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痛覺校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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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狐窩深處,劣質霓虹在油膩的空氣裏暈染出病態的紫紅。吧台後陰影中那對鼠目閃爍的精光,如同爬過腐肉的蠅蟲,牢牢吸附在沈燭身上。沙啞的聲音帶著毒鉤般的試探“‘神經哀嚎曲’…看來,你已經找到曲譜了?”
沈燭沒回答。她的視線越過那張布滿貪婪褶皺的臉,落在吧台角落。那裏蜷縮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年輕人,穿著髒汙的連帽衫,身體篩糠般抖著。他的一隻手死死捂著自己右側太陽穴上方,那裏沒有頭發,隻有一塊新愈合的、粉紅色扭曲疤痕,覆蓋著硬幣大小的顱骨凹陷。他另一隻完好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渙散,直勾勾地盯著虛空,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抽氣的聲響。
一個活生生的“神經永久損毀案例”。
“齒輪老爹的爪子,是你彈廢的?” 鼠目男人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興奮,“就在剛才?外麵?” 他渾濁的眼珠飛快地掃過沈燭沾著血汙和油漬的病號服下擺,又落回她那雙冰封的眼眸,“嘖嘖…鬼手護工…名不虛傳。”
沈燭的目光終於落回他身上。吧台昏暗的光線下,她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幹瘦得像一具蒙著皮的骷髏,稀疏的幾縷頭發油膩地貼在頭皮上,鼻子異常尖削,嘴角天生向下撇著,帶著一種刻薄的陰鷙。他的脖子異常細長,皮膚下包裹著突出的頸椎骨節,喉結處,一枚指甲蓋大小、鑲嵌著廉價劣質紅寶石的金屬喉麥閃著微弱的光——一個靠販賣信息和引路為生的“信鴿”,賽博底層最卑賤、也最滑溜的蛆蟲。
“懸賞。” 沈燭開口,聲音不大,卻輕易穿透了震耳欲聾的電子噪音,帶著金屬刮擦骨頭的冰冷質感,直指吧台上方那塊猩紅滾動的屏幕,“帶路。或者,變成下一個案例。”
鼠目男人——後來沈燭知道他叫“蚯蚓李”——臉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向下撇的嘴角似乎想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卻扭曲成更醜陋的弧度。忌憚和貪婪在他渾濁的眼珠裏瘋狂撕扯。
“帶路…好說!好說!” 他幹笑著,聲音從喉麥裏傳出,帶著一絲電流的嘶嘶聲,更顯詭異,“鬼手大人您看上了哪單買賣?幻狐窩裏,沒我蚯蚓李找不到的門道!” 他一邊說,一邊飛快地瞥了一眼吧台角落裏那個還在無意識抽搐的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沈燭的指尖在布滿油汙的吧台表麵輕輕劃過,留下一道暗紅的、模糊的印痕。她的目光投向猩紅屏幕的最下方一條滾動信息
【緊急委托(高賞金高風險)】
目標洛倫佐(代號痛覺詩人)
狀態重度神經痛覺成癮,植入型“感官增幅器v30”失控暴走,已造成三名護理人員永久性神經損毀(見附圖)
地點赤霄下層廢棄水處理廠(坐標δ7)
要求強製關機並安全回收“感官增幅器”核心模塊(需完整神經記錄)
賞金?1101novel.com,000(一次性付清)
發布方感官藝術基金會(已驗證)
特別警告目標已喪失人類意識,其神經哀嚎可誘發受體同步痛覺崩潰!非專業者接觸即死!
附圖是幾張模糊的、令人極度不適的監控截圖一個瘦長的身影蜷縮在布滿管道的巨大陰影裏,身體不自然地扭曲著,皮膚表麵似乎覆蓋著一層流動的、粘稠的暗影;地上散落著幾具穿著白色製服、姿勢怪異的軀體,他們的表情凝固在一種無法言喻的極致痛苦之中,眼耳口鼻都滲著黑紅色的粘稠液體。
“痛覺詩人”。沈燭視網膜深處那沉寂的暗紅咒紋,似乎感應到某種同源的氣息,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神經哀嚎…可誘發受體同步痛覺崩潰?這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某種吸引。
“這個。” 沈燭的手指,精準地點在“痛覺詩人”洛倫佐的條目上。
蚯蚓李倒抽一口冷氣,那張骷髏般的臉瞬間變得更加灰敗,尖削的鼻子都皺了起來。“他…他?!”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鬼手大人,那、那是個真正的怪物!‘感官增幅器’…那玩意兒是禁忌!基金會那幫瘋子藝術家搞出來的玩意兒!把神經痛覺信號放大幾十倍、幾百倍!洛倫佐…他已經不是人了!靠近他百米,腦子就像被插進攪拌機!那三個護理員…您看到圖了…他們不是被打死的,是…是活活‘聽’自己神經哀嚎到崩潰的!”
