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屬下……”戰士急紅了臉，結巴起來。
    “上頭再三強調，來投靠我族的，要平等對待。”百夫長指著起身的婦女道，“我們為兵，她們為民，神使的交代你忘在了豬肚子裏？”
    “屬下一刻也沒敢忘。”戰士脫口而出。
    華夏軍不但不會餓肚子，同時受民眾敬仰。
    他當初好不容易才被選上。
    眼睛看向婦女，希望對方能幫忙說句話。
    結果，那婦女像是被嚇壞，避開在一旁撫慰著懷裏的孩子，根本沒往這邊看。
    “你還想威脅她？”百夫長道，“來人！”
    兩個戰士跑來。
    “打他二十軍棍。”
    “若有下次，離開我們華夏軍。”
    戰士百口莫辯。
    他誤用武器木柄傷那婦女是事實，如今對方不敢為他說話，也隻能承受這處罰。
    “別哭了！”
    不遠處，婦女急著捂孩子嘴。
    她越著急，孩子越害怕，鬧騰的越厲害。
    扭頭，眼見恩人要被帶走，她也顧不上許多。
    把懷裏孩子塞給身邊前來安慰的老婦，就衝了過去。
    “官老爺，這位兵爺他沒犯錯，全是奴不小心！”婦女攔住幾人道，“你們要罰就罰奴。”
    “你不必擔心。”百夫長語氣一改嚴肅，溫和道，“他要是敢報複你，軍法饒不了他。”
    “不是這樣！”那婦女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連說帶比劃，總算說清了來龍去脈。
    “以後做事要小心！”百夫長叮囑幾句，帶著兵士回了隊首。
    “多謝你為我說話。”
    “這事都怪奴，怎麽忍心讓你受罰。”婦女道。
    說罷又拿出帕子，幫著戰士清理其胸口孩子弄上的汙泥。
    見道旁經過的隊伍紛紛投來目光，戰士麵上帶了窘迫。
    “莫動。”
    婦女語氣溫柔，細細擦拭竹甲縫隙裏的泥汙。
    “奴沒別的本事，恩人以後有髒衣裳、鞋襪，盡管送來，我幫恩人清洗。”
    “戰士無故不可隨意離開兵營，若擅自離開，要吃軍棍的。”
    “那奴去兵營幫你洗。”
    “兵營不許外人隨意出入？”
    “你們這麽多兵，就沒有一個成家的？”
    “成了家，也要守規矩。”
    “這……”年輕婦女不解，“閑時受召，忙時歸家務農，不都是這樣嗎？”
    “我們華夏軍，戰士專職作戰，與其他族不一樣。”
    “那你們吃什麽？”
    “我們神使說，戰士負責保衛庶民，讓庶民可以安居樂業；庶民負責為戰士提供衣食，來了敵人不用上陣作戰，平日亦不用受征召服役。”
    “那當個庶民多好，不用冒險，還可以安心耕種，娶妻生子，安樂融融。”婦女看著戰士道。
    “人人都當庶民，誰來保衛華夏族，誰來保衛族裏的老弱婦孺。”戰士麵上帶著莊重，嚴肅道。
    婦女心神顫顫，目中不由波光流轉。
    “可不能回家，豈不絕了後？”
    “沒有戰事時，我們可以輪流休假。”
    婦女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
    不論如何，這樣健碩勇武、通情達理的男人，都不可能看上她這樣一個流民。
    還是一個帶著孩子的流民。
    戰士抱起孩子，跟緊隊伍。
    年輕婦女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尋找著話題。
    五亭丘。
    蘇毅帶著族裏幾個大臣，早等在裏頭。
    統一衣著的侍女仆從靜候，時令瓜果、酒水齊備。
    姚力等華夏軍將領，聽兵士匯報神使攜大臣在亭內接見，立刻加快了步伐。
    “神使大人！”
    居中最大的亭內，眾人單膝跪地行禮。
    “起來吧！”蘇毅抬抬手。
    姚力等人齊刷刷起身，站作兩列。
    見桌上酒食，姚力心裏鬆了口氣。
    蘇毅掃視眾人，語氣平靜道：“你們此次奉命出征，實現了既定的目的，昭示了我華夏族公正大氣的形象。”
    諸將領私下對視，麵露喜色。
    “又沿途收攏流民，揚我華夏族之敦厚良善。”
    “有功。”
    “鸞，刻木為記！”
    蘇毅說著，身側後站著的妘鸞拿出竹簡。
    “華夏一年，力奉命調解西部糾紛，期間會盟四十七路諸侯。事後天下聞之，莫不色變。”
    語落。
    包括妘鸞在內的大小官員，紛紛投來疑惑目光。
    “就這樣刻。”蘇毅道，“以後凡我族大事，無論利弊俱記錄在簡，封存於宗廟，為後世子孫所銘記。”
    妘鸞拿出青銅刀筆小心篆刻。
    姚力等人在仆從引領下，各自落座。
    早有侍女倒好酒水，奉至麵前。
    “這是你們的慶功酒。”蘇毅舉杯，“凡為我族繁榮做出貢獻者，才當受之！”
    廳內幾個將領麵帶激動，隻因往日衣綢的官員們，投來的目光都帶著豔羨。
    幾人忙起身，端起酒杯。
    酒水入喉，姚力等人發現，這不是常喝的那酸甜果子酒。
    此酒，香氣更濃鬱，後味十足。
    不由互相觀望，目中帶驚。
    “諸位要再接再厲，為我族之興盛，竭誠盡力！”
    “為華夏族興盛，竭誠盡力！”翻譯接話，高聲而呼。
    姚力等人紛紛和之。
    聲音傳至亭外，駐紮的戰士亦跟著呼喊。
    蘇毅邁步而出。
    眾人跟在身後。
    他掃視列隊於山腰、昂首挺胸的戰士，朗聲道：“功勞分定已畢，明日在天府廣場為你們行封賞。”
    戰士們不解。
    他們就跟著跑了一遭，一個敵人沒殺，怎的也有獎勵？
    但沒人敢交頭接耳。
    “你們為什麽受賞呢？”蘇毅道，“不犯庶民分毫，使得民眾歸附，這是你們的功勞。”
    “當然，因為此次是我華夏軍第一次長距離行軍。所經的諸侯領地甚多，影響自然也遠超以往，所以才給你們賞賜。”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本應做到的事情，偏給了獎勵，並不是說我族富裕到可以隨便賞賜，而是希望你們能以此為榮，給華夏軍其餘部隊做好表率。”
    “能不能做到？”
    “能！”
    “能！”
    戰士們齊聲嘶吼。
    …
    天府，醫療部。
    “部長！”一個侍女跑進來對著巫女道，“有消息了！”
    “姚力大人回來了！神使親自去五亭丘迎接的！”
    “這怎麽會！？”巫女扶著肚子，由侍女攙起身，“他犯了大錯，神使怎麽會親迎？”
    “會不會是神使去問罪，你聽岔了？”