橫地衝向她的大腦！
    “呃！” 沈燭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身體劇烈地一顫。眼前瞬間被扭曲跳動的雪花點和意義不明的亂碼充斥，尖銳的耳鳴幾乎要刺穿她的鼓膜！
    但就在這混亂與劇痛的狂潮中，她視網膜深處那片沉寂的暗紅咒紋，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驟然沸騰、燃燒！
    嗡！！！
    比在病房中更加清晰、更加狂暴的灼痛感炸開！血色的符咒鏈條不再是虛幻的光影，而是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入她的視覺神經，瞬間在她眼前交織、鋪展！
    這一次，呈現在血色咒紋光幕中的，不再是單一的義體人神經機械圖譜，而是一片更加龐大、更加混亂、更加…“鮮活”的景象！
    無數扭曲的、閃爍著幽藍或慘白光芒的數據流，如同奔騰咆哮的渾濁江河，在由冰冷的金屬管道、跳動的能量節點和複雜的光纖網絡構成的“河床”中瘋狂衝刷！這些“江河”分支無數，有的粗壯如龍，有的纖細如發，彼此糾纏、碰撞、吞噬。無數細小的、代表著不同信息片段的“光點”如同河中的魚蝦，在數據洪流中沉浮、破碎、重組。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電磁場漣漪，如同鬼魅的低語，又似億萬隻蚊蚋在同時振翅。
    這是赤霄瘋人院底層數據網絡的具象化！一個冰冷、喧囂、混亂的賽博深淵！
    沈燭的意識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被這股狂暴的信息洪流衝擊得搖搖欲墜。凡人的大腦根本無法承受如此龐大雜亂的數據衝擊，劇痛如同無數把鈍刀在反複切割她的神經，意識邊緣開始模糊，沉淪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
    不能沉淪！
    沈燭猛地咬破舌尖！尖銳的痛楚和濃鬱的血腥味瞬間刺穿了混亂的泥沼！她殘破的元神在劇痛的刺激下，爆發出最後一絲屬於傀儡魔尊的、睥睨萬物的桀驁意誌！
    “無咎…魂契…引！”
    她在神魂深處無聲咆哮，將全部的心神意念，死死錨定在那絲微弱的本命魂契悸動之上！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抓住唯一的浮標！
    嗡！
    眼前沸騰的血色咒紋光幕驟然發生變化！狂暴無序的數據洪流依舊奔騰，但其中一條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溪流”，卻在咒紋的映射下，散發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沈燭無比熟悉的“氣息”！那氣息微弱、破碎、帶著一種被禁錮的冰冷，卻如同黑夜中的孤星，頑強地閃爍著——正是無咎真靈碎片獨有的魂力波動！它被龐大的數據洪流裹挾著，流向…更深處！一個方向被清晰地標注在血色光幕的角落，一個由無數細小紅線箭頭匯聚的坐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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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
    沈燭眼中冰封的死寂驟然被一絲銳利的光刺破！但就在她鎖定坐標的瞬間——
    轟！！！
    一股龐大、冰冷、非人的意誌，如同深海巨獸睜開了漠然的眼瞳，毫無征兆地降臨在這片數據深淵！它並非直接攻擊沈燭的意識，而是以一種絕對的、碾壓性的姿態，瞬間接管了沈燭眼前這條標記著無咎魂力流向的“數據溪流”！
    血色咒紋光幕中，那條微弱的魂力溪流瞬間被一股代表絕對秩序的、刺目的純白數據洪流蠻橫地覆蓋、截斷！白光所過之處，混亂的數據流被強行梳理、歸順，如同冰冷的鐵鉗扼住了奔騰的野馬！
    沈燭悶哼一聲，按在接口上的手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猛地被彈開！指尖的傷口瞬間崩裂，暗紅的血珠飛濺在冰冷的接口和牆壁上。視網膜上的血色咒紋光幕劇烈閃爍，如同風中殘燭，瀕臨熄滅，隻留下那個被強行抹去的坐標點殘影，以及那股龐大冰冷意誌留下的、如同烙印般的威壓——昆侖鏡！
    又是它！那個在病房監控中窺視她的存在！
    沈燭踉蹌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才勉強穩住身形。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被她強行咽下。空蕩的丹田如同被無數冰針刺穿，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強行窺探數據深淵，又被那名為“昆侖鏡”的存在蠻橫打斷，代價遠超她的預估。
    她低頭看著被彈開的手指，傷口邊緣的皮肉翻卷，混合著機油和灰塵，火辣辣地疼。但更深的寒意，卻來自那絲被強行截斷的魂契感應。