他的恐懼幾乎化為實質,身體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仿佛那個名字本身就帶著詛咒。
沈燭的眼底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凍徹骨髓的寒潭。“帶路。或者,” 她的目光掃過蚯蚓李那細長的、包裹在油膩衣領裏的脖子,喉結處的劣質紅寶石在昏暗光線下像一滴凝固的血,“你的喉麥,可以換個位置發聲。”
冰冷的話語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穿了蚯蚓李最後一絲僥幸。他猛地一哆嗦,幹瘦的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咕嚕一聲。貪婪最終在死亡的威脅下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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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我帶路!” 蚯蚓李幾乎是尖叫著從吧台後跳了出來,動作敏捷得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δ7!廢棄水處理廠!那鬼地方…那鬼地方…” 他語無倫次,抓起一件散發著黴味的破舊雨衣胡亂套上,像個受驚的老鼠般竄向幻狐窩更深處一條更加狹窄、汙穢的通道。
沈燭緊隨其後,赤裸的足底踩過濕滑、粘膩的地麵,留下一個個暗紅的腳印,很快又被新的汙穢覆蓋。震耳的音樂被拋在身後,通道裏隻剩下蚯蚓李粗重驚恐的喘息、遠處管道滴水的空洞回響,以及一種…越來越清晰的、如同無數根生鏽鐵釘刮擦玻璃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背景音。
那不是聲音。是直接作用在神經末梢上的震顫。一種低沉、混亂、飽含無盡痛苦的嗡鳴,如同來自地獄深處的歎息,隨著他們的深入,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鐵砂。
蚯蚓李的腳步越來越慢,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他死死捂著耳朵,但那嗡鳴無孔不入。“就…就在前麵…” 他指著通道盡頭一扇鏽跡斑斑、半塌的巨大鐵門,聲音帶著哭腔,“δ7…裏麵…全是管子…他就在最深處…鬼手大人…我…我不敢再…”
他的話戛然而止。沈燭已經越過了他,徑直走向那扇如同巨獸殘骸般的鐵門。嗡鳴在這裏達到了頂峰,空氣都在微微震動,牆壁上剝落的鏽屑簌簌落下。蚯蚓李驚恐地看著她的背影,仿佛在看一個走向絞刑架的瘋子,再也無法承受,怪叫一聲,連滾爬爬地消失在了來時的黑暗通道裏。
沈燭站在巨大的鐵門前。門軸早已鏽死,隻留下一個可供人側身擠入的縫隙。門內,是更加濃稠的黑暗和更加強烈的嗡鳴。那嗡鳴不再是單純的背景噪音,它開始分化,變得複雜——尖銳如高頻電流的嘶鳴、沉重如巨錘擂鼓的悶響、還有無數細碎、混亂、如同億萬隻蟲豸啃噬神經的雜音…交織成一首瘋狂、痛苦、令人作嘔的交響曲。
痛覺詩人…正在演奏。
沈燭側身,擠進了門縫。
濃烈的鐵鏽味、陳腐的水腥氣、還有一種…如同燒焦蛋白質混合著劣質化學香精的怪異氣味撲麵而來。巨大的空間如同史前巨獸的腹腔,被無數粗大、鏽蝕、縱橫交錯的金屬管道占據,構成了一個鋼鐵的迷宮。地麵覆蓋著厚厚的、不知名的黑色淤泥,踩上去發出噗嗤的聲響。僅有幾盞應急燈在遙遠的、布滿蛛網的角落苟延殘喘,投下昏黃搖曳、鬼影幢幢的光暈。
嗡鳴在這裏化為了實質的衝擊波!沈燭感覺自己的顱骨在震動,牙齒微微發酸,空蕩的丹田深處傳來陣陣抽搐般的幻痛。這混亂的神經哀嚎,正試圖強行撬開她意識的堤壩,將自身承受的痛苦同步灌注進來!
