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光帶小的不帶老的？”姚力道，神使大人天天嘟囔說人手太少，帶回去豈不正好，“要帶就都帶上。”
    “這樣……”
    “走的慢點沒事。”
    “糧食也……”
    “咱們帶著的絲綢來時沒用上，現在不是正好。”
    “遵大人命！”翻譯樂嗬嗬的朝老村長兩人而去。
    “老爺，大人怎麽說？”老村長見人回來惶恐道。
    “我們大人同意了。”翻譯看著對方的臉，嚴肅道，“不過……”
    “老爺您說，俺們一定遵命。”老村長神色有幾分擔憂。
    他最怕讓村民充做奴隸或者人牲。
    “我們大人交代，要去就都去，不論老弱，一並都帶。”
    “二娃子，快回去讓大家收拾收拾！”老村長聽罷，生怕對方反悔似的，揚手朝自己兒子後腦來了一巴掌。
    叫二娃子的青年，撒腿就往回跑，草鞋都掉了。
    這村邑所隸屬的部落，其首領也參與了此次會盟。
    隊伍停下，走在隊列前頭的首領、使者們，自然知曉發生了何事。
    這首領見自己的子民，要跟著華夏軍南去，心裏多不悅。
    “梁首領，”翻譯走到其跟前，“我們姚統領有請。”
    梁首領心裏的不悅一下消散，隻剩下懷疑。
    一時愣在原地。
    華夏族當初會盟諸侯，他是衝著好處去的。
    如今會盟結束，華夏族又擁如此大軍，難不成要順便滅了自己部族？
    隨即又想到華夏族對永部落的處置，心稍稍安定下來。
    並且當初華夏人親自去請的他，應該沒理由對自己動手。
    在眾諸侯的注視下，梁首領走到人前。
    “梁首領，你們這些人要跟著去我華夏族，應該跟你說一聲。”雙方見禮罷，姚力開口道。
    “姚統領說，貴部此村邑庶民苦於無路求存，願跟隨我部軍隊南下，求一條活路。”翻譯道，“不知首領是否願意放人。”
    “我能否見一見這村邑村長？”
    “這是您的領地，自然可以。”翻譯道。
    老村長被帶到眾人麵前，聽說眼前就是自家首領，忙跪下磕頭。
    他萬萬沒想到。
    早知如此，就不會提出要跟著華夏族南下了。
    “為何要棄吾部而去？”梁首領冷冷的問。
    老村長抬頭四顧，看見華夏翻譯鼓勵的眼神。
    “首領，實在活不下去了！”老村長哭喪著臉，“村人辛苦一年，到頭來自己一粒糧食也得不到。”
    “在周圍村邑有親戚的，都投靠親戚去了。”
    “我們這些沒親戚投靠的，才留在這裏等死。”
    “如何就沒了糧食？”梁首領又問。
    “村邑緊鄰大路，來往軍隊甚至商隊，從不走空。”
    “糧食等不到成熟就被掠完了，青壯、婦女一不留神就被擄去充做了奴隸。”
    “如今田地荒蕪，村裏人就靠養牲靈過活，成天吃不飽肚子，孩子們餓的直哭。”
    “說謊！”梁首領淡淡道，“既如此，為何不去王邑稟報？”
    “首領，去過啊！”老村長再拜道，“去了好幾個小夥子，可不知怎的都沒了消息。”
    話說到這裏，梁首領突然想起一件事。
    哪日，他正在王邑巡視，突然路邊一戶臣屬的院落裏衝出一個奴隸。
    嘴裏嚷嚷，說家鄉人口被掠什麽的。
    他當時聽了個大概，本就沒在意。
    又加上對方是個奴隸，早有隨從把其拉下去打死了。
    “首領，小人們實在活不下去，求首領饒命！”老村長祈求道。
    他聽說，出逃被發現要斷腳，或者充為奴隸的。
    梁首領低頭看看跪著的老頭子，再多的問題也問不出口。
    這時，雞鳴狗叫。
    村民們結伴出來了。
    整個村子加上孩童，才不到一百人。
    準確說，一共八十三人。
    還有一半是老頭老太。
    拖家帶口，拉著豬，提著雞……
    還有孩子捧著豁口陶罐。
    見到眾人，稀稀拉拉跪成了一團。
    “就這麽點人？”姚力心心念念等了半晌，大為失望。
    “官人老爺，全在這了。”老村長歎氣道。
    梁首領看著跪在地上，幾個披著草簾勉強遮住胸口的姑娘，一時不知道該怨誰。
    自己領地子民過的如此磕磣，身後諸侯們指不定心裏如何看輕他。
    如今庶民當著眾人的麵，欲背井離鄉，跟著陌生的華夏軍走。
    相形之下，更顯得他梁部落民不聊生。
    讓村民留在領地的話他說不出口。
    明眼人都看出這些人活的不如豬狗！
    “既如此，這些子民便交給貴部了。”梁首領思忖再三道，“望貴部善待他們。”
    聽到首領的許諾，剛剛起身的村長又激動的跪下。
    “叩謝首領恩德！”
    身後村民有樣學樣，紛紛高呼。
    “叩謝首領恩德。”
    梁首領麵色微變。
    他知道，如今大方的放人，才能在諸侯麵前留下些臉麵。
    “我族一定待他們如自己族人！”翻譯立刻接話道。
    “我看這梁首領不情不願的樣子，不如拿出兩卷絲綢作為交換？”姚力覺得自己想了個好辦法。
    “大人不可！”翻譯道，“如今庶民依附我們，是我族以德行感化之。若拿出財貨交易，以後那些想依附我們的庶民就會望而卻步，以為我們把他們當作奴隸買賣。”
    “嘖！”姚力點頭，“你說的有點道理哦。”
    …
    “華夏族怎麽看的上這群老弱病殘？”
    梁首領回了自己位置，裝作不經意的聽著周圍諸侯，是否會議論他。
    結果眾人都在討論華夏族。
    “就是！多一半的老弱，路都走不利索。要是我族，倒貼糧食都不要他們。”
    “誰知道華夏族把這些人帶回去怎麽用呢？”
    “你是想說祭祀吧？”有人插話道，“貴部會用老弱祭祀祖宗天神嗎？”
    “也不能這麽說，萬一族裏染疫，就能用上。”
    “……”
    直到梁首領帶著自己部眾，脫離盟軍朝自己王邑走，眾人都沒一句提起他。
    這樣一來，梁首領心裏又有些不暢快。
    決心回去一定好好整治一下部族。
    為什麽好好的庶民，就成了奴隸？
    天府北部。
    和部落王邑。
    和驍見派遣的使者離開後，癱坐回榻上。
    “夫君，這樣做，豈不置妍兒於危險境地？”寒瑤進殿，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