    昆侖鏡…它在阻止她？還是…在圈養無咎的殘魂？
    冰冷的怒意如同毒蛇，在她心底嘶嘶吐信。但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她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進入這賽博世界的“陰影之地”。黑市。那個在病房裏，如同毒蛇般窺視著她的低語所指向的地方。
    沈燭的目光掃過狼藉的走廊。警報的紅光不知何時已經停歇，隻留下應急燈慘白的光暈。那些癱軟的安保人員不知何時已被後續趕來的、穿著更厚重防護服的隊伍拖走。幾具清潔機器人正無聲地滑行著，噴吐著消毒泡沫，試圖掩蓋地上的汙穢和血腥。秩序正在被迅速重建，如同橡皮擦抹去一幅拙劣的塗鴉。
    她需要一個向導，一個能帶她踏入陰影的“引路人”。
    視線最終落在旁邊那個依舊僵立在醫療艙旁的身影上。“孝女型”義體人——林晚。空洞的微笑依舊掛在臉上，眼神死寂，仿佛剛才門外那場血腥風暴和死亡威脅從未發生。隻有她太陽穴兩側那兩枚銀色的腦機接口，在應急燈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沈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林晚麵前。少女身上殘留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絲…極微弱、卻無法被程序徹底抹去的、屬於“林晚”本身的、絕望的氣息。
    “你知道‘黑市’嗎？” 沈燭開口，聲音因剛才的衝擊和劇痛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冰冷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試圖剖開那空洞的軀殼，觸及深處可能被禁錮的意識碎片。
    林晚溫順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對上沈燭，嘴角的弧度完美無缺“父親說，黑市是滋生罪惡和混亂的肮髒之地，好女孩應該遠離。”
    標準的程序化回答。
    沈燭眼底沒有任何波瀾。她緩緩抬起手，那隻剛剛在數據深淵中掙紮過、染著血汙和機油的手指，沒有觸碰林晚的皮膚，而是懸停在她太陽穴一側那枚冰冷的銀色腦機接口上方。
    “那麽，‘昆侖鏡’呢？” 沈燭的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毒蛇的嘶鳴，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寒意。
    林晚臉上那完美溫順的笑容，極其細微地、難以察覺地僵硬了一瞬！雖然轉瞬即逝，快得如同錯覺，但沈燭捕捉到了！那雙空洞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光點掙紮著閃爍了一下，隨即被更深的冰冷程序覆蓋。
    “昆侖鏡是赤霄醫療集團最高等級的主控ai，負責維護院內秩序與安全，是值得信賴的守護者。” 回答依舊流暢，但沈燭敏銳地察覺到，那甜美的聲音底層，似乎多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非自然的電流雜音。
    守護者？沈燭心中冷笑。一個會貪婪窺視她咒紋烙印、蠻橫截斷她魂契感應的“守護者”？林晚的反應，以及那絲被強行壓製的意識碎片波動，已經足夠說明問題。這枚小小的接口後麵，禁錮著通往“陰影”的鑰匙，也連接著那冰冷“守護者”的視線。
    她需要更直接的手段。
    沈燭懸停的手指，突然閃電般下探！並非觸碰接口，而是食指中指並攏如劍，帶著一股凝練到極致的、源自神魂的冰冷殺意，狠狠點向林晚的眉心——印堂穴！在修真界，這是神魂與識海的重要門戶！
    “呃——！”
    林晚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她那空洞溫順的表情瞬間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了極致痛苦和茫然恐懼的扭曲！太陽穴兩側的腦機接口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發出尖銳的警報蜂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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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檢測到未知高維精神衝擊！目標人格核心穩定性急劇下降！啟動最高級防禦協議！注入強效神經穩定劑！啟動強製休眠…”
    冰冷的電子音急促地在接口內響起。
    但沈燭要的，就是這一瞬間的混亂！就在林晚意識被衝擊、程序防禦被激活的刹那混亂中，她殘破的元神之力如同最狡猾的毒蛇，順著那點向眉心的指尖，強行擠入了對方那被程序層層包裹的脆弱識海縫隙！