她眼底冰封的寒潭深處,一絲戾氣如同深淵的暗流,悄然湧動。
循著那混亂交響曲中最尖銳、最痛苦的核心音源,沈燭在鋼鐵叢林中穿行。淤泥沒過腳踝,冰冷粘膩。嗡鳴越來越強,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持續不斷地刺紮著她的神經。
終於,在巨大空間的中心,一個相對空曠、被巨大管道環繞的區域,她看到了“舞台”。
一個瘦長的人影,背對著她,蜷縮在一堆由廢棄儀器和破爛織物構成的“王座”上。他赤裸的上半身異常蒼白,皮膚下可見清晰的、如同樹根般虯結暴起的青黑色血管。他的脊柱以一種非人的角度扭曲著,肩胛骨如同折斷的翅膀般高高凸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後頸。那裏沒有皮膚,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碗口大小的、閃爍著幽藍和猩紅光芒的複雜金屬接口!接口深深嵌入頸椎,無數細如發絲、閃爍著微光的神經探針如同活物般蠕動著,深深刺入他的脊髓!接口周圍,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如同活體組織般的凝膠狀物質,正隨著嗡鳴的節奏,發出微弱的、令人心悸的脈動光芒。
感官增幅器v30。它的主體,如同一隻巨大的、閃爍著金屬冷光的機械蜘蛛,牢牢趴伏在洛倫佐扭曲的脊背上,多支纖細的金屬臂延伸出來,末端連接著刺入他身體不同部位的探針——太陽穴、脊椎、肋骨、甚至指骨關節!每一次探針的微光閃爍,都伴隨著洛倫佐身體一陣劇烈的、非自主的痙攣,和他喉嚨裏溢出的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野獸的嗚咽。
他便是樂器,那增幅器便是琴弓,而那無處不在、令人瘋狂的嗡鳴交響,便是他靈魂被反複撕扯、研磨出的哀歌。
在“王座”周圍,散落著幾具姿態扭曲的白色身影。他們蜷縮著,有的雙手死死摳進自己的頭顱,指甲深陷皮肉;有的張大著嘴,眼球爆凸,凝固的表情是永恒的極致痛苦;還有一個,身體呈現出詭異的反向折疊,仿佛在躲避某種無形的酷刑。他們的皮膚表麵,都覆蓋著一層幹涸的、暗紅色的粘稠物,那是從七竅中滲出的、混合了血液和腦脊液的汙穢。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和一種…神經組織燒焦後的甜膩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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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藝術基金會的“護理人員”。他們用自己的神經,親耳“聆聽”了這首無法承受的哀嚎曲。
沈燭的腳步踩在淤泥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嗡!!!
那混亂痛苦的神經交響曲驟然拔高!如同瀕死的巨獸發出最後的尖嘯!一股遠比之前強大、混亂、充滿毀滅意誌的神經衝擊波,如同無形的海嘯,以洛倫佐為中心,猛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空氣瞬間變得如同粘稠的膠體!沈燭感覺自己的頭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入她的太陽穴、眼眶、乃至每一寸神經末梢!眼前景象瘋狂扭曲、旋轉,如同被打碎的萬花筒!耳邊是億萬隻瘋蠅的嗡鳴和金屬撕裂的尖嘯!劇烈的幻痛瞬間席卷全身——皮膚被寸寸剝離!骨骼被碾成齏粉!內髒在酸液中沸騰!
這並非物理攻擊,而是純粹的精神汙染,是洛倫佐承受的、被增幅器放大到極致的痛苦洪流,被他扭曲的意誌強行投射、同步給每一個敢於靠近的活物!
“呃…” 沈燭身體猛地一晃,幾乎站立不穩。空蕩的丹田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殘破的元神在狂暴的衝擊下劇烈震蕩。她死死咬住下唇,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口腔彌漫,才勉強守住一絲清明。這衝擊,比在幻狐窩門口廢掉那個壯漢強烈十倍、百倍!這“痛覺詩人”…果然已非人!
洛倫佐的身體在王座上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過頭。
那張臉…
沈燭的瞳孔,在劇烈的神經痛楚中,驟然收縮!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張人臉!皮膚呈現出一種死屍般的灰敗,眼眶深陷,如同兩個黑洞。沒有眼白,整個眼球被一種渾濁的、不斷翻湧著痛苦漩渦的暗紅色光芒占據!他的嘴角以一種極其怪誕的弧度向上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像是在笑,但那“笑容”裏浸透了世間最極致的、無法言說的痛苦!一道粘稠的、混合著血和黑色神經液的涎水,從他扭曲的嘴角緩緩淌下。
他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漏氣的聲音,那不是語言,而是純粹痛苦的嘶鳴。但沈燭卻“聽”懂了!一種扭曲的、充滿惡意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那神經衝擊波,強行灌入她的意識
“…聆聽…我的…樂章…”
“…擁抱…這…無上的…痛楚…”
“…你…將是…下一個…音符…”
伴隨著這扭曲的意念,一股更加強大、更加混亂的神經衝擊波再次醞釀!整個廢棄水處理廠的嗡鳴聲陡然拔高,刺得人耳膜欲裂!周圍管道上厚厚的鏽蝕層簌簌剝落!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
沈燭眼底的冰封寒潭,瞬間被狂暴的、如同深淵岩漿般的戾氣徹底點燃!空蕩的丹田在灼燒,強行催動咒紋烙印帶來的反噬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但這一切,都被眼前這褻瀆靈魂、試圖將她拖入無盡痛苦深淵的“樂章”徹底激怒!
