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將蘇瑤小心安置在雲溪鎮的客棧，托付給小七與靈族兩位擅長療傷的女子照看，又留下幾枚凝神靜氣的丹藥，反複叮囑她們若有異動即刻傳訊。
    隨後便帶著炎陽、陣老與石九，再次奔赴黑風寨。
    此時的黑風寨早已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寨牆上火煙未散，焦黑的木梁斜斜地搭在斷壁上，處處透著敗落。
    嘍囉們或逃或藏，隻剩下幾個膽小如鼠的縮在寨門口的石墩後，看到林淵等人的身影，當即嚇得“噗通”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大人饒命！我們都是被逼的！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了！”
    炎陽上前一腳將虛掩的寨門踹開，木門發出“吱呀”的哀鳴，重重撞在門柱上：“少廢話，地牢在哪？”
    嘍囉們渾身一顫，其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連忙指向內寨方向，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在……在聽風閣地下！供奉他……他最寶貝那地方，平時不讓我們靠近半步！”
    眾人不再耽擱，直奔聽風閣。閣內依舊保持著激戰過後的狼藉，桌椅碎裂，地磚翻卷，唯有那張墨殘常坐的太師椅還算完好。
    陣老圍著太師椅轉了兩圈，指尖在扶手上的雕花處輕輕敲擊，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他握住椅背上那隻栩栩如生的蝙蝠雕花，順時針轉動半圈，隻聽“轟隆隆”一陣悶響，地麵以太師椅為中心緩緩裂開，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階，潮濕的黴味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從下方湧上來，令人蹙眉。
    “小心點，裏麵可能有陷阱。”林淵手持從墨殘戒指中取出的匕首，率先走下石階。
    石階由青黑色岩石鋪成，常年不見天日，表麵覆著一層濕滑的苔蘚，每走一步都發出“吱呀”的輕響。
    混沌靈力在他指尖流轉，形成一道若有若無的屏障，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石階盡頭是條幽深的通道，兩側每隔數丈便掛著一盞油燈，燈芯跳動著昏黃的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隱約能聽到通道深處傳來鎖鏈拖動的“嘩啦”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窺伺。
    “有人嗎？”石九壯著膽子喊了一聲，聲音在通道裏回蕩，帶著幾分空曠的回音。
    通道深處傳來一陣騷動，隨即響起微弱的回應，像是許久未曾開口的人在試探：“是……是來救我們的嗎？”那聲音嘶啞幹澀，聽得人心頭發緊。
    走至通道盡頭，眼前豁然開朗，竟是間寬敞的地牢。
    數十個衣衫襤褸的人被關在兩側的牢房裏，鐵欄杆上鏽跡斑斑，不少人蜷縮在角落，麵黃肌瘦，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布滿了鞭痕與燙傷，顯然受過不少折磨。
    看到林淵等人舉著火把走近，他們先是警惕地縮了縮身子，待看清來人並非黑風寨的嘍囉，眼中才紛紛燃起希望的火苗，有人激動得渾身發抖，甚至哭出了聲。
    “我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林淵看著眾人的慘狀，心中怒意更盛，運轉靈力匯聚於拳，對著牢門狠狠砸去。
    “鐺！鐺！鐺！”幾聲巨響過後，玄鐵打造的牢門竟被他生生砸開，鎖芯崩裂的碎片飛濺開來。
    囚徒們爭先恐後地湧出來，對著眾人連連作揖，其中一個身著青衫、雖麵帶憔悴卻難掩儒雅氣質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溫然，是青風城的陣法師，多謝各位恩公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們，我們恐怕……”他說到此處，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溫先生客氣了。”林淵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地牢裏散落的鎖鏈與血跡，沉聲問道，“你們可知墨殘抓你們來做什麽？他逼你們破解的陣圖，究竟與什麽有關？”
    溫然聞言，臉色瞬間凝重起來，他環顧四周，見其他囚徒也都豎起耳朵，才壓低聲音道：“他逼我們沒日沒夜地破解一幅古陣圖，說是與‘萬虛秘境’有關。凡是破解不出頭緒的，都被他……”
    他歎了口氣，眼中閃過深深的恐懼，“都被他扔進後山喂了沼澤裏的異獸。這三個月來，我們已經……已經少了十幾個兄弟。”