    不是侵入，不是控製，而是如同投入一顆石子的驚擾！
    轟！
    一片極其短暫、極其破碎的畫麵在沈燭的感知中炸開！
    扭曲的霓虹燈光，如同流淌的彩色毒液，塗抹在肮髒潮濕的巷壁上。
    一個散發著劣質全息投影光暈的招牌，招牌上，一隻由無數數據流構成的、眼睛猩紅的狐狸頭詭異地旋轉著，下方是一行閃爍的霓虹文字“幻狐窩 – 神經末梢的庇護所”。
    一個模糊的背影，穿著油膩的皮夾克，後頸處植入的芯片接口閃爍著幽藍的光，他似乎在低聲說著什麽，聲音被嘈雜的電子樂淹沒，但幾個音節清晰地烙印出來“…鬼手…護工…值錢…‘神經哀嚎曲’…”
    最後，是林晚意識深處最深的恐懼——一片冰冷黑暗的數據空間中，一朵由無數0和1代碼構成的、妖異的電子佛蓮緩緩旋轉，蓮心深處，一隻漠然的、非人的電子眼瞳緩緩睜開，冰冷地注視著她！昆侖鏡！
    畫麵破碎，如同脆弱的肥皂泡。
    “噗——！” 沈燭如遭重擊，身體再次劇烈一晃，強行擠入他人識海縫隙的元神之力被反噬震回，讓她喉頭又是一甜。而林晚則雙眼翻白，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被強製注入的藥劑和防禦程序拖入了深度昏迷。
    足夠了。
    幻狐窩。神經哀嚎曲。鬼手護工。
    沈燭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跡，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冰冷的確認。那個地址，那個帶著神經痛覺暗示的詭異名稱，以及…那個懸賞。
    她不再看地上的林晚，轉身，沿著慘白的應急燈光，走向走廊深處，走向赤霄瘋人院更加汙穢、混亂的下層區域。每一步，都踏在消毒泡沫尚未完全覆蓋的、暗紅色的汙跡之上。
    越往下走，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越淡，取而代之的是汗臭、劣質合成食物的怪味、排泄物的惡臭以及一種…金屬過度摩擦產生的焦糊味。慘白的燈光被昏暗取代，牆壁上布滿了塗鴉和鏽跡，裸露的管道如同巨大的金屬腸子盤踞在天花板和牆壁上，滴落著不明液體。穿著病號服或破爛衣服的人影在陰影裏晃動，眼神麻木或狂亂。這裏是赤霄的底層，垃圾與“廢品”的堆積場。
    沈燭的到來並未引起太多關注。在這裏，一個赤著腳、穿著病號服、身上帶著血汙的女人，不過是又一個被拋棄的可憐蟲，或者…又一個即將成為“廢品”的賽博瘋子。
    她循著記憶中那破碎畫麵裏的景象，在迷宮般肮髒的通道裏穿行。最終，在一個堆滿生鏽金屬桶、散發著濃烈腐臭味的死胡同盡頭，她看到了目標。
    一麵被巨大鏽蝕管道遮擋了大半的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油膩的汙垢。但若仔細看去，在那汙垢之下，隱約可見一個幾乎與牆壁同色的、褪色的噴漆圖案——一個扭曲的狐狸頭輪廓，隻有那雙眼睛的位置，似乎被刻意擦亮，反射著通道裏昏黃的光，像兩點幽幽的鬼火。
    幻狐窩的入口。
    沒有門，沒有守衛，隻有牆角一個被垃圾半掩著的、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金屬通風管道口。一股混雜著劣質酒精、嘔吐物和某種古怪熏香氣味的暖風，正從管道深處隱隱吹出，還夾雜著震耳欲聾、節奏狂暴的電子音樂鼓點。
    沈燭沒有猶豫，彎腰鑽了進去。管道內壁滑膩冰冷，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惡臭。她匍匐前行了十幾米，前方豁然開朗，震耳欲聾的聲浪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她的耳膜和胸腔上！
    一個巨大的、由廢棄地下管道網絡改造而成的空間展現在眼前。
    這就是幻狐窩。
    昏暗的、不斷變幻著詭異色彩的霓虹燈光是唯一的光源，將整個空間塗抹成一片光怪陸離的噩夢。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汗味、廉價香水味、電子煙嗆人的霧氣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燒灼神經的焦糊味。震耳欲聾的工業電子樂如同瘋狂的巨獸在咆哮，沉重的鼓點敲打著心髒，尖銳的合成器音效如同電鑽鑽入大腦。
    扭曲的人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晃動、搖擺。重度義體改造者炫耀著閃爍著冷光的機械肢體；穿著暴露、皮膚上嵌著發光電路紋路的舞女在簡陋的舞台上瘋狂扭動；角落的陰影裏，有人蜷縮著，身體連接著閃爍詭異光芒的神經接入設備，表情扭曲，發出意義不明的呻吟或狂笑。
    這裏充斥著被赤霄、被“昆侖鏡”的冰冷秩序所排斥的一切賽博精神病、黑市商人、信息掮客、神經改造的癮君子、被通緝的義體傭兵…這裏是神經末梢的狂歡場，也是被遺忘者的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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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燭的出現，像一滴冰水滴入滾油。