將她煉成音符?憑這堆扭曲的金屬和破碎的神經?!
“聒噪!”
一聲冰冷刺骨、飽含無盡殺伐之意的叱喝,如同九幽寒鐵摩擦,驟然撕裂了粘稠的嗡鳴!
就在第二波毀滅性的神經衝擊即將爆發的千鈞一發之際,沈燭動了!
她的動作快如鬼魅!並非閃避,而是迎著那即將爆發的痛苦洪流,直撲洛倫佐扭曲的“王座”!赤裸的足底在淤泥中炸開汙濁的水花!
目標,直指洛倫佐後頸上那隻閃爍著幽藍猩紅光芒的、如同毒瘤般的感官增幅器接口!
洛倫佐那雙渾濁的暗紅眼球瞬間鎖定了撲來的身影,瞳孔深處爆發出瘋狂和毀滅的光芒!他背上的增幅器所有探針瞬間亮到極致!最後的樂章,毀滅的終章,即將奏響!
嗡——!!!
比之前強烈數倍的神經衝擊如同無形的核爆,轟然炸開!空間劇烈扭曲!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地麵厚厚的淤泥如同沸騰般翻滾起泡!這不再是同步痛苦,而是純粹的、帶著洛倫佐所有瘋狂意誌的——精神湮滅!
沈燭首當其衝!狂暴的衝擊瞬間將她吞沒!眼前徹底被翻滾的暗紅和混亂的噪音亂流覆蓋!顱骨仿佛要炸裂!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瀕死的哀鳴!空蕩的丹田如同被投入熔爐,劇痛讓她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再也抑製不住,猛地噴了出來!
但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甚至借著這股衝擊的推力,速度更快了幾分!噴出的血霧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一道淒厲的虹!
就在她的指尖,帶著決絕的殺意,即將觸碰到那蠕動脈動的增幅器接口的瞬間——
嗡!!!
沈燭視網膜深處,那片沉寂的暗紅咒紋,如同被徹底激怒的太古凶獸,轟然燃燒、沸騰、炸裂!前所未有的灼痛感瞬間席卷她的視覺神經!無數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狂暴、更加複雜的血色符咒鏈條,如同億萬條從地獄血河中爬出的鎖鏈,帶著焚盡萬物的戾氣,瘋狂地竄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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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咒紋光幕展現的景象,不再是清晰的結構圖,而是一片徹底燃燒的、沸騰的、由純粹痛苦構成的混沌之海!洛倫佐的神經信號早已被增幅器扭曲、異化,不再是電流或數據流,而是無數尖叫、撕裂、燃燒、扭曲的暗紅色“痛苦之焰”!它們咆哮著、翻滾著,試圖將沈燭的意識徹底焚毀、同化!
而那隻趴伏在洛倫佐背上的感官增幅器核心,則在這片痛苦火海的中心,如同一個貪婪的、不斷搏動的暗紅色心髒,瘋狂抽取、轉化、放大著這無盡的燃料!
沈燭的指尖,帶著她噴出的、滾燙的鮮血,帶著她殘破元神燃燒的、最極致的殺念,狠狠按在了那脈動著的、覆蓋著半透明凝膠的增幅器接口邊緣!
滋啦——!!!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了冰麵!一股狂暴到無法形容的反衝力順著指尖狠狠撞入沈燭的身體!她感覺自己的手臂骨骼都在呻吟!但與此同時,沸騰的血色咒紋鏈條,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順著她染血的指尖,順著那接觸點,帶著沈燭那焚盡萬物的魔念,狠狠紮進了那片沸騰的痛苦火海!
轟!!!
兩股同樣狂暴、同樣充滿毀滅意誌的力量,在洛倫佐的神經核心深處,轟然對撞!
“嗷——!!!” 洛倫佐的身體猛地從王座上彈了起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到極致的慘嚎!他背上的感官增幅器所有探針瘋狂閃爍、亂顫,幽藍和猩紅的光芒如同接觸不良般瘋狂明滅!那混亂痛苦的神經交響曲瞬間扭曲、走調,變成了尖銳刺耳、充滿無盡恐懼的噪音!