    “萬虛秘境？”陣老眉頭緊鎖，撚著胡須沉吟道，“老夫隻在幾百年前的古籍殘卷中見過記載，據說那是上古時期連接無數小世界的樞紐，裏麵藏著各族遺留的至寶，卻在一場天地浩劫後消失在歲月長河中，怎麽會突然重現？”
    溫然點頭：“墨殘也是這麽說的。他說萬虛秘境的空間壁壘正在鬆動，不出半年便會現世，需要我們破解陣圖找到確切的入口位置。還說秘境深處有能讓人一步登天的仙藥與傳承，隻要能拿到，便能縱橫修真界無人能擋。”
    林淵心中一動，從懷中取出墨殘戒指裏的殘缺地圖，攤開在地上：“你們看看，見過這幅圖嗎？”溫然連忙蹲下身，幾個幸存的老陣師也圍了上來，借著油燈的光仔細研究。
    越看，他們的臉色愈發難看，其中一個白發老者顫聲道：“這……這就是萬虛秘境的入口分布圖！隻是……隻是缺了最重要的核心陣眼部分！”
    “核心部分在哪？”炎陽急問道，他一腳踹開旁邊一個空酒壇，酒壇碎片滾了一地。
    溫然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無奈：“墨殘對這圖看得極緊，從不給我們看全圖。但他喝醉時曾說漏嘴，說核心圖在‘玄天宮’手中，他遲早要去討回來。”
    “玄天宮？”林淵想起陣老之前的話，“就是二十年前被墨殘偷了至寶，導致他能精通空間陣法的那個宗門？”
    “正是。”溫然解釋道，“玄天宮是東域赫赫有名的大宗，傳承千年，實力雄厚，門中光合體境修士就有三位。墨殘當年不過是個散修，偶然潛入玄天宮偷了他們鎮派之寶‘虛空石’，才得以參悟空間法則，練就一身詭異的空間陣法。如今他這麽執著於萬虛秘境，恐怕不隻是為了至寶，更是想借此提升實力，報複當年玄天宮對他的追殺。”
    就在這時，石九突然指著地牢角落的一個鐵箱，那鐵箱半埋在稻草堆裏，上麵落滿了灰塵：“那是什麽？”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鐵箱通體漆黑，上麵刻著複雜的符文，紋路蜿蜒曲折，竟與破界盒上的部分紋路有幾分相似。
    林淵走上前，指尖凝聚起一縷混沌靈力，順著符文的脈絡緩緩遊走。
    隨著靈力的注入，符文漸漸亮起微光，鐵箱發出“哢噠”一聲輕響，鎖扣自動彈開，箱蓋緩緩掀起。
    箱內並沒有眾人預想中的金銀財寶，隻有一卷泛黃的獸皮卷和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
    獸皮卷展開後，上麵用朱砂繪製著密密麻麻的陣紋，正是萬虛秘境的核心陣圖，標注著入口的具體坐標與開啟方法；而那塊石頭，入手冰涼，表麵光滑如鏡，隱隱能感覺到內部傳來的空間波動，仿佛握著一片濃縮的虛空。
    “是虛空石！”陣老驚呼出聲，眼中滿是激動，“傳說中能穩定空間裂縫的至寶！當年玄天宮就是靠它鎮守宗門內的空間通道，墨殘偷了這東西，難怪能在空間陣法上有如此造詣！”
    林淵拿起虛空石，隻覺一股奇異的力量順著指尖湧入體內，與丹田深處的破界盒產生了微妙的共鳴。
    破界盒此刻正由蘇瑤貼身保管，遠在數十裏外的雲溪鎮，竟能在此刻產生感應，可見這兩者之間必然有著某種深刻的聯係，或許本就同出一源。
    溫然看著核心陣圖，眉頭緊鎖地沉吟道：“陣圖顯示，萬虛秘境將在三個月後開啟，入口就在東域的‘碎星淵’。隻是……”
    他指著圖上一處用金線標出的標記，“這裏需要‘界門鑰匙’才能打開最後一道屏障，墨殘找了很久，一直沒找到這鑰匙的下落，為此殺了不少知曉些線索的散修。”
    林淵心中恍然——墨殘要找的界門鑰匙，恐怕就是當初在靈幻之森遺跡中融入自己體內的靈幻遺珠！難怪他翻遍了靈幻之森都找不到，原來早已與自己的靈力融為一體。
    “這些陣圖和虛空石，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林淵看向溫然，目光誠懇，“萬虛秘境凶險未知，這些東西若是流傳出去，恐怕會引起腥風血雨。”
    溫然毫不猶豫地說道：“萬虛秘境太過危險，裏麵不僅有至寶，更有上古殘留的凶煞，若是落入惡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我們這些人修為低微，曆經此番劫難已是僥幸，怕是護不住這些東西。恩公實力高強，且心懷仁善，不如交由恩公保管，也好阻止別有用心之人禍亂天下。”
    林淵點頭：“既然如此，我便暫為保管。你們先隨我們回雲溪鎮休整，調養傷勢。之後若想回家，我會派人護送你們平安返程；若想留下，也可與我們同行，前往碎星淵一探究竟。”
    囚徒們紛紛道謝，其中有十餘人選擇留下——他們的家人早已被墨殘所害，家鄉已無牽掛，如今無家可歸，隻想跟著林淵，也好有個依靠，若能親手阻止墨殘未竟的陰謀，也算告慰親人的在天之靈。
    離開地牢時，溫然突然指著通道牆壁上的刻痕，那些刻痕雜亂無章，像是有人臨死前胡亂劃下的：“這些是之前被殺害的陣師留下的，我們一直沒看懂，好像是某種密碼。”
    林淵走上前，借著油燈的光仔細辨認，隻見那些刻痕看似淩亂，卻隱隱構成一個模糊的“玄”字，筆畫邊緣還殘留著暗紅色的印記，像是用鮮血畫成。
    “玄天宮……”林淵將此事記在心上，指尖輕輕拂過冰冷的石壁，心中隱隱覺得，這萬虛秘境背後，還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而玄天宮與這一切的聯係，恐怕比想象中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