    她身上赤霄瘋人院標誌性的病號服，她赤著的、沾滿汙穢的雙腳，她蒼白的臉上那雙冰封死寂、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睛，與周圍狂熱混亂的氛圍格格不入。幾道不懷好意的、帶著評估獵物般貪婪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她。一個渾身覆蓋著廉價金屬義肢、臉上紋著電路刺青的壯漢，咧著嘴，帶著一身酒氣，搖晃著擋在她麵前。
    “嘿，小妞兒！新來的？迷路的小羊羔？” 他伸出那隻被改裝成粗糙金屬爪的右手，帶著輕佻的意圖，抓向沈燭的肩膀，“讓‘齒輪老爹’教教你這裏的規…”
    他的話戛然而止。
    沈燭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就在那隻冰冷的金屬爪即將觸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她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後發先至！五指成爪，帶著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淩厲，精準無比地扣向壯漢那隻金屬爪的手腕關節——不是義體連接處，而是手腕上方一小塊裸露的、布滿青筋和汗毛的人類皮膚！
    指尖觸碰到溫熱皮膚的刹那——
    嗡！
    視網膜深處，那沉寂的暗紅咒紋再次被點燃！這一次，沒有狂暴的爆發，隻有一種冰冷而精準的“鎖定”。血色的符咒鏈條如同最細小的寄生蟲，瞬間順著沈燭的指尖，鑽入壯漢手腕的皮膚，沿著神經末梢，精準地刺向他手臂植入的、控製這隻金屬爪的廉價神經信號轉換器！
    “呃啊——！” 壯漢臉上的淫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觸電般的劇痛和驚恐！他那隻抓向沈燭的金屬爪猛地僵在半空，如同被無形的冰凍結！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隻粗糙的金屬爪五指猛地張開，然後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違背了壯漢的意誌，狠狠地向內彎曲！
    哢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響起！那隻廉價改造的金屬爪，在壯漢自己驚恐絕望的注視下，被一股無形的、來自他手臂內部的力量，硬生生地擰成了扭曲的一團廢鐵！破碎的液壓油和細小的零件碎片從關節處迸射出來！
    “呃…我的手…我的…” 壯漢抱著自己扭曲報廢的金屬爪，劇痛和恐懼讓他癱軟在地，發出殺豬般的慘嚎。
    整個幻狐窩的喧囂，在這一小片區域，出現了短暫的凝滯。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瞬間變成了驚疑和忌憚。沒有人看清沈燭做了什麽，隻看到那個擋路的倒黴蛋，自己的義體爪子莫名其妙地就廢了！
    沈燭麵無表情地收回手，指尖殘留著對方皮膚的溫度和一絲微弱的神經信號餘波。她看也沒看地上哀嚎的壯漢，冰冷的目光掃過四周。喧囂的音樂很快重新淹沒了慘叫，但擋在她麵前的人，都下意識地退開了一步，讓出了一條路。
    她徑直走向酒吧最深處，一個相對安靜、光線更加昏暗的角落。那裏有一個小小的、用廢舊服務器機箱堆砌成的吧台。吧台後麵，一個瘦小的身影隱在陰影裏，隻有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如同老鼠般精明的幽光。
    吧台上方，一塊布滿劃痕的劣質小屏幕上，猩紅的文字如同凝固的血液，無聲地滾動著
    【最新懸賞（高優先級）】
    目標代號鬼手護工。
    特征女，疑似赤霄742號病人，具備高危神經操控能力。
    地點赤霄b區及下層黑市（幻狐窩重點監控）。
    要求捕獲或確認有效行蹤（需神經反應記錄佐證）。
    賞金?50,000（首付） + 昆侖鏡內部信用點（麵議）。
    發布方匿（權限等級深網）。
    特別標注目標極度危險，接觸者已有神經永久損毀案例！
    沈燭停在小屏幕前，猩紅的光映在她毫無表情的臉上，如同塗抹了一層冰冷的血。
    吧台陰影裏，那個瘦小的身影動了動。一個沙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金屬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貪婪和審視“‘神經哀嚎曲’…看來，你已經找到曲譜了？”……萬水千山總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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