沈燭的視野被徹底染紅!咒紋光幕中,她“看”到自己的血色符咒鏈條如同最霸道的病毒,瘋狂地撕扯、吞噬、覆蓋著那些暗紅色的痛苦之焰!它們在洛倫佐被異化的神經網絡中橫衝直撞,所過之處,強行切斷增幅器的信號抽取,覆蓋上沈燭冰冷的殺戮指令!
這不是控製!這是更野蠻、更徹底的——神經格式化!以魔念為刃,斬滅那扭曲的痛苦意識!
洛倫佐瘋狂地掙紮、抽搐,如同一條被釘在砧板上的魚。他那雙暗紅的眼球死死凸出,裏麵翻湧的痛苦漩渦被一種更深的、源自靈魂本源的恐懼所取代!他試圖催動增幅器做最後的反擊,但那些血色的鎖鏈已經蔓延到了核心,如同億萬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那搏動的“痛苦心髒”!
沈燭的指尖深深陷入那冰冷粘膩的凝膠和金屬接口之中。她的手臂劇烈顫抖,指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強行入侵、對抗、格式化一個被禁忌科技扭曲到極致的神經核心,代價遠超她的預估。丹田的空虛感如同黑洞般吞噬著她,神魂的灼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鐵絲在反複勒絞!鮮血不斷從她嘴角溢出,滴落在洛倫佐蒼白扭曲的脊背上,如同綻開的紅梅。
但她眼底的戾氣,卻燃燒得更加熾烈!如同永不熄滅的煉獄之火!
“安靜。”
兩個字,冰冷,沙啞,如同砂紙摩擦著生鏽的鐵片,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終結一切的意誌。透過那瘋狂蔓延的血色符咒鏈條,狠狠貫入洛倫佐那被恐懼和痛苦徹底淹沒的核心!
洛倫佐所有的掙紮,所有的嘶嚎,瞬間戛然而止!
他凸出的眼球中,那翻湧的暗紅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熄滅,隻剩下死寂的灰白。咧開的嘴角無力地垂下,涎水和黑血混合著滴落。他背上的感官增幅器,所有光芒徹底熄滅,那些蠕動的探針如同死去的蛇蟲般軟軟垂下。那籠罩整個空間的、令人瘋狂的嗡鳴交響曲,如同被掐斷的琴弦,驟然消失!
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間籠罩了這片鋼鐵墳場。隻有遠處管道滴水的空洞回響,以及沈燭壓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聲。
她緩緩抽回手指。指尖一片血肉模糊,粘滿了冰冷粘稠的凝膠和暗紅色的神經組織液。視網膜上沸騰的血色咒紋緩緩隱去,留下灼燒般的劇痛和一片短暫的黑暗。她踉蹌一步,扶住旁邊冰冷的管道才勉強站穩,又是一口鮮血湧出,染紅了鏽跡斑斑的金屬。
地上,洛倫佐的身體如同被抽掉所有骨頭的軟泥,從王座上滑落,重重摔在黑色的淤泥裏,一動不動,隻有胸膛極其微弱地起伏著,證明他還殘留著一絲生物的本能。他背上的感官增幅器,那個如同毒瘤般的核心接口,此刻隻剩下一個焦黑的、冒著縷縷青煙的窟窿,周圍的凝膠狀物質凝固、碳化。核心模塊…已被咒紋的魔念徹底焚毀。
沈燭喘息著,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具徹底廢掉的軀殼,最後落在他那隻因過度痙攣而扭曲、指骨關節異常突出的右手上。皮膚蒼白,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盤踞在手背。
神經哀嚎?
沈燭染血的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殘酷、疲憊到極致卻又帶著奇異滿足的弧度。
她緩緩蹲下身,伸出那隻同樣染血、指尖破碎的手,沒有去取那廢掉的增幅器殘骸,而是精準地抓住了洛倫佐那隻扭曲的右手手腕。冰冷的手指,如同鐵鉗般扣住他手腕內側最敏感、神經末梢最豐富的區域。
微微用力。
哢嚓。
一聲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脆響。
洛倫佐那早已失去意識的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嚨深處溢出半聲微弱的、如同歎息般的痛苦氣音。
沈燭鬆開手,看著那手腕上迅速浮現出的、清晰的指痕淤青,感受著指尖殘留的、那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精純的、源自生物神經末梢本能的痛苦震顫。
她抬起染血的手指,放到自己耳邊,仿佛在聆聽那無聲的哀鳴。
“神經哀嚎…” 她對著死寂的空氣,對著那具廢掉的軀殼,也對著自己殘破的元神,發出沙啞的低語,如同惡魔的歎息,“…適合校準音準。”……萬水千山總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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