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人為部落的根本，根本不牢固部落就不會安寧。”
    和驍聽著女兒說出的話，嘴巴微張。
    “所以女兒以為，父親應該把精力放在庶人身上。”
    “這……是誰教你的？”和驍吃驚道。
    “不能是女兒自己想出來的？”
    和驍把目光投向一側的烏泠。
    烏泠搖頭。
    估計又是那神秘的神使說的……
    “說的好！”和驍若有所思，“但司徒一族也未可輕動。”
    “總之，父親會妥善處置。”
    和妍點頭應下。
    “至於你說的柳四，父親知道。”和驍輕叩扶手，“那柳氏先輩確有德行，後來家族落寞。”
    “他的封邑是治理不錯的。”
    “家族落寞？見著庶民手裏的好東西，也要得而為私，難怪！”和妍嘟囔一聲。
    “行了，父親以後會留意那邊，沒其他事情就先退下。”和驍擺擺手。
    司徒一族威勢日盛，正好趁此機會加以削弱。
    和妍攜烏泠退下，自不必說。
    和驍開始借機整頓部族。
    其周圍諸侯則忙著與華夏族建立聯係。
    華夏族疆域擴大數倍不說，原九黎族領地內的銅錫礦，自然也落入掌控之中。
    自此，華夏族鑄造青銅器，沒了原料限製。
    許玉匠嘴裏提到的更硬的礦物，蘇毅猜測是鐵礦。
    派人查明方位後，隻待路通，就可運出來礦石，開始嚐試冶煉。
    練兵、開荒、堆肥、修築，整個華夏族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一派欣欣向榮。
    而廣袤大陸的東部。
    在連綿的丘陵間，一處平原上，炎部落與東夷部落已經對峙多時。
    炎部落兵員充足，又有後方源源不斷的糧食運來。
    東夷部落熟悉地形，依托山脈溪流建立防禦。
    雙方數次交戰，每次各丟下一些屍體，罷兵休整。
    炎部落，居中的大帳。
    帳外是數麵繪著金烏的圖騰旗，迎風獵獵作響。
    旗下，肅穆而立的戰士個個著皮甲、執青銅刃。
    帳內，一身著精細麻布玄色衣的中年男子，高坐正中。
    其眼神銳利深沉，眉間卻帶著一抹不易為人察覺的焦慮。
    “炎皇，東夷那頭提出用俘虜換糧食。”糧官匯報道。
    “換！”炎皇不假思索道。
    “我軍糧草亦不足……”
    糧官話未說完，被炎皇不容置疑的眼神打斷。
    糧食沒了可再播，麾下精銳士卒死一個少一個。
    並且，對方要用糧食交換俘虜，說明對方的食物已經非常匱乏。
    “著戰士在營地附近開墾土地，種植短期作物！”炎皇沉思片刻，下達了指令。
    “作物就黍的周期短，卻也需數十天，遠水解不了近渴。莫如我聯軍先退，待這季作物成熟再來征討？”
    “再言退兵者，戮於營門！”
    首位上傳來的冷酷聲音，讓一眾臣子噤若寒蟬。
    “散帳！”炎皇起身，在身後侍女、仆從簇擁下離開。
    大營西部一山丘。
    炎皇獨立其上，目光投向更遠的東方。
    他攜雷霆之勢東征，豈有講和罷戰的餘地。
    “炎皇君上，您叔父攜糧而歸，已至營門。”有侍從滿懷欣喜之色。
    “隨我去迎！”
    …
    大帳內，酒肉俱陳。
    風塵仆仆的炎叔坐在下首，陳述征調糧食之事。
    “君上，南部有一諸侯，在半道攔下我們，獻上了一件寶物。”炎叔飲盡樽內酒。
    “能讓叔父稱之為寶物的東西，予確想見識一番。”炎皇眉間的憂慮在得知糧食到來，已散大半。
    炎叔示意，有侍從端著托盤進來。
    “此物名為絲綢，聽聞產自極南的一個部族。”
    炎皇摩梭著幾案上的物品，眼中閃著未知的光芒。
    “極南之地，部族？”
    “聽那諸侯講，這部族能工巧匠不少，所產之物俱有奪天之巧。”
    “和驍是否提起此事？”炎皇問。
    有如此珍奇，身為南嶽大使的和驍，理應知曉。
    “未曾。”炎叔搖搖頭。
    炎皇一怔，隨即釋然。
    珍奇難得，或許那諸侯得到便直接就獻了上來。
    “南部……九黎餘孽是否還在作亂？”
    “臣去時，和驍已在其領地，九黎餘孽想必清剿一空。”
    “君上共主之位深入人心，天下莫不望風而服。”
    “叔父此言差矣。”炎皇道，“東夷七十二部不服，天下共主……名不副實。”
    “依臣愚見，我炎部落坐擁山川胡澤不計其數，沃土富壤浩蕩無邊，何必爭奪這東夷貧瘠之地？”
    “我部族地廣人稀，君上執意以寶貴人口奪不貴的土地，臣有所不解。”
    炎皇心裏暗歎。
    他的叔父至親之人，都不能理解……
    父親祖先傳下的基業，他怎會拱手相讓。
    最高的權力，隻能在炎部落，在他姞姓手中。
    東夷首領一日不滅，權力一日不集於己一身，他這個炎皇就不是天下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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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號令天下，諸侯皆服，唯東夷各部依險而拒不歸附。”
    “叔父，這不是領地之爭，此乃天命之爭。”
    “這不是部族間的戰爭，這是炎部落討伐叛逆的戰爭。”
    炎叔怔怔放下手中銅樽。
    “此戰，炎部落已沒有退路，退即意味著滅亡，為天下所棄。”
    “也意味著，予之權威可任憑挑釁。”
    “故而，東夷部族必須鎮壓，以懾天下。”
    帳內一陣沉默。
    炎皇率先扯回話題：“產這珍奇之部族，是否願意臣服？”
    “君上莫憂，那部族比之東夷部族，猶如烏鴉比大象。”炎叔收回思緒道，“等這邊戰事結束，遣一使者而去，其必定願意歸附。”
    炎皇點點頭。
    “君上，臣有事報！”糧官在帳外求見。
    “叔父不必回避。”
    言罷，炎皇示意，請對方進帳。
    “君上，東夷族釋放的俘虜盡皆……盡皆被斷了右手，已無法隨軍作戰。”
    炎皇麵色一寒，眼中冷酷畢現。
    “善待他們，著其後方養傷……”
    …
    與炎部落大營遙遙相對。
    丘陵溝壑間，一處依山石泥土，營造的寬敞屋子內。
    熊桐作為使者，端坐客位。
    “首領，糧食換來了。”有下屬跑進屋子匯報。
    熊桐抬頭看向主位，那魁梧的身影。
    東夷首領舉起手中杯盞：“使者此法……有些不合人道。”
    “炎部落把貴部俘虜，都作為人牲祭祀了鬼神。”熊桐略一思索道：“我們首領曾言：為人主者，讓子民安居即為仁。”
    “您身為人主，讓子民深陷戰亂。如此說來，您的仁是小仁而非